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嬤嬤一臉嚴肅地站在我的身前：“大婚以后，殿下身為公主，應當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
不可如同在宮中那般驕縱，不可學那些子妒婦，容不了人，應當主動為駙馬納妾，
方可體現公主的賢德。平日里，不可常常召見駙馬，做那些淫穢之事……”呸，
我可去你的吧，真以為老娘還是原來那個任人揉搓的小丫頭呢？1本朝開國皇帝，
也就是我那個不太靠譜的老祖宗為了防止外戚專權，下令讓公主只能嫁入平民家庭，
皇子也只能娶平民女子。眾所周知，規定是這么個規定，
但是到了實際實施的時候就不一定了。那些得寵的公主皇子們的婚事，
自有皇帝皇后隨時關注過問，底下人自是不敢怠慢，
都會盡力去找那些四角俱全、家庭和睦、長相周正的，可是不得寵的就不一定了。
反正婚后皇帝也不一定召見，就算是召見了也不一定能說得上話，就算說上話了，
依照這個公主不得寵的地位，也不敢告狀，就算勇敢了一次，告了一狀，那又如何呢？
鑒于女子出嫁從夫，皇帝也只能不痛不癢地斥責兩句，和離是萬萬不可能和離的。更何況，
每個公主在出生以后都會給配兩個教養嬤嬤。這些嬤嬤們久居宮中，誰不知道公主們的處境？
嬤嬤們地位雖然卑微，卻掌管著公主的所有話語權，公主要做什么，必須經過她們的同意，
就算要與駙馬見面，也得她們同意過后才行。而且公主和駙馬還不能見面次數過多，
否則就會被她們罵。甚至有時候公主想要見駙馬，還得先賄賂這些嬤嬤、太監們。
而他們又貫會顛倒是非，公主們還沒怎么著呢，他們倒先告上狀了，
公主們也不過常常落得個被申飭的結局罷了。我的生母是本朝貴妃，我又是父皇最小的公主，
在宮中時候就極為得寵，當然了，這個寵是“寵物”的寵。
以前小丫頭還以為父皇是真的寵她，可是后來我來了。沒錯，我是穿越者，
真寵假寵我豈會看不出來？2我出生時----姑且用“我”吧，
畢竟我十二歲穿過來以后就發現我倆一體雙魂，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我也擁有她的所有記憶----母親梁貴妃已經經歷了兩次喪子之痛了。在我前面，
母妃曾經有過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但是除了二哥，大哥和大姐都夭折了。
那時她已經30多歲，本以為今生就一個兒子的命了，沒想到又一次懷孕，還平安生下了我。
我出生那天，陰雨綿綿的京城難得地出現了太陽，陽光撒下大地，
仿佛給整個京城披上了一層金光。毓慶宮里，母妃也沒有受什么罪，從開始到結束，
也不過一個時辰。生下我之后，母妃竟是前所未有的精氣神十足，
就連接生的穩婆都直呼不可思議。父皇本就愛重母妃，此時見到天地放晴，不禁大喜，
當場下令晉封母妃為皇貴妃，又給我賜名為福盈，毓慶宮上下也俱得了三個月的賞錢，
前朝后宮，到處一片歡騰。又過了三年，父皇把二哥封為了太子。父皇雖然兒女不算少，
但是成功活下來的成年皇子，卻只有二哥一個。但是，這其實不是因為什么宮斗。
據我所看到的，這皇宮的設計者不知和我家老祖宗有什么仇什么恨，
皇宮整體建筑上到處都是朱砂水銀，在這種毒氣彌漫的環境里，
能活下來的孩子們純屬運氣好。而母妃能有我和二哥兩個孩子存活，
更是不知叫多少人咬碎了一口銀牙。3有這皇宮“三巨頭”的寵愛，
我從小活得肆意隨心----這是不可能的。母妃小門小戶出身，謹小慎微，
哪怕已經貴為皇貴妃，也絲毫不敢張揚，生怕前朝傳出她一句不好。連帶著，
她對我的教育也常常都是要謹慎，不可倚仗公主的身份肆意妄為。二哥是太子，
功課本就繁忙，還得兼顧朝堂中事，根本沒時間與我親近。只能不定時地送我一些小玩意，
以示他沒忘記我。雖然人人都說父皇甚是寵愛我，可我一直到了及笄，
父皇都不曾給我什么封號。這樣看來，所謂的寵愛，不過是閑暇之時想起來就逗弄一二罷了，
