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叔,你上次在隔壁縣城開葷的理由,是運勢太旺得壓一壓吧?再說,對面可就是派出所。”
“派出所怎么了?還管得住我談對象?誒,你娃跟我出來也有一兩年了吧?還沒經(jīng)男女之事吧?就不憋得慌?”
“小叔,我跟你跑江湖,是因為我喜歡老物件兒,你又說跑江湖能賺大錢,其他的我可都沒想過。”
我說完后,小叔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就坐起了身。
“對了,昇賊,你到是說說,你看那白釉碗的時候,看到了什么?”
“大敞口,玉璧底,典型的唐代刑窯特征,怎么了?”
“除了這些呢?就沒看到別的?”
“瑩白如雪,華光游絲。”
“嘖嘖嘖......要說小叔當(dāng)初怎么會看上你呢?能一眼看出古玩特征,甚至新老的,多不勝數(shù),但能著眼看透,看到華光的,就算那幾大門脈的掌眼能人,也不一定能做的到,你娃是個大財,其實應(yīng)該跟著你爺爺闖南京城,跟著我鏟地皮,屈財了啊。”
“得了吧小叔,我這本事兒,估計除了古玩這一行,在其他行業(yè)都沒什么用。”
“謙虛是好事兒,有底線也是好事兒......”小叔說著說著,神色一轉(zhuǎn),竟有些嚴(yán)肅了起來,“但有句話,是我八歲那年,你爺爺帶我入行時,叮囑我的,現(xiàn)在,我覺得是時候告訴你了。”
我聽的一愣,當(dāng)然問小叔是什么話。
“記住,我們撈偏門,做什么人都行,就是千萬千萬,不要做一個爛好人......”
小叔說完就把我趕出了房間,讓我別耽誤他。
無奈,我只能在小叔隔壁重新開了個單間。
白日里頂著烈陽的一番折騰,我已經(jīng)是精疲力竭,哪像小叔。
別人說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壞的牛,可我覺著,小叔上輩子可能是個圣人,就缺了這么一愛好,所以這輩子瘋狂彌補。
就這樣,沖了個澡,我也就躺下了。
直到我在睡意朦朧間,突的聽到了一陣敲門聲,我迷迷糊糊的起身開門,瞬間就來了精神。
因為敲門的,居然是一名打扮非常時髦的女人。
女人燙了卷發(fā),一只手托在胸下,一只手揚著一根半燃的香煙,直接就將煙氣吹到了我臉上......
“老板晚上好啊,我叫曉紅,你看我可以嗎?”
女人說完,叼著煙,舉起雙手,曼妙的轉(zhuǎn)了個圈,似乎在向我展示自己的身段。
“曉紅?不是......你找誰啊?”
我搞不清楚狀況,這曉紅側(cè)又扭過頭看向了走廊外的隔壁。
我探身一瞧,好嘛~~小叔正摟著另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就站在他那邊房門前,朝我瘋狂的擠眉弄眼。
我白眼小叔,回過頭想讓這曉紅離開,然而這曉紅卻已經(jīng)繞過我進(jìn)了門,把外衣往床上一扔就要去洗澡。
現(xiàn)在想來,我也不知道我那時為什么那么固執(zhí),可能是沒經(jīng)歷過,心里有抵觸,可能是還年輕,對單純的愛情抱有一絲幻想。
反正我阻止了曉紅,讓她收拾收拾離開。
曉紅傻眼瞧了我一會兒,問我是不是沒看上。
我搖了搖頭,她竟又提出了想跟我聊聊天。
我有些意外,不過反正沒事兒,聊就聊唄。
哪想,這一聊,我們就從天南聊到海北,從曉紅的老家,聊到了我和小叔的營生。
我留了個心眼,只說我和小叔是撈偏門的,沒有細(xì)談。
直到曉紅聊著聊著低下了腦袋,聊著聊著靠著床頭縮了身子,聊著聊著整個貓兒一樣掉起了眼淚。
我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也就問曉紅哭什么。
曉紅抹了抹淚眼,說她還從來沒有跟客人聊過天,說其他的客人見到她,都火急火燎的把她往床上推,說她跟我聊天,覺得自己有了尊嚴(yán)。
“要不哥,你......你帶我走吧?”
