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地推開門,床上的人還在沉睡著。
我打開落地燈,輕聲喊了沈益祺兩聲,他依然紋絲不動。
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終于醒來。
“喂,吃飯啦!吃完飯再把退燒藥吃了,人會舒服一些?!蔽覝匮缘?。
沈益祺翻了個身,聲音沙啞:“我好累,讓我再睡一會兒?!?/p>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感覺比之前的溫度更高了,心中又增添了幾分擔憂。
沈益祺按住我貼在他額頭上的手,說:“你的手好涼啊?!?/p>
我腹誹這個傻子真是燒糊涂了。
我去樓下拿了體溫計和濕毛巾,回到沈益祺的臥室,把濕毛巾疊成方塊敷在他的額頭上,然后把體溫計遞給他,讓他測一下體溫。
他竟然有點不耐煩地嫌棄我小題大做。
我耐著性子提醒自己,畢竟人家是病人,不和他一般見識。
十分鐘后,體溫計的讀數是39.2度,沈益祺在高燒。
我去樓下廚房把飯菜端到他的臥室,放在了飄窗的燒桐木炕幾上,好聲好氣地請他起來吃飯,可他還是不肯起床。
?“不吃飯只吃藥也沒用啊,沒有蛋白質你的免疫細胞就不能打敗病毒,小心病情加重。”我焦急地說。
?“除非你喂我?!鄙蛞骒饔袣鉄o力地哼唧道。
?“做人不要太過分!”我幾乎要吼出來了。
忽然想起自己住在人家家人的房子里,不由得氣勢大減。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我無奈地端起白粥,陰陽怪氣道:“少爺,起來喝粥了。”
沈益祺拿下額頭上的涼毛巾,慢吞吞地撐起身子,把枕頭墊在身后。
高燒讓他臉色發白,嘴唇干裂,平時的灑脫蕩然無存,反而有種病嬌美。
我端著盛滿白粥的瓷碗坐在床邊,用小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邊,他自覺地張嘴吞下。
?“真清淡啊。”咽下第一口粥后,沈益祺小聲嘀咕著。
“發燒就應該吃的清淡一些,有助于你早點康復。”我解釋道。
我繼續喂他喝了幾口白粥,感覺自己心跳加快,很不自在。
我把碗交到他手上,然后把清炒菠菜和魚肉端來放到床頭柜上。
“你自己吃吧,多吃一些,我去給你切點水果?!闭f完轉身離開。
?“你緊張什么,多年的朋友生病了,你照顧我一下而已?!鄙蛞骒骱孟窨创┝宋业男乃?,懶洋洋地說。
我不置可否。
端著切好的蘋果、水蜜桃和退燒藥走到他臥室的門口時,我聽到沈益祺的聲音。
“是的,王處,外文郵件中的圖紙可能有問題,很可能涉密……”
我敲了敲門,沈益祺見我進去,暫停了通話。
我把果盤和退燒藥放在桌子上,關上門退出了他的房間。
“記得吃藥。”我給沈益祺發了微信消息。
沈益祺高燒了五天,我盡力盡力地照顧了他五天。
做菜的十八般武藝都用盡了,沈益祺還算給面子,把飯菜基本都吃完了。
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嘴賤,說我這幾天像個慮事周全的賢妻,語氣玩味。
我不慌不忙地回懟:“我分明是在照顧好大兒的良母?!?/p>
沈益祺哈哈大笑,心情愉悅地去單位上班。
國慶節,我和在Z市做高中歷史老師的朋友一起去了敦煌。
一望無垠的黃沙中,峭壁上的莫高窟是一座不可忽略的藝術寶庫。
她是沙漠的女兒,也被時間偏愛,屹立千年而不朽。
第57號窟美人窟,頭戴化佛冠,肩披長巾,一手輕撫飄帶,另一只手托著貢品,神情泰然。
畫中美人的手讓我想起了一副叫《佛手》的名畫,一雙黑色的手托著白蓮花,顏色分明,如正邪分立。
我正看得入神,身邊來了一群頭戴小黃帽的小學生。導游正在為他們耐心地講解美人窟的歷史,以及美人窟險些被外國人破壞和盜竊。
“所以,小朋友們要努力學習,把祖國建設的更強大,才能保護好莫高窟。對不對?”導游循循善誘。
“對!阿姨,我以后要當航天員,在太空大戰中戰勝美國佬!”
童言無忌,雖令人發笑,但也是一片愛國之心。
從敦煌回來,灰頭土臉的我放下行李箱就去洗澡。
換上居家服,吹干了頭發,我把帶到敦煌穿過的衣服統統丟進了洗衣機。
冰箱里有鮮榨的西瓜汁,看來沈益祺回來過。
打開電視,新聞中說日本和英國的領導人就航天方面的合作在東京簽署了備忘錄。
英國首相那放飛自我的發型,真的是讓人一言難盡,我想。
門鈴響了,是沈益祺。
更新時間:2024-09-23 17:0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