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順著墻壁的碎裂處,一張干癟的臉若隱若現,抬頭望去,那深陷的眼眶內甚至還鑲著兩顆干癟的眼珠正直勾勾的盯著我,而在這張臉頰之上,居然還被人包裹著厚厚的保鮮膜。
這是一具......
“喂,城南小區發現了一具女尸,你現在馬上帶人過來,對了,記得通知法醫,鑒證。”我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李西城直接就拿起了電話,給二隊打了過去。
掛了電話后,李西城緩緩地抬起頭,無奈的搖頭說道:“看來,方凡的嫌疑,是真的洗不清了。”
聽了這話,我頓時皺眉,疑惑的問道:“這話怎么說?”
李西城看了我一眼,而后低聲說道:“你知道為什么我們認定方凡跟這個案子有關嗎?”
李西城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但那一雙目光更是死死地盯著墻內的那一具尸體,不緩不慢的繼續說道:“沈若有個閨蜜,叫做江孜,三年前失蹤的不光只有沈若一個人,還有她的這個閨蜜,而江孜當年,差點兒就快跟方凡結婚了,江孜的失蹤,讓方凡頹了一段時間,要知道,那時他的名字已經出現在刑偵大隊提選單上了,為了江孜,他大鬧新華醫院,到處查訪,甚至還揚言讓其醫院雞犬不寧,為此,警局還停了方凡的職,這也是為什么方凡各項業務能力都很好,就是提不了職的原因。”
“什么?江孜是方凡的女朋友?”我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李西城,生怕自己聽錯了。
李西城抿了抿嘴,輕點了點頭,繼而說道:“江孜是和沈若一同失蹤的,兩人失蹤之前還大吵一架,但沒有任何人見到過沈若和江孜從醫院內出來,如果這里真的是沈若生活了三年的地方,那么這一具女尸......應該就是江孜,如果這具尸體真的是江孜的話,那么方凡......”
我心頭一震,連忙說道:“李隊,你知道方凡不可能是殺人兇手的,如果兇手真的是他,他身上為什么沒有血漬?如果真的是他,這么短的時間,他怎么可能潛入......”
“我沒有說過行兇時兇手一定要站在電梯內,電梯內沒有腳印,這是最好的證據,而且,我們還在電梯上方捆綁人偶處發現了幾條細線的痕跡,兇手大可以站在電梯之上行兇,這也佐證了為什么電梯內沒有腳印,可人卻死了,方凡對江孜的感情,是你想象不到的,他可以為了江孜不做警察,違反紀律,也可以在知道江孜的死訊之后,替江孜報仇,不管怎么樣,這個案子已經分割成了兩個案件,葉楊,我想你有必要見見方凡,現在,他對我們所有人都保持警惕,油鹽不進,除了他父母外,你平日里和他關系最好,好好勸勸他。”李西城拍了拍我的肩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我抿了抿嘴,雖說我是打心眼里認定方凡并不是兇手,但李西城的這些話我卻也是無可反駁,的確,按照他說的那些方法,方凡是有可能成為兇手。
再者說,江孜和沈若是三年之前失蹤的,沈若死了,那么江孜呢?
看著眼前這幅被無數條保鮮膜包裹著的尸體,從尸架的大小來看,也的確是名女性,但她會是江孜嗎?
如果是,那么方凡,可就真的麻煩了。
“李隊,我還有個疑問,你是怎么知道方隊當時在樓內的?我記得一樓的攝像頭......”
“那棟樓最近才招租,所以入駐的公司并不多,不多也有不多的好處,那棟樓內還沒來得及安裝監控裝置,有些公司就已經入駐,所以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他們有的都會在自家公司或樓梯口和電梯口安裝攝像頭,我記得,當時看到方凡的準確位置,應該是在八樓的電梯口,方凡在電梯口處來回踱步,像是在等著什么,不過他停留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就轉身走出了監控范圍。”
說到這里,李西城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我也不想去相信方凡是兇手,但他的確有這個作案動機,江孜是和沈若一起失蹤的,如果他看到,三年后沈若還完好無缺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定會起疑心,上前追問,亦或者是......而且,他到現在為止,都不肯交代,他去那棟樓里面干什么,又是怎么出來,然后又為什么佯裝無事的回來,回來之后,他為什么不告訴我們真相?種種行為不能解釋,我們也無能為力。”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墻內的那一具女尸。
不知道為什么,我真的希望,這具女尸不是江孜,如果是,那會給方凡造成多大的打擊我們誰也不知道。
十五分鐘后,法醫,鑒證,刑警全數趕到現場,而現場樓道也被擁擠過來的群眾圍的里三層外三層,甚至還有的人拿出手機向上拍攝。
我和李西城錄了個簡單的口供之后,就一直站在江楠身后,看著她慢慢的將那具女尸從墻內剝落,再然后,一張一張保鮮膜被緩緩地撕開,而當最后一張保鮮膜被完全撕開時,周圍眾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居然是一具干尸......
