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著規矩跟在沈方淮身后,跪在主殿前,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師妹溫念可。
她嬌俏地迎上來,挽住沈方淮的胳膊,故作關心地問我:“師姐你回來了?在清靜的寺廟里,應當修習得不錯吧?”
聞言,我身子一顫,只能勉強撐起笑意:“多謝關心,我生性愚笨,修為并無長進。”
溫念可驚訝地捂住嘴:“師姐竟然連靈根也沒修復!三年沒有靈根,怕是……”
我垂下眸,像是在講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日后修習必然難如登天,我已然知曉。”
她眼眶微紅,委屈地依偎在沈方淮懷中:“都是我不好,若是那日我不被師姐推下寒潭,師姐也不會把自己的靈根換給我。”
沈方淮冷笑一聲:“何必可憐她,都是她自作自受。”
我早已沒了當年執意解釋的勇氣。
于是任由溫念可親昵地拉住我的手,帶我去看她準備的晚膳。
桌上的菜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我卻只覺得惡心。
我的胃早在三年前的護宗寺就被折磨得脆弱不堪。
雞鳴時我便要起床,空著肚子劈柴生火,準備全寺的早膳。
哪怕略有磨蹭,就要被拽過去毒打一頓。
忙完守在她們的桌邊,等著吃一些殘羹冷飯。
有時太累,倚著滿是爐灰的灶臺睡著,那些殘冷的米粥也被倒進泔水桶。
只能生捱到第二日,等著撿些剩飯填肚子。
往復三年,就連正常的青菜米飯也難以下咽。
若是有葷腥,胃里便如在火里翻滾,疼得我渾身冷汗。
“顧云晞?”沈方淮在我身側,不悅的語氣把我從回憶里喚醒。
我才發覺,我遲遲不曾上桌。
他皺眉看我,把筷子重重落到桌上:“非要我請你才肯吃嗎?”
我被嚇得一抖,下意識道歉:“對不起。”
他一愣,再沒說什么。
反而是溫念可愧疚地給我夾菜,語氣溫柔:“是我的不好,師姐剛剛從寺里修習回來,難免怨我。”
我幾近惶恐地搖頭,強忍著胃里的不適感,大口地往嘴里塞著食物。
幾乎是一結束,我就尋了由頭離開,躲到一個無人的角落。
那些咽下的飯菜被我盡數吐了出來。
緩了很久,才有氣力站起來。
一抬眼,卻又遇見沈方淮。
他嫌惡地挑眉:“顧云晞,你就這么記恨我,連和我同桌吃飯都能讓你作嘔?”
嘴里的酸澀感遲遲未散去,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本能卻讓我立刻朝他跪了下去:“對不起師兄,是我身體不爭氣臟了您的眼睛,以后再也不會了。”
沈方淮從前最討厭我沒有規矩的樣子,如今我這番話,應當也能讓他舒心幾分。
可他卻一反常態,扼住我的手腕:“誰對你這么說過?”
我無措地搖頭,拼命縮起傷口潰爛的手:“沒有人對我說過!是我自己這么想的!”
沈方淮遲疑了一瞬,隨即自嘲地輕笑一聲: “好啊,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你以為自輕自賤就會有人同情安慰你嗎?”
“別做夢了。”他的語氣帶了幾分輕蔑。
果然是我聽錯了。
沈方淮早已不會因為心疼了。
畢竟,他不再愛我。
更新時間:2024-11-21 12:2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