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的名字叫晴雪。江湖上最神秘、最讓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無命”也是我,
“無命”是江湖中人送給我的綽號,只要是我暗殺名單上的目標,最終都會沒命。
相對于這個名字,我更喜歡晴雪,它像女孩子的名字,這是我給自己取的,因為我喜歡雪,
更喜歡雪后的陽光,那冰冷中的溫暖與明媚!我也喜歡春天,喜歡一個人坐在窗邊喝茶,
看陽光柔媚,看街上人來人往。春天,三月初十,天氣尚好。我坐在街邊的茶館喝茶,
望著窗外,摩挲著手中的劍。它外表暗黑,帶著淡淡的腥味,既不似龍淵劍那樣的神兵利器,
也不是破銅爛鐵,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劍。它飲了一百零八人的血,劍身已隱隱透著血光,
因為在我手中,所以有了一個令人心驚的名字,“追魂”。殺人前我習慣撫摩它,
它陪我度過無數(shù)危急驚險的時刻,似乎已與我心靈相通。今夜我又要殺人了,目標,
飛云堂堂主“飛天神龍”許公強。為了殺他,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來謀劃。
死在我手上的名單不乏江湖豪強與黑道巨擎,威震陜甘一帶的鐵鎖金槍李明陽,
名滿天下的長白山第一高手玉靈智也都死在了我的劍下。到死的時候,他們都不敢相信,
他們會死!我記得我的死亡名單上最強橫、最難纏、最可怕的對象要算鐵騎盟盟主練無痕。
我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潛伏在他身邊,終于在漠北將他擊殺。
又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留在鐵騎盟,眼睜睜地望著曾經(jīng)雄極一時的鐵騎盟煙消云散,我才離開。
因為我是殺手,殺手是見不得光的,我不能讓任何曾經(jīng)見過我真面目的人有任何懷疑。
那一次戰(zhàn)斗我也負了重傷,練無痕強大的氣勁震傷了我的右胸,直到百日之后傷勢才愈,
留下的后遺癥是右胸至今仍隱隱作痛。這個許公強不是一般人,
他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頂尖高手,呼風喚雨的風云權(quán)霸。
當今武林盟主、信義旗旗主、素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稱的楚南宮,那個“豪氣干云天,
俠名四海揚”的楚南宮,是他的結(jié)拜義兄。接到這個名單時,我的內(nèi)心有些莫名的悸動。
我已經(jīng)殺了一百零八人,攢了一千兩白銀,它足夠讓我下半輩子生活無憂。
殺他的報酬是白銀一千五百兩,這是一份分量足夠的報酬,足以可以擔得起開幫立派的花銷。
是誰愿意花這么大的價錢殺他?我不會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雖然我已經(jīng)可以不需要冒這個險,可是我不能不接,因為我不想讓一個人失望,
那個給我發(fā)出刺殺命令的人。他是我的義父,他把我從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訓(xùn)練成一個殺手。
義父是一個威嚴又可親的人,我記得當他把我從路上撿回來,帶到“獵鷹谷”時,
我就暗暗下了決心,誓死不會辜負他的期望,因為他的臉,他臉上偶爾的溫暖笑容,
也是“獵鷹谷”唯一的微笑,就像雪后的陽光。冰冷無情的“獵鷹谷”里,
我們經(jīng)歷了艱苦殘忍、與死亡較量的訓(xùn)練,當初與我一同進入“獵鷹谷”的七十二個孤兒里,
如今只剩下十三個人,我是這十三個人中最為出眾的一個。義父曾經(jīng)說過,
我是他見過的最有天賦的殺手,刻苦,耐心,冷靜,無情。我很高興,
不是因為我是一個出色的殺手,而是因為他笑著稱贊了我。我混進了飛云堂,
做了一個普通的弟子,這三個月里,我的表現(xiàn)既不出彩,也無過錯,就是為了等到今天。
十日前,盤踞長江中游,雄視大江南北的“怒蛟幫”被許公強率領(lǐng)的飛云堂覆滅,
一時間江湖震動,許公強的聲勢如日中天。他擇了一個吉日,要在“飛云莊”大宴賓客,
