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呈現出一種被黑炭涂抹過的顏色,山風猛烈地吹拂著,夾雜著雪粒,發出怒吼般的聲音。
"這該死的天氣,盡管吹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我的‘蜂王屯’吹得飛起來!
"呼呼啦啦的聲音中,坐在太師椅上的宋跛子,也就是宋遠珍,家中排行老六,最小的兒子,
又被人稱作宋老滿,他埋頭靠近水煙筒,狠狠地吸了幾口,一邊吐出煙霧,
一邊對身邊的兄弟胡朝華說道:"看來我們的計劃只能推遲了。"宋跛子所提出的計劃,
其實質是要對上官那戶安姓的富裕家族進行一次突襲行動。他的目的有兩個方面,
一方面是為了給山寨籌集一些必需的補給物資,
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報答八年前安家四公子安老四所犯下的舊恨。那一年,
安老四放火燒毀了宋跛子的家園,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痛和仇恨。因此,
宋跛子心中一直懷揣著復仇的念頭,他希望通過這次襲擊,不僅能夠為山寨帶來急需的物資,
同時也能一雪前恥,清算與安家之間的恩怨。滿哥,我明白你現在的處境,嫂子遠在他鄉,
雖然她的心與你同在,但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你身邊還是需要有個女人來照顧你的生活。
我聽說高石坎的劉郎中家有個女兒,名叫劉滿妹,她今年才二十歲,長得水靈靈的,
非常漂亮。我覺得她很適合做你的壓寨夫人。下次我們去搞行動的時候,
我打算把她一并帶上山來,這樣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而且她還懂得草醫,
如果山寨里的弟兄們有個頭疼腦熱的,就不用再下山去找醫生了,
她就能幫我們解決很多問題。這樣既解決了你的個人問題,又為山寨帶來了便利,一舉兩得,
何樂而不為呢?“你這小子,總是想出一些不靠譜的點子,難道你已經忘記了我們的規矩嗎?
僅僅去了幾天省城,你就學到了那些軍閥和惡霸們欺壓百姓、霸占婦女的惡劣行徑。
我得提醒你,在省城的時候,我雖然和那些狗日的二桿子們逛了幾天窯子,
但那都是迫不得已的。你不會是故意想讓我在綠林的兄弟們面前丟臉吧,如果真是這樣,
那我以后在這行里還怎么立足!你得給我把話傳到各個角落,
如果有人膽敢對劉滿妹動了歪心思,我發誓,我一定會讓他變成太監。”“好的!滿哥,
我一定會把您的話一字不差地傳達給所有的兄弟們。”胡朝華臉色難看地退到了一邊。
胡朝華所提及的所謂“搞行動”,實際上是指在山寨之中所使用的暗語。
這個詞匯所代表的含義,是綁票行為。他們這群人,通常會選擇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進行這種不法活動。因為在這樣的時刻,人們都沉浸在夢鄉之中,警惕性相對較低,
這正是他們行動的最佳時機。而在白天,他們則會派出一些人手四處活動,
進行所謂的“踩水”,也就是偵查和監視。他們會密切注意目標,
專門挑選那些為富不仁的地主惡霸家庭,將他們的妻子或兒子綁架上山。在綁架之后,
他們會留下明確的放人條件,告知被綁架者的家屬。這些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
為了救回自己的親人,往往會不遺余力地用金錢或財物來贖人。按照他們這一行的術語,
這叫做“牽肥關羊”。胡朝華今天并不是在向滿哥獻殷勤,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試探一下滿哥的態度。在山上,兄弟們都習慣稱呼宋跛子為滿哥,
如果宋跛子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出“你自己去弄來用算了”,
那么胡朝華一定會感激涕零地跪倒在滿哥面前。他之所以有這樣的心態,
是因為他內心深處充滿了對妻子背叛的怨恨。他痛恨自己的妻子,想要報復自己瞧上的女性。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的計劃卻遭到了滿哥的嚴厲拒絕,結果不僅沒有達到目的,
反而碰了一鼻子灰。滿哥的拒絕,讓胡朝華感到非常意外和失望,
他原以為滿哥會支持他的行動,沒想到滿哥的態度如此堅決,
這讓他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的計劃。二官府的軍隊已經是第五次對宋跛子進行圍剿了,
這已經是他們之間反復上演的斗爭。“報告,姜副師的人送信來了!
