第二天一大早李梅就跟王玉蘭交代好,說今早要去趕集。
街面上現(xiàn)在越發(fā)熱鬧,她早早的在街上買好東西,鞋面,一些土布,幾把蒲扇。
又給小丫頭買了2塊錢的油撒子。
本地產(chǎn)婦坐月子要吃掉許多許多的油馓子,連看望產(chǎn)婦的親戚也送油馓子。
當(dāng)然許多人更喜歡買給小孩子做零食,小孩子得了一把馓子能油乎乎的吧唧個一整天。
李梅買好東西就在洪水河橋頭樹蔭底下,等著李和哥倆。
等的心焦不耐煩,時而站起來朝南邊路方向張望。
等太陽掛的老高,李和他們才趕著驢車回來。
等把驢車停到飯店門口,李和下驢車,讓他們把后面的地排車放好,走到李梅跟前,道。
“姐,你什么時候過來的,這么熱,你候這里干嘛?”
李梅用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原原本本的把李兆坤的話說了,道。
“你自己拿個注意,別直愣愣的回家,戳破臉,多難看。”
李和心里嘆了口氣,命運中的變量,真是說不準(zhǔn)。
橫豎他心里有數(shù)了,看來黃鱔生意要提早停了,便讓大壯他們把驢車?yán)綐涫a底下。
道:“爺,想跟你們商量個事,我捉摸著,我馬上就開學(xué)了,想把黃鱔生意停了。”
李福成倒是一愣,這每天都是實打?qū)崚甑免n票,好好的停了干嘛,疑惑的的問道:“乍得啦?”
李和耐心的的說道:“爺,二叔,三叔。雖然錢這階段沒少掙,可大家沒黑沒夜的忙,都快累拖相了。
阿爺你年紀(jì)也大了,叔你們馬上要秋收了,大壯,隆子還沒結(jié)婚,要這樣熬下去就提前成小老頭,也不是個事。
這黃鱔,泥鰍頂多也就做到十月,都進(jìn)洞了,根本抓不了多少,也不值得去省城跑一趟。
所以趁我在家,索性直接停了。
你看看這公社現(xiàn)在收黃鱔的也多,有的都在提價收,摻合下去沒多大意思。”
幾個人一聽,覺著李和說道的都是實話。
每天熬著不睡覺走這么多路不說,關(guān)鍵那千把斤的地排車也不是好拉的。
哪怕脖間子墊了毛巾,勒痕也不淺,時間長了也是青一段紫一段。
有時破皮,汗水浸的生疼,不注意脫衣服帶下來一層皮,更能叫的齜牙咧嘴。
而且這黃鱔也確實是愈發(fā)不好收了。
橋?qū)γ媸拯S鱔的有時還故意放對,提個1分收購價,2分收購價故意惡心人。
可李兆明倒是有點激動了,你道他沒心思嗎?
要說開始一天掙10塊錢自己確實是高興的,可時間一長看到李和哥倆每天掙到六七百,傻子才沒心思呢。
公社有其他人開始收黃鱔泥鰍的時候,更是刺激的他嘴角冒泡。
要不是顧忌著這是自己侄子,怕吃相難看,早就撂挑子單干了。
此時聽到李和的話,哪還能按捺的住,直接道。
“二和,要不你看俺跟你三叔,隆子,大壯要愿意,都一起合伙怎么樣?”
李兆明的小心思,李和哪能不知道,也有心幫襯這兩個叔叔。
自己既然不做了,沒有理由不讓他做,道:“二叔,你們做我也支持。不過隆子就不讓他參合了。
我一走,家里還要靠他擔(dān)當(dāng),哪能走得開。
不過我覺著去省城真的太累了,馬上就農(nóng)忙了,劉傳奇哪能樂意這么耽誤?