眾所周知,江北地區隸屬于南方,南方多雨,潮濕,如果沒有防腐措施,要想令尸體不腐爛,是根本做不到的,但這具尸體......她做到了。
“葉楊,你過來一下。”就在這令人瞠目結舌的場景之后,李西城輕推了我一下,而后直接就將我帶到了另外一個房間,繼而說道:“你覺得那個寫紙條的人,會不會和劉桂芳家的那一睹血墻有關?”
的確,我們是順著劉桂芳家的那一堵血墻來到的這里,但這并不表示,寫紙條的人和制造這些神神怪怪的“惡作劇”是同一個人。
嬰兒的哭鬧聲
女人的啼哭聲
是這三年一直圍繞在劉桂芳耳邊的事,也就是說,不光是今天,接連三年,她一直都在飽受折磨,但他的老公卻不知道,一直覺得劉桂芳在怪力論神,直到他今日親眼所見這才相信劉桂芳的話。
所以,這個惡作劇只是針對劉桂芳而已,今天也不過只是被我們碰巧遇見罷了。
但的確也有存在這個寫紙條的人想要引我們上來,發現尸體的可能。
只是,既然想讓我們發現尸體,那一個匿名電話就能解決,大可不必這么麻煩,而且,我看從電視機內拿出來的紙條也不像是新寫的,如果是新寫的,紙條外側不會是微黑的才對。
如果這張紙條是早就放入電視機內的,那么我第二種猜想,就不太可能實現。
我大致猜測,這個寫下紙條的人和制作惡作劇的人,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李隊,這小伙子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在排污道口。”這時,一陣嘹亮的聲音從廁所飄出,我看了一眼李西城就轉身去了廁所。
此時,廁所內站了至少不下三名刑警,三個大老爺們兒圍著馬桶口觀望,這場面......著實也有些尷尬。
“你們三個圍著馬桶干什么?找到了就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在我不知道該這么跟他們開口讓我過去時,李西城那似嚴厲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
三名刑警頓時臉色一怔,立馬轉身尷尬的走出了廁所。
我側身走入廁所,并在這下水道口看了一圈,緊接著,我帶上塑膠手套,從江楠的工具箱內找來了一把鑷子,直就從這下水道口取出了一塊晶體粉末狀顆粒。
這時,李西城也來到了我的身后,一臉疑惑的問道:“你就是......要找這個?這是什么?”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就是樓下那一面血墻的罪魁禍首。”我側身看著李西城,直將我手上的這枚顆粒遞給了他,輕聲說道。
“不賣關子你會死是么?”李西城盯著鑷子上的這一顆粒,瞥了我一眼,無奈的說道。
我有些無語......
這么簡單的生活常識,他難道還不知道?
“二(4-羥苯基)-3H-異苯并呋喃酮,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酚酞,是一種化學成品,幾乎不溶于水,在堿性溶液中通常呈紫紅色,大紅色和鮮紅色,常被人們用來檢測酸堿。”我將這玩意兒直接放入了證物袋,緩緩地說道。
李西城看了我一眼,當即疑惑的問道:“不是說不溶于水么?”
“......”
“你沒有聞到地漏里有一股酒精味嗎?酚酞能在酒精中溶解,逐而成為酚酞溶液,而燒開的水為堿性,酚酞遇堿則變色,你高中化學是體育老師教的?”我無奈的撓了撓頭,輕聲說道。
所以,我剛剛在劉桂芳家里觸摸墻壁的時候,那墻壁才會是熱的,不,不是墻壁熱,而是流下來的液體熱。
我緩緩地蹲了下來,敲了敲地漏的邊緣,隨后繼續說道:“地漏管道的材質應該是塑料的,我猜測這個人當時在這里澆灌的應該是滾燙的水,水將管道捅穿,所以才導致這里的液體滲透進入了劉桂芳家的墻壁,在那些紅色液體澆灌到劉桂芳家的墻壁那一刻,這一個所謂的血染紅墻,就已經完美的實施。”
“看來,把你留在片區分局,還真的是屈才了,紅姐,把這個什么酚酞的,拿去化驗,還有,檢測這廁所的所有指紋,腳印,一根毛也不要放過。”李西城將證物袋直接就遞給了一名身穿制服的女警官。
這女警我沒見過,不過看樣子,應該是鑒證科的,我沒見過也不奇怪,畢竟我們片區民警,和鑒證科那簡直就是八竿子打不著。
“如果檢測出這東西的確就是酚酞,那么這個謎團,也算是解開了,可是,手掌印呢?”李西城繼續問道。
我朝李西城瞥了撇眼,隨后便朝一旁廁所的窗戶看去,只見一只手掌正死死地貼合在了那磨砂窗戶之上,若隱若現,就像是這個手掌在外不斷的搖動一樣。
李西城見罷,頓時一驚,直接一把將我推開,伸手就開了窗。
更新時間:2024-11-01 06:4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