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心想爺爺當年眼睛磕到門檻,給磕掉出來眼球都能自己放回去,要是你這兔崽子還不疼死?
宏亮見他們誰也不敢先跳,就把衣服往石頭上一扔,二話不說,頭朝下一個猛子扎了下去,撲通一聲,濺起一個水花,動作干凈利落,東子和海生都叫了聲好。
我把衣服也放在石頭上,往聳立陡峭高崖上一望,山的頂端有一個人頭巖石雕像,自然形成的,村里的人都叫尊像“閻王鼻子”,說有人能爬上去摸它的高鼻子,就能長命百歲,但誰也沒真正摸過,因為懸崖上端實在太陡,膽子大的人每次爬到雕像下頜處都摔死了。
出于好奇,我拿起了父親送我的軍用手表,在我去高中入學報道的那天,他就送給了我當禮物以作鼓勵,手表除了看時間又防水外,上面有個指北針,能辨別方位和經緯度。
我站在石頭上朝著遠處石像一對,這指北針卻指的東西方向,這就奇怪了,我搖了搖手表,發現指針不同以往,自個兒打旋急轉,一會停住還是指著東西方向,真他媽的邪門啦。
海生突然拉了我一把,說:“小晨哥,宏亮鉆進水里有一會兒了,怎么還不上來啊,是不是嗆水啦,咱們還是別在這游了,這旮旯兒老淹死人。”
我也感覺不妙,表弟年紀雖小但水性不差,這個時候還不上來,估計是被水嗆到。
這么一想可就急壞了,我趕緊戴上潛水鏡,深吸一口氣也跳了下去。
“噗通!”
水渦旋動把我身子轉了兩圈,才鉆到半深處,眼光射到這里不太明顯,卻見宏亮身子漂浮在水底,眼睛合閉著,口中正咕嚕咕嚕冒著氣泡,腳踝似被水草纏住。
(真操蛋了.)
我嚇了一跳,生怕再遲一步就沒救了,雙臂加速劃動,潛游過去,扯開了纏在他的腳踝處的水藻長草,心想水草又不會動,怎么拽住了表弟呢?
水底光線幽暗,魚群徘徊在遠處,并不靠近這塊旋渦,呆久了我也渾身發顫,總感覺有雙冰冷的眼睛正望著自己,趕緊挾著表弟的胳膊往上劃游。
但手臂無論如何劃動,也浮不上去,心里更急了,忽然腳踝一緊,似被甚么東西纏住,回身一瞧,那茂盛的水草不知啥時已將他的左腿纏繞住。
這時宏亮忽然睜開冰冷的眼,變得非常陌生,帶著一股綠油油的的光芒,臉上有一層兇厲之色,雙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眼神陰森森的,說不出的慎人可怖。
表弟仿佛邪性大變,雙手緊緊掐住我的脖子,眼神冰冷森嚴,臉色慘白。
雖然他才十三歲,但這次力氣大得驚人,我連掰他幾次手腕,竟然沒將他小手掰開,心知不妙,表弟似乎被河中冤靈附了身,也就是迷信說的中邪。
我嗓間氣息越來越窒滯,憋得滿臉通紅,都快蹬腿了,眼看就要死在這兒了。
“住…手…唔唔唔......”
在水里一張嘴,河水不斷灌入嘴腔兒,嗆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咕嚕嚕地冒水泡。
我不斷掙扎,出于對死亡的恐懼,已經對生命的渴望,使勁掰他的手,希望他能恢復清醒松開。
但是他像是發瘋一般,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他的眼神,在水里冒著綠光,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我的腦海里,似乎傳來一個陌生人的聲音:“擾孤清凈,自尋死路!”
此刻我已經頭暈目眩,開始出現缺氧的癥狀,忽然想起了二叔曾對付被靈異附身的辦法。
(能管用嗎???)
這一刻,我一手仍掰著表弟的小手使他盡量減少力道,跟著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嘴中,用力咬破指尖,頓時鮮血淋漓,朝著表弟雙眉之間,猛地按了下去。
一記血紅指印按在了他眉宇間,血腥之氣,似乎起了作用,干擾了這里的靈異,表弟雙眼閉上了,手臂也松開,整個人虛脫浮在水底,不再有任何舉動。
我沒想到這個辦法還挺管用,趕緊拖著表弟向上猛游,忽然感覺腳踝又是一緊,這次回頭一看,水草處儼然現出一個中年男子的頭身,面目猙獰,身穿不知哪個朝代的官服,手臂長伸正抓著我腳腕處。
“我的個姥姥呀!”
心下駭然,我急忙搖劃兩下,但被他用力一拽,整個人與表弟落到了水底石板上。
我心下大急,出于對求生的渴望,手在沙泥底亂草中想摸找石頭做武器,殊知觸到一個帶尖的鐵器,揮手一砸,正打在男人的頭部,忽然古代男子輪廓消失不見,而腳踝處的水草也松開了,已經分不清是不是缺氧引起的幻覺?
不敢再逗留,挾著表弟瘦小的身子,向水面疾竄直上,游到筋疲力盡,才露出了水面。
“噗!”
噴了兩口水出來,雙眼直冒金星,我渾身發涼,大半都是嚇的,拖著表弟爬上岸邊,這時海生、春旭他們跑了過來問長問短,那冬子早嚇得跑掉了,真他媽的不仗義。
我一探表弟鼻端,已經快沒呼吸了,趕忙按照在上游泳課曾學到的急救方式,雙手合攏按在他的胸口,反復壓了幾十下,宏亮噴了幾口水出來,才算重新有了心跳。
給他做了幾下人工呼吸,表弟脈博呼吸總算恢復正常,但不論怎么招呼,也不醒來,都說小孩子最易中邪,容易被臟東西附身嚇到。
我們幾個也不敢在洗了,趕快背著宏亮趕回家,這一次,表弟病的不清,高燒不退,還一直說著胡話,二叔沒少燒香燒紙,但仍不好轉,后來去了縣醫院,連打了一周的退燒藥,才有了好轉。
有了這次生死經歷,我不敢逗留了,回到了沈陽,本來要把這件事告訴給父親,卻不料他已經不在家里。
我在一張留言本上,看到了他的字跡,給我寫下了一段話,他收到了一位朋友的郵件,著急去一趟云南辦事,那個時候的我,并沒有在意,誰也想不到,從此以后,我再也沒有見到過父親,神秘地失蹤了。
暑假無事,我一個人在家等候多日,不見父親歸來,出于好奇,有時候自己去集古齋,不接生意,只是去打掃一下店里的衛生,順便看一些父親曾研究過的書籍,但是父親卻一直沒有了音訊。
直到有一天,一位叫閆衣陵的叔叔,也是我父親的生死之交,走進了集古齋的大堂。
“林穆,你父親呢?”
“我父親有事去云南了,走了半個月,還沒有回來,閆叔叔,你不是去湘西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
“回來三天了。”閆衣陵輕聲回答。
“去江西辦事順利嗎?”
閆衣陵的臉色有些發僵,半晌點點頭道:“還好,九死一生,總是沒把命搭進去?!?/p>
更新時間:2024-11-01 03:1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