我倒是建議去縣城零賣,驢車一個多小時就能跑個來回,雖然掙得少點,卻是穩(wěn)當(dāng)?shù)摹!?/p>
李福成吧嗒吧嗒的磕了下旱煙鍋,道:“這個想法中,天天這么熬著,不是個事,進(jìn)縣城最穩(wěn)當(dāng)不過。”
李兆輝,李兆明哥倆,也覺著合自己心思,道,”那中,就這么著,那就大壯俺們?nèi)齻€合伙做“。
劉大壯做這事,本來就是圖著跟李和哥倆后頭的,這哥倆都不做了,自己還做個什么勁。
再說,他私下里也沒少掙,正想著天不熱了,就起兩件大瓦房。
于是擺擺手,道:“俺也是累熊掉了,俺要休息,休息,正兒八經(jīng)睡個好覺。”
這個話說的幾個人呵呵一笑。
李隆一直都是聽他哥的,他能有什么意見。
雖然有點可惜,可家里都有那么一大筆存款了,倒也不是不知足的。
回去的時候,地排車也不需要放飯店門口了,既然不做了,也不需要了,就直接還是掛在驢車后面。
路上,一直沒說話的李梅道:“二和你真舍得啊。”
李和笑著說道:“我走了,老三一個人出去撲騰我不放心。
再說他擱家重活都給他干,你們也能指望著。就不要讓他出去了。”
又對大壯和李隆道:“我先去讀書,看看機(jī)會,能遇著合適的機(jī)會,就帶你們?nèi)ヒ娮R見識祖國的偉大首都。
還有,我交代的那些人,你倆不準(zhǔn)和任何一個人來往,好生看顧家里就中。”
想著能去祖國首都,可把大壯和李隆高興壞了,不管李和說什么,都激動的點頭應(yīng)承。
一到家,李梅就擦了把臉,安排做飯,畢竟中午李福成爺三,大壯都要在這吃。
幾個男的,就坐在門檻上透風(fēng)處抹汗,李福成對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的李兆坤問道。
“你這成天不著家的,什么時候是個頭?連個孩子都不如呢。”
李兆坤倒是不咋么怵自己老子,心里明了,大不了讓他說幾句又不會死,道。
“我不是不走運嗎,要不然也能孝敬你呢。”
李兆明倒是覺著自己老子多事了,這老大從小你都沒管好,現(xiàn)在放馬后炮能有啥用。
就道:“大哥,你倒是有福氣的,二和他哥倆都是這么爭氣。
二和大學(xué)都考上了,你這席面什么時候擺,家里總要熱鬧熱鬧。幾個孩子也是孝順的,非要等你回來。”
談到辦酒席,李兆坤眉開眼笑。
早上開始溜達(dá),也沒人喊二流子了,這一小會的功夫聽到的好話,倒是比這一輩子都多了。
無非就是你家老二要做城里人了,要吃商品糧了,李莊第一個大學(xué)生這些話。
都起哄讓李兆坤趕緊辦席面,發(fā)喜糖。
李兆坤因此喜滋滋的開始想著籌劃著席面的事情。
從東扯到西,李兆坤扯到收黃鱔的事情了,李和知道重點來了,可不能牽扯他阿爺和兩個叔叔身上。
趕緊故意打斷話,說道。
“爹,我還跟阿爺說呢,我馬上就開學(xué)了,顧不得做了。你回來就好,以后交給你做。
我跟老三倒是要好生歇息了呢,你看我這肩旁剛磨破,疤還沒好呢。
你再看看老三的黑眼圈,輪軸轉(zhuǎn),吃不消啊。”
李兆坤有點惱了,難得自己剛才還想好好替兒子辦席面,現(xiàn)在反倒來消遣自己。
道:“這么多人,哪里需要老子去?”
李和道:“阿爺年紀(jì)大了,肯定吃不消了。二叔,三叔,馬上生產(chǎn)隊活一大堆活呢。不然秋收哪里分糧食。”
李兆坤道:“愛干誰干,老子不干。”
按李和原來想法,李兆坤要是不依不饒,就把積攢一肚子的怨氣潑過去。
也準(zhǔn)備不管老爺子李福成在不在,乘機(jī)爆發(fā)呢。
這一下子李兆坤不接招,只得去吃飯了。
過幾天辦席面,還要李兆坤發(fā)揮剩余價值,現(xiàn)在得罪狠了,他就得抓瞎。
吃完飯,李福成幾個敘了會,就直接走了。
李和這邊就定了決心,該孝順以后孝順著,他做妖自己也不能慣著。
等自己以后條件好了,政策允許,費點心家里幾個人戶口都獨立出來。
婚喪嫁娶就跟他李兆坤一點關(guān)系沒了,讓他做個光棍戶主得了。
李和坐在椅子上傻傻發(fā)呆,小丫頭猛地一下子撲到身上,差點把他摔倒。
記得那時候自己還在讀大學(xué),小丫頭上學(xué)晚,班里就她年紀(jì)最大,覺著傷了自尊。
混完初中,死活就不愿意繼續(xù)讀書了。
后來接到他身邊,發(fā)現(xiàn)小丫頭倒是繼承了李兆坤的性子,人滑不留手的,很快就相熟了一批。
成天不著家,又不愿好好上班,總跟他頂嘴,雖然沒有出格事,也算是操碎了心。
李和那時候也是老觀念,覺著姑娘家就應(yīng)按老老實實上班,安分嫁人。
第一次動手打了她,兄妹倆倒是越發(fā)生分。
不過倒是個聰明的緊的,畢竟還是他妹妹,李和給她走了關(guān)系,她得了機(jī)會,成了女強(qiáng)人,生意順風(fēng)順?biāo)?/p>
李和唯一的安慰就是,這丫頭對著他一雙兒女是貼心貼肺,女兒跟自己這小姑姑處的跟姐妹似得。
更新時間:2024-08-07 05: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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