如同對待小貓小狗一般，只不過比對待小貓小狗多了幾分耐心而已。都已經這樣了，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宮里宮外漸漸居然還是有了我驕橫跋扈的傳聞，
而我卻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究竟跋扈在哪兒了？是因為我兩歲時哭鬧著不肯離開母妃去公主所？
還是因為我三歲時，因為一天沒吃飯，太餓了一個人偷偷去御膳房找吃的？
抑或是五歲時哀求父皇想跟二哥一起讀書？或是十歲時沒有對偷我首飾的小宮女手下留情？
再不然是十二歲時請求母妃給我換個嬤嬤？我不知道，但母妃卻越來越少召見我了，
就算是見到，也不過是教訓我不可嬌縱，要做一個賢德的公主。可是賢德？什么是賢德？
是像三姑奶奶那樣，為駙馬納了一屋子美妾，還用自己的嫁妝養著他們一家子人就叫賢德嗎？
還是像六姑姑一樣，被太監和嬤嬤賣給了個癆病鬼，嫁人不到倆月就開始守寡，
這就叫賢德嗎？“到底是哪個賤蹄子在我兒面前搬弄是非？這是生生要移了我兒的性情呀！
我的孩兒，你是你父皇最寵愛的小女兒，你父皇和我，對你的婚事誰不上心？你放心，
你父皇和我定會為你仔細挑選。只是嫁人之后，便不可像在宮中一樣嬌縱，要恪守規矩，
上敬公婆，下撫子女，莫要懈怠……”母妃一邊抹著淚，一邊對我殷殷囑托。可是，
我實在不知，我究竟什么時候嬌縱過。4我排行第九，公主所里，我原本該有八個皇姐的。
可是，隨著時間一年一年過去，我的皇姐變得越來越少了。大皇姐是母妃所生，
在我還沒有出生時就已經夭折。二皇姐是鄭美人所出，比我大了十二歲，在我6歲時，
她已出宮嫁人，我所知道的宮外之事，消息大多來源于她。她一直認為我最得寵，
將來肯定和她不同，所以常常會告訴我一些事，或許是認為我能幫到她什么？
三皇姐的生母不詳，誰知道呢？或許是哪個小宮女“妄圖攀龍附鳳”，“勾引”了我父皇，
然后得了這么一個女兒。她比我年長10歲？還是11歲？沒人知道。從我記事起，
她就是瘦弱不堪，兩個眼睛又大又圓，如同被人驚擾的小鹿，總是盛滿了驚惶。
宮里沒人記得她。在16歲（也許是15，或是17？反正也沒人記得）那年她出嫁了。
從小丫頭的記憶中，我扒出了這么一段。那時小丫頭才五歲，午休起來后也沒人管她，
赤腳起了床，走到窗子旁邊聽到了這么幾個人的談話聲。“誒呦，老姐姐，這次呀，
真是活該你發財了。”這是劉嬤嬤的聲音。另一道尖利的聲音響起，是鄧公公“可不是嘛？
那城東的孫員外家，可是家資頗豐呢。”“嗐，誰說不是？聽說出了這個數兒呢！
”這是五皇姐的嬤嬤，“也就是我伺候的主子年齡小了點，不然我肯定跟你爭一爭。
“哎呦喂，二百兩？”這是七皇姐的嬤嬤。“什么二百兩，看你那小家子氣！是兩千兩！
”五嬤嬤。“兩千？”聲音猛地尖利了起來，是八嬤嬤。“小點聲，被人聽到有你好果子吃。
”這是我那劉嬤嬤。八嬤嬤聽話地壓低了嗓子：“就遞上去個名字？就這？兩千？
”“那可不。正兒八經選，就他那個得了臟病的孫大，能選得上？他可不得多出點兒。
”這是二嬤嬤，“他奶奶的，要不是那個鄭美人早早地給二公主訂給了她娘家侄子，
我不也高低得撈一筆？”“噓，小聲點，
這話可不能亂說……不過也不是沒有機會……”窗外的聲音漸漸越來越小了。沒過兩個月，
三姐被封為芳草公主、三姐下嫁孫駙馬、三姐香消玉殞的消息接二連三地傳來，
那個有著小鹿般眼睛的姐姐，我再也不曾見到。至于四皇姐，生母是張淑妃，
不過三歲就夭折了。五皇姐和三皇姐一樣，沒有母親。
在將要被這些嬤嬤太監們賣給一個打死了三任老婆的老男人之前，不知從哪兒得到了消息，
驚嚇而死，那年，她14歲，我八歲。六皇姐的生母是曹貴人，生下來就體弱多病，
沒活過一歲。七皇姐的生母李良妃，費盡心思為七姐找了個家境殷實的讀書人，
未想那個顧駙馬豺狼心性，婚后不到一年，竟將七姐活活打死，
可憐七姐死時還有著三個月的身孕。顧駙馬也沒落著好，很快就被全家抄斬了。
良妃宮里從此便多了個小佛堂。八皇姐和四皇姐是同母姐妹，
張淑妃如珠如寶地把她養到七歲，不曾想她午睡起來沒找到嬤嬤，