曉紅說著就摟住了我的手,眼眶里噙著淚。
“要不是被迫無奈,誰愿意做這行?哥,只要你帶我走,今后我一輩子就只伺候你一個人,除非......除非你嫌我臟。”
我聽著,有些沒忍住的笑出了聲。
原本我以為這曉紅哭,是遇到了什么事,沒想到居然是見我拒絕她,以為我是榆木疙瘩,想給我下套!
雖然我不曾在紅燈區(qū)沉浮,但小叔可多次傳授過我其中門道,而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紅燈區(qū)的姑娘,沒有一句老實話。
“嘿~你要這么說的話,那我還真有些嫌你那啥了~~”
我笑著強(qiáng)硬的抽回了手,曉紅跟著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yīng)。
“還看個屁啊?我是不愿,不是傻,更不是什么冤大頭。”
我話音一落,曉紅狠狠的白了我一眼,也抓起挎包幾步就出了房門,又將房門重重摔上,哪還有剛才貓兒一樣落淚的柔弱?
我依舊覺得好笑,也有些明白了爺爺叮囑小叔的那句話。
看來,不僅僅是我們偏門,只要是做人,都不要做一個爛好人,不然,人財兩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趕走了這曉紅,我也就鎖了門再次蒙頭大睡,這一睡,也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天剛亮,我的房門便再一次被人敲響。
這一次敲門的是小叔,而我開門后,小叔見到我的第一句話,便讓我瞬間沒了睡意。
“昇賊,出事兒了!”
我趕緊把小叔讓進(jìn)了房間,也這才發(fā)現(xiàn),他渾身上下,就只套著一條褲衩。
“出什么事兒了小叔?你衣服呢?你該不會被劫了道兒吧?”
小叔一番搖頭,說他并沒有被劫道,只是在昨晚,他抱著那女人關(guān)燈睡著后,發(fā)生了一件滲人的怪事......
小叔說,那是在他半夢半醒間,隱約發(fā)現(xiàn)身旁的女人有動靜。
他雙眼迷蒙的睜開一條縫,只瞧見身旁的女人,正在黑暗里坐直了身子,整個上半身什么也沒穿,就不停的轉(zhuǎn)著腦袋,盯向他房間的黑暗各處。
他覺著怪異,不動聲色的隨著那女人視線去看,這才發(fā)現(xiàn),那女人盯著的,是一只在房間各處亂竄的長尾耗子。
那女人就隨著那耗子的躥動,不停的轉(zhuǎn)著腦袋,明顯是受到了那耗子的吸引。
一個姑娘,半夜三更,看到老鼠,不告訴小叔,讓小叔滅鼠,就一個勁兒隨著老鼠轉(zhuǎn)動腦袋,這當(dāng)然很不對。
直到那老鼠躥著躥著不見了蹤影,整個房間幽靜下來。
這時,小叔想詢問女人到底是在干啥,卻又跟著發(fā)現(xiàn),那女人僵硬的轉(zhuǎn)過腦袋,直勾勾的盯死了他!
那女人盯著小叔的眼神,就跟盯著黑暗里亂竄的老鼠是一模一樣!
小叔雖然是個暴脾氣,但事態(tài)還是分得清的,當(dāng)然意識到了女人的不對勁兒,也就沒有輕舉妄動,就透過眼縫,與女人僵持著。
而這一僵持,就是整整一宿!
直到天快亮,小叔實在忍不住想動手時,窗外傳來了雞鳴,陽光照進(jìn)了房間,那女人才雙眼一翻,仰頭栽倒在了枕頭上。
小叔見狀,也沒再管那女人,下了床就奔來了我這屋。
“小叔,你的意思是,那女人現(xiàn)在還睡在你屋里對吧?她不會是夢游了吧?”
“你丫夢游的時候盯著老鼠看啊?再說,那女人盯著老鼠的眼神,就像......就像......”小叔說著,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瞪眼,“昇賊!你說我該不會把那白窯里的黑頭蛇......給踹死了吧?”
我聽小叔這么一說,驚駭之余,也當(dāng)然明白,小叔的意思是,那女人盯著老鼠和他眼神,冰冷得就像一條蛇!
更新時間:2024-11-01 06:3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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