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路啟遠沒被蛋酒和空氣嗆到，沒被口水嗆到。

他被嗓子眼冒出的“？？？”問號嗆到。

不是，姐們兒？

路啟遠匪夷所思地打量黑長直中二病少女。

這樣的大活兒，你也整得出來？

我有外掛，你有什么？對A嗎？

“咳，你……爸媽不會打你？”他斟酌著問。

黑長直少女猶豫一秒搖頭：“不會。”

你剛剛猶豫了對吧！

“我雖然棄考了，但沒有跟父母說，他們工作很忙，沒時間陪我到考場看著我進去，所以不知道。”

黑長直少女解釋道：

“靈妄高考只要通過，即使文化高考是狀元，也必須進靈妄大學，而且是立刻，沒有暑假。

“所以，只要我今天考上，他們就打不到我。”

路啟遠：“……6。”

他差點沒控制住表情管理。

看得出來你還是怕挨父母打的……

路啟遠伸手進稍顯鼓囊的褲兜，從一堆日常用品中摸出單片濕巾。

撕開包裝，半展開濕巾，細致地擦拭干凈剛吃完早餐的嘴唇。

事已至此，問“那萬一考不上呢？”就有點煞風景了。

“加油。”他真心實意地祝福一句。

黑發少女頷首：“你也是。”

她深深看一眼路啟遠，圓頭小皮鞋再次抬起，調轉方向往別處邁去。

但沒走幾步，她步距越來越小，步速越走越慢，像是在等待身后傳來一聲“等等”。

可她沒等到一聲“等等”。

只好扭回頭：

“你不問我我的名字嗎？”

路啟遠神色古怪地看黑長直少女，仿佛看到了地精的遠房親戚——戲精。

“不，我不需要問。”

“為什么？”黑長直少女當即轉回身。

“因為很快，我就能在錄取名單的榜眼看見了。”路啟遠道。

這答案令黑長直少女短暫失神。

片刻后，從鉆出來詢問路啟遠到此時此刻，她第一次露出了笑。

“路啟遠，我果然沒看錯你。

“我們會成為摯友，或者宿敵——”

“路啟遠？！路啟遠在哪里？？！！”

突如其來驚喜又詫異的女聲，打斷了黑長直少女還未說完的話語。

她和路啟遠同時扭頭看去，看見一個身形嬌小的女生雙手捧著相機，啪嗒嗒跑來。

“……咱聊就好好聊，別開我盒啊。”

路啟遠無奈地看回黑長直少女。

卻看見黑長直少女的面色驟然緊張局促，加快語速急匆匆對他說：

“但榜眼的位置你只能看到自己，因為我才是今年高考的第一名。對不起再見下次請你喝奶茶！”

說完她飛快鞠個躬，趁記者還沒趕到趕緊撤退，混入人群不見了蹤影。

路啟遠：“……？”

不是，等會兒。

被記者找的人是我，怎么急著躲開的人反而是你？

莫非你報名靈妄高考是偷偷的，怕錄進鏡頭里被父母發現，趕在高考開始前把你拽回去？

路啟遠思索間，大步一轉，也要溜之大吉。

但他還沒快走幾步，后擺的左臂就霎時一滯，手腕被緊緊箍住。

轉過頭，單手抓著大相機的女記者氣喘吁吁。

“呼！”

略帶嬰兒肥的小臉猛然湊近路啟遠，嚴瑤踮起腳尖前傾身體，極力觀察路啟遠側過來的左半張臉。

清純的和清爽的兩張臉龐重疊到一起，逐一對比：

下顎線吻合、偏薄的唇形吻合、挺立的鼻梁吻合、左眼角淚痣點位吻合、眼型似乎吻……

一只手掌遮天蓋地地伸來，掌心的紋路阻擋了她的全部視野。

路啟遠用右手虛捂住嚴瑤的眼睛：

“小姐姐，非禮勿視。”

然而嚴瑤已確定他的真身。

“路啟遠！”她壓低聲音激動地呼喚他的名。

可算找到了！距離進入考場只剩6分鐘！

她差點懷疑自己對路啟遠的相信，以為對方沒敢來參加靈妄高考，確實是逃兵。

“好吧，你抓住我了，然后呢，有什么事？”

路啟遠看見近乎平置于自己眼下的記者牌。

上面貼著一張可愛的一寸照片，姓名只有兩個字：

『嚴瑤』

但更吸引人的不是這個平置的記者牌，而是能讓本該垂下的它平置的崇山峻嶺，和山嶺之中望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路啟遠猛地把視線從白洞般的深淵中抽離。

“還有我患有嚴重的肢體接觸恐懼癥、異性恐懼癥和巨物恐懼癥，現在三病齊發頭暈目眩隨時可能鼻腔黏膜大出血，所以請立即松手并與我保持禮貌的社交距離。”

“啊，抱，抱歉。”

嚴瑤連忙松開手，噔噔后退幾步。

寬松清涼的米色夏裝下，山巒隱沒，深淵消匿。

失了依托的記者牌，遺憾垂落下去。

“抱歉，你特意變裝成這樣子，應該是希望不再被別人惡意騷擾吧。”

嚴瑤滿懷歉意：

“我是嚴瑤，一名記者，不過你放心，我……巨物恐懼癥？”

她后知后覺地疑惑，把路啟遠從腳到頭打量一遍，確認后者起碼有一米八。

再將一只小手按到頭頂，踮起腳尖，比劃比劃自己身高和對方的懸殊差距。

……“巨物”這個詞，跟自己有什么關系嗎？

“是的，你的膽子太大了，嚇到我了。”路啟遠認真點頭，煞有其事。

“膽子……也還好吧，我膽子很小的。”

嚴瑤遲疑地說完，搖搖頭，沒有時間嘮嗑這個了。

五分鐘，還剩五分鐘。

她必須在這五分鐘內，完成對路啟遠的關鍵采訪！

“如果是指我情急之下抓住你的手，我道歉。但是路啟遠同學，我可以——”

“我拒絕。”

“誒，”嚴瑤愣了愣，“我話還沒說完……”

“我不接受采訪，也不想出現在輿論上。”

路啟遠聲音平淡，態度堅定：

“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他等了幾秒，見這位叫嚴瑤的女記者沒有回應，便轉身離去。

嚴瑤呆愣看著他的背影，其實心中有很多話想說，但沒有一句話能沖出口。

她大概明白發生了什么：

眼前這個少年，一定被網絡上、現實中，鋪天蓋地的嘲笑言論……傷透了心。

這樣啊。

那沒辦法……

嚴瑤遺憾心想，失落地轉身離去。

可她沒走幾步，左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緊緊箍住。

受驚嚇地扭回頭，卻看見路啟遠雙目炯炯放明光：

“你剛才說你是記者，那你的攝影師呢？”

“誒？我沒有攝影師……”

“那好！你想不想搞個大新聞？”

“大新聞？！”嚴瑤倏地睜圓眼睛。

更新時間：2024-10-29 10:3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