迷迷糊糊間竟然失足落水而亡。記憶中還能看到那天淑妃娘娘瘋魔了一般，
跑到前朝勤政殿外面，哭喊著要父皇殺了那個嬤嬤為七皇姐償命，
可是父皇最終也只是下令軟禁了張淑妃，而那個嬤嬤，卻被調到了宮外的俞王府上。
從那時起，淑妃娘娘便閉門不出，我也再沒見過她。
4既然我嬌縱的名聲已經傳遍了后宮前朝，那我若不付諸行動，豈不是虧了？抱著這個念頭，
我開始了在公主所招貓遛狗、欺天霸地的生活。我欺負的第一個對象，便是我那太子妃嫂嫂。
自從我12歲時嫂嫂嫁過來，全京城的人便都知道了我倆不對付。她大婚第二天進宮，
我倆便杠上了。我十三歲那年，太子妃嫂嫂生下了她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洗三那天，
我一個人去到嫂嫂房里，當面狠狠嘲笑了她一頓，把那還在月子里的嫂嫂氣得差點叫太醫。
聽說我走后，嫂嫂房里換了一大批擺件。為此，太子哥哥還罵了我一頓。管他呢，
我是嬌縱的公主我怕誰？小侄女滿月，嫂嫂進宮謝恩。我又把嫂嫂堵在了御花園的小涼亭里，
誓要把哥哥罵我的氣都撒在她身上。嬤嬤們沒能攔住我，被我一巴掌打在了嫂嫂臉上。
所有人都嚇壞了，嫂嫂氣得滿臉漲紅，把我的人都趕了出去，又吩咐左右的婆子按住我，
揚起手就狠狠地對著我的臉打了過來。兩個婆子的手像鐵鉗一個緊緊地鉗著我的肩、手，
我狠命地掙扎著，掙脫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嫂嫂的手腕。我斜長的鳳眸微瞇，
湊近嫂嫂耳邊：“在御花園里就敢教訓我？我親愛的嫂嫂，你說這事兒傳到前朝，
你會不會被參？”嫂嫂俏臉通紅，胸脯劇烈起伏著，
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你不要欺人太甚！”“哈，這才哪兒到哪兒？
嫂嫂就受不了了？咱們呀，來日方長！”我稍一用力，完全掙脫了婆子的鉗制。
腳步一轉就要走出涼亭。“放肆！”太子妃嫂嫂徹底被我激怒了。從那天起，
我的身邊又多了兩個嬤嬤。所有人都知道，她們是太子妃娘娘派給我的“教養嬤嬤”。
5十五歲時，父皇命人為我細細尋摸。三個月后，名單呈上了御前。
父皇拉著母妃仔細挑選著。“這三個，看起來都不錯，愛妃覺得如何？”“妾也覺得都好，
只是也沒見到人，實在不知該如何取舍。”母妃一臉苦惱。“嗯…不如宣他們三人覲見，
你在屏風后面仔細相看相看，如何？”“謝陛下隆恩！”母妃又驚又喜，忙跪下叩謝。最終，
母妃和父皇都看中了裴家小公子。據說那天，趙公子、錢公子和裴公子三人覲見時，
趙公子和錢公子都是穿金戴銀，風度翩翩，面對父皇也是侃侃而言，絲毫沒有露怯。
裴公子卻是畏畏縮縮，甚至不敢直視圣顏。父皇和母妃一致認為，我嬌縱蠻橫，
而裴公子老實忠厚，正好能包容我的小性子。事情傳出，
百官也沒有參奏母妃親自相看不合規矩，卻都說可憐母妃一片慈母之心。從此，
我開始在宮中備嫁。因為只有二皇姐這么一個已出嫁的姐妹，
所以二皇姐得以經常進宮指導我該如何繡嫁衣。太子妃嫂嫂也不得不來到我這兒，
幫忙清點嫁妝，準備一應事宜。只是她每次來，我倆都免不了一陣雞飛狗跳。為此，
母妃又說了我好幾次，但我也總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當回事兒。
不知不覺中日子溜得飛快。建新18年，16歲的我被封為福壽公主，十里紅妝，
下嫁裴氏大郎。6婚禮有多么奢華，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只記得那幾十斤的鳳冠壓得我頭都抬不起來，一整天粒米未盡，餓得我頭暈眼花。
各種繁瑣的儀式，一直持續到了戌時，饑腸轆轆的我才被送進洞房。一屁股坐在喜床上，
我伸手就要掀蓋頭、取鳳冠，嬤嬤們趕緊攔住了我。然后，
四個嬤嬤就對著我開始了輪流“轟炸”。我被她們從床上拉起來，
更新時間：2024-11-27 16:5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