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郎眼里,穿制服的人就代表是吃國家飯的。
自從他來這兒擺攤,每次都按時按規矩交攤位費啊。
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買煎餅的人轟的一下子就走開了,只剩下二狼一個人,呆愣愣地看著這群帶著大蓋帽的人。
“哎!別賣了!東西都留下,今天收的錢全都拿出來。”
一個長得高高壯壯的男人手扶著二狼的三輪車說話。
旁邊幾個人都站在一旁看著。
“憑......憑什么啊?”二狼下意識攥緊了自己的錢袋子。
盡管知道自己惹不起,但二狼還是不甘心地要問一問。
“憑什么?搞城市建設你懂不懂?你看這周圍,誰敢在這兒擺攤?”那個高壯男人強硬地開口。
二狼呆愣愣地看了看周圍,腦袋轟的一下子,這才反應過來。
怪不得今天沒人出來擺攤,原來他們早就得到了消息,只有自己不知道。
二狼抬眼看了看周圍,他們每個人都表情嚴肅,像是閻王殿來索命的小鬼,哪一個也不想輕易放過他。
整個三輪車,加上這里的貨攤,再加上手里帶的錢和剛才收上來的錢。
對二狼來說,相當于小部分家產了。
攢錢的時候一塊一毛的,可是人家扣你錢的時候,只需要一句話。
這個世道真他媽的不公平。
為啥別人都知道,為啥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這不是欺負他嗎?!
為什么?
他這么努力,這么省錢,每天過的小心翼翼,卻總有烏七八糟的事情找上門來?
難道他這輩子注定過不上好日子?
二狼看著自己的煎餅攤,無力地往后退了兩步,喃喃地說道:“你們拿走吧!”
話音還沒落地,后面突然有個女人聲音“哎!你別哭啊!”
二狼抬眼看,一個嬌小漂亮的女人走到前面來。
她也穿著那一身制服,但是那一身衣服完全掩蓋不住她的美麗。
她烏黑的頭發老老實實地束在后面,臉頰白白嫩嫩,眼睛大大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的。
印象里,好像連張心悅的面頰都沒有眼前這人清晰靈動。
他愣了一會兒神。
趁著這功夫,那姑娘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你別哭啊!到時候你去我們局里交點兒罰金就能把東西拿回來了。”
二狼回過神來,怒瞪她一眼“我沒哭!”
她咧開嘴笑笑,無所謂地拍了拍二狼的肩膀。
二狼偏開身子,躲避她的觸碰。
倒不是心里多厭惡,就是覺得這姑娘太大膽了。
以前的孟林西也沒有這么自來熟吧?
那幾個大個子城管帶著他的三輪車和亂七八糟的東西走了,那個小姑娘臨走前還朝他笑了笑。
......
二狼今天算是做了個過山車,剛到夜市的時候忐忐忑忑,生意火爆的時候紅紅火火,攤位被城管沒收就像是兜頭一盆涼水澆下來。
他一路走回宿舍。
晚上的時候,心里實在是憋屈,他花錢在宿舍樓下的公用電話里給陶峰打了個電話。
這是他在這個城市里唯一稱得上是熟識的人了。
之所以沒有直接去找陶峰,是因為時間也算不上早了,怕打擾人家。
有的時候,想要點兒溫暖,也得看運氣。
好在,他運氣還不錯,陶峰有空,讓他直接去他家里喝一杯。
交情歸交情,二狼空手過去總歸不太好,他在路邊買了點兒水果帶過去。
到了陶峰家的時候,陶峰已經準備好了簡單的酒和菜。
花生米,燒烤,還炒了個小青菜。
從二狼一窮二白來到臨水,已經拜訪陶峰家十幾次了。
這個房子算不上多么寬敞豪華,甚至是半舊的,里面的窗簾還是白色碎花的,據說是陶峰前妻以前買的,不管是電視機上面的防塵布還是餐桌上面的隔熱墊。
每一處都是生活的味道,二狼不止一次地幻想著,某一天,他也有這樣一個房子,不用多大,不用多漂亮,稱之為家就好。
“來了?坐坐坐!菜我都準備好了。”
陶峰端著一盤山椒鳳爪從廚房里出來,招呼著二狼就坐。
二狼把水果放在一邊,去洗手間洗了手,坐到了餐桌旁邊。
“麻煩你了,陶哥。”
“不麻煩,不麻煩,都是現成的。”陶峰擰開一瓶白酒的酒蓋,拿了兩個口杯給自己和二狼倒上。
“今天遇上什么事兒了?”
二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撿了個花生米扔嘴里嘎嘣嘎嘣嚼著。
“唉...別提了,我今天出去擺攤,到那地兒一看,一個出攤的都沒有,我還沒想明白呢,上來一撥人買我東西,我就忙忙活活地賣唄!結果這正賣著呢,上來一撥城管,直接就收我攤子,全拿走了,連錢帶車的全給我收走了。”
陶峰聽了嘿嘿直樂。
“你還認識什么是城管呢?”
“沒吃過豬肉也得見過豬跑啊!平時也聽他們講過,不查我們夜市這片兒啊!”
陶峰平時跟好多人都有交集,這城里的大事小情他都知道不少。
“一般情況下都不管,但是環境查的嚴的時候定期要清理一下。你別上火,我幫你找找人,讓你把東西拿回來。”
聽他這么一說,二狼心就寬了,舉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謝謝你陶哥,但是我有一個事兒我一直想問問你。”
陶峰嘴里喝著吃著,含糊地說了一聲“問!”
“你看咱倆認識也就兩個多月吧,自從我到這兒,你幫了我不少忙,還有不少大忙,我這人一窮二白的,也沒什么本事也沒什么背景,哥你到底為什么幫我啊?”
陶峰低著頭,嘴角一彎。
他抬起頭來說:“二狼,有一句話你聽說過沒?”
二狼挑眉。
“莫欺少年窮!”
二狼這人沒什么文化,但是字面上的意思也能聽懂,他想了一下說“意思就是我將來就有錢了?”
陶峰被他逗得大笑。
“這倒也不一定!哈哈哈!”
他抬手蹭了蹭嘴角。
“我這么跟你說吧,我這個人呢,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沒什么大理想,我爸媽都是本地人,也有點兒這個...社會關系什么的,土生土長的都這樣對吧?你在你老家那邊兒肯定也認識個什么熟人的。”
“我的朋友多,干什么工作的,賺多少錢的都有,但是我交朋友也不是因為他們給我送多少錢,我們就是對脾氣,投緣。”
“投緣你懂吧?”
二狼直點頭“懂懂懂!”他兩杯白酒下肚,渾身熱乎乎的。
“我當初看見你在火車站窩著那樣,我就想起我以前一個朋友,我倆差不多大,他也是個農村的,機緣巧合認識了,他這個人腦子活,下手狠,后來當了大老板。賺的錢有黑有白的,人也變了,后來我們關系就沒那么好了。”
“為什么關系不好了?”患難時期的朋友,難道不應該越來越好嗎?
陶峰搖搖頭。
“人啊,到了不同的環境就會有不同的心境,我這每天就是家長里短的,他那兒每天想著怎么逼著對手跳樓,我們想的能一樣嗎?”
“我看見你,就好像看見了他當初,但是,我不想讓你跟他一樣。年輕人沒錢怕什么?以后早晚會有錢的!”
“希望到了那個時候!咱倆還能聊聊這個家長里短!”
更新時間:2024-08-27 10:19: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