”一個小弟兄急匆匆地前來報告,打破了沉寂。“帶上來!”宋選珍一聲招呼,
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不一會兒,只見一個哈欠不斷,鼻涕連連,
瘦得連風都吹得跑的一個國軍來到宋選珍面前,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沉迷于煙霧的癮君子。
“這是我們師長要我送與大王的信。”保鏢王苗二從那人手中把信傳給了宋選珍,
宋選珍接過信件,仔細地閱讀完畢,臉上的表情變得漲紅,憤怒至極,
他忍不住罵了句狗日的!然后,他把信件交給了身邊的胡朝華,
顯然這是一封與胡朝華相關的信。
信的大致內容是自己的得力干將胡朝華的老婆現在在對方手上,已經押送到省城,
如果宋等不受國軍政府招安,就把人質殺了。胡朝華在仔細閱讀了來信之后,
他的臉色突然間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他深知滿哥的個性,滿哥是一個寧折不彎的人,
他絕不會輕易向那些官府和軍閥們屈服。事實上,這已經是官府第五次對滿哥進行圍剿了。
面對這樣的困境,滿哥采取的策略是,如果能夠戰勝對手,就堅決戰斗到底;如果形勢不利,
無法戰勝,那么就選擇撤退,避免不必要的損失。這種靈活的戰術使得官府盡管多次嘗試,
卻始終無法徹底制服滿哥和他的隊伍。“修書交與這位小兄弟,就說給我一天時間考慮。
明天一定給答復。送信士兵走后,宋遠珍對胡朝華道:“老弟,你放心,
我會想辦法救弟妹的,你們下去息息,讓我考慮一下對策,胡朝華感激萬千地退到了外面。
三在眾人散去之后,宋老滿獨自一人躺在太師椅上,閉上眼睛,開始思索著應對之策。然而,
不知不覺中,他的思緒卻飄向了自己過往的歲月,那些曾經的點點滴滴。
他回憶起自己在家中的排行是最小的一個,家中稱自己為老滿,從在巖腳讀書開始,
就一直是個讓家人頭疼的存在。他性格桀驁不馴,好勇斗狠,
而且對賭博有著難以抗拒的嗜好。正是由于這種嗜賭如命的惡習,
他給自己和家人帶來了兩場巨大的災難,最終導致家人不得不背井離鄉,躲藏在外,
不敢輕易回家。回想起1930年年底的一個夜晚,他竟然膽大包天,
跑到上官白彝大寨的安老四的地盤上去賭博。安老四是個輸打贏要的惡霸,
他的所作所為讓宋老滿看不下去,于是兩人發生了爭執,甚至動起了手。結果,
安老四為了報復,竟然指使手下放火燒毀了宋老滿的家。
這件事迫使他的父母和哥哥不得不逃到外縣的姐夫家去避難。盡管這些年宋老滿在外打拼,
為家人在外地購置了一些田地和家業,但每當清明時節,他都會想起祖墳還在郎岱的牛場,
而父親因為無法前來祭奠掃墓而感到悲傷和落淚。隨后,由于一時的沖動,
在牛場的賭博中不慎冒犯了當地有權勢的地頭蛇羅華清。羅華清因此心生怨恨,開始追捕我。
在緊急情況下,我不得不逃離現場,慌亂中逃至水城,
并在那里投奔了黔軍第六縱隊的團長楊正斌。自從投靠楊正斌以來,
我的生活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開始了一段充滿危險的江湖生涯。然而,
正是這種充滿風險的生活,使得我的隊伍逐漸壯大。擁有了武器和人手,
我的勢力開始不斷擴展,隊伍也變得越來越強大。常言道,冤家路窄,這不,
羅華清在背叛并殺害了他的主子之后,竟然帶著六支步槍和一把德國制造的手槍,
轉而投奔了楊正斌團長的麾下。對于這樣一個背信棄義、毫無忠誠可言的人,
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于是及時向楊團長匯報了羅華清的為人和所作所為,經過深思熟慮,
楊團長最終批準了我除掉這個隱患的請求。經過一番周折,我終于親手解決了這個禍害,
雖然我因此獲得了一把珍貴的“德國造”手槍作為戰利品,但不幸的是,
我的左腿也中了一槍,從此落下了跛腳的殘疾。為了治療這處槍傷,我不得不四處求醫問藥,
在這個過程中,我有幸結識了那位多情而溫柔的劉滿妹。記得那天,當我被人抬著去就醫時,
正是劉滿妹溫柔地為我處理傷口,她那充滿女性細膩關懷的清創動作,
讓我在疼痛中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幾乎忘記了傷痛的存在。
她那溫柔的話語至今仍然不時在我耳邊回蕩,仿佛是昨天才說過一樣:“滿哥,我父親說了,
你這傷勢在我們這里只能做初步的處理,你必須立即前往省城去取出子彈,
否則你這腳部的傷勢將會惡化,你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延誤啊!”唉!
如果當時我能認真對待她的話,及時前往省城取出子彈,怎么會落得今天這個殘疾的下場,
還得了個宋跛子的綽號。最讓我心痛的是,當劉滿妹得知我已經有了家室之后,
她竟然偷偷地哭泣了。不幸的事情發生了,我為了確保楊正斌的安全,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除掉了羅清華。然而,他楊正斌卻聽信了讒言,說什么我私下擴充武力,要把他取而代之,
所以他楊正斌就要堅決除掉我宋老滿。好人有好報,這話說起來容易,
但自己是否真的算是個好人,這個問題還真是難以說清。幸運的是,我事先得到了消息,
帶著幾個忠誠的兄弟逃到了蜂王屯這個地方,開始了自己的獨立行事的生涯。事情還算順利,
我的隊伍逐漸壯大,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我的行列中來。這些年來,
我始終堅守著盜亦有道的原則,只與那些黑惡勢力、地方官吏和那些為富不仁的財主們作對,
我嚴格禁止我的隊伍去傷害無辜的老百姓。我始終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
帶領著我的隊伍與官府和惡霸們進行了無數次的激烈戰斗。在我的蜂王屯周圍十里范圍內,
沒有官家和地主惡霸敢來征收稅收和租金。每當官府有任何風吹草動,
老百姓都會第一時間向我報告。對于在我地盤上做生意的客商,我一律提供保護,
對于在我地盤上丟失的物品,我都會照價賠償。因此,在我的地盤上,農民可以安居樂業,
商人可以放心地進行買賣,大家都非常擁護我,甚至把我當成了他們的保護神來看待。
更新時間:2024-11-27 00:1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