也就是今天晚上。江湖上的名門大派紛紛遣使來“飛云堂”賀喜,
楚南宮也派了他的副旗主孫玉麟前來道賀。屆時飛云堂高手如云,許公強呼朋伴友,
猜枚斗飲,那就是我出手的最好時機。夜色清冷,我黑衣黑褲,罩上面巾,悄悄潛進了莊內(nèi)。
“飛云莊”建在一座湖心的中央,這三個月里,我已經(jīng)踏遍了“飛云莊”每一寸土地,
摸清了莊內(nèi)每一處暗椿。我溜進了許公強的房間,潛伏在床底,像毒蛇一樣,靜靜地等待。
房間外燈火通明,賓客歡聲雷動。午夜,房間門打開了,進來兩個人。
我超人的意識與聽覺讓我知道,其中一人醉意醺醺腳步踉蹌,呼吸雄勁沉厚,
另一人腳步零碎,年紀不大。我微微握緊“追魂”,涼涼的劍意透過劍身,撫慰著我的心臟。
醉酒人坐在了房間的一張椅子上,一坐不起。我仍然在靜靜地等待,等待最佳的時機。
房間里鼾聲響起,零碎的腳步走近了,拿起了被子,又走遠。我像魅影一般從床底滑了出來,
站到地上,手中的“追魂”發(fā)出陰森的劍輝,似乎就要勾走醉酒人的魂魄。
那是一個九歲左右的小女孩,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雙手撐在下巴,望著椅子上的父親。
女孩望見了我,甜甜的笑容立刻轉(zhuǎn)為驚詫,驚恐。那一刻,我遲疑了,我沒有下手,
錯過了出手的最佳時機,女孩甜甜的笑容讓我恍惚了。機會是瞬息萬變的,
這樣的絕佳時機錯過了一次,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一聲尖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許公強斗然立起,眼睛由模糊瞬間轉(zhuǎn)成銳利,那一刻,我出手了,
“追魂”無聲無息地刺向他的心臟。強大無匹的氣勢充滿了整個房間,
“追魂”劃破了他的皮膚。他左手瞬間掠起,揭開了我臉上的面巾,
隨后一股無可抵御的氣勁洶涌而至,他的右掌擊中了我的左肩,我如紙鳶一般飛了出去,
撞破木窗,摔倒在地上。我吐了一口血,迅速爬了起來。這些年驚心動魄的殺手生涯,
已練就了我超絕的耐力與鐵一般的意志。我強壓傷勢,如魅影一般在莊內(nèi)掠行。
午夜里寂靜的莊院變得嘈雜起來,大呼小叫之聲此起彼伏。
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數(shù)丈之外。“大膽狂徒,竟敢在‘飛云堂’行兇,在我孫玉麟面前,
還不快束手就擒。”那身影道,夜色中衣衫霍霍。我當然不會束手就擒,側(cè)轉(zhuǎn)左行,
黑暗中又涌出兩個身影。我挽起“追魂”,在空中劃了一道詭異的弧線,
刺入右邊一人的喉嚨。鮮血濺到了我的臉上,那人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眼神,仰面倒地。
左邊的人拾棍倏然已至,一股勁風壓體。還有幾十步就到了湖邊,我知道此刻不能被他纏上,
我不閃不避,“追魂”閃電般地向他頭頂斬落,將他的半邊腦袋削了下來。
棍尖已點中了我的身體,雖然我御去了大半的勁力,
余下的力道仍然使我全身霎時間幾欲不能呼吸。殺這二人只是電石火光之間,
我打了一個趔趄。一道龐大的氣勁沛然涌來,避無可避,竟是要置我于死地,
這是我平生遇過最強的高手,絲毫不遜剛才的許公強。我趨步朝前,凝勁于背,
反身執(zhí)出詭異的一劍。我知道這一劍刺不中他,
但是我想如果我能夠在他的掌力之下僥幸不死,那么落入水中之后,也要讓他不敢貿(mào)然來追。
掌力印在了我的后背,我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湖中飛去,飄飄蕩蕩地落入水中。
孫玉麟果然沒有追來,只是站在湖邊凝望。走在山道間,春天的陽光總是很柔媚,
花兒總是那般嬌艷,但是我能感覺空氣中的蕭殺之意。從“飛云莊”逃出升天,
我躲在一處山間的草叢里,不吃不動,靠著樹枝與草葉的露水,支撐了三天。虛弱不堪的我,
終于支撐不住,露出面在路邊攤上大吃了八碗面。在我離開的這三天,江湖更不平靜。
許公強被刺客刺傷,這消息震驚江湖,他發(fā)出了江湖令,追捕我的人將絡(luò)繹不絕。或許,
還不止于此。我又逃進了山間,這是最好的逃生之道,我要通過復(fù)雜多變的地形,逃出追捕。
空氣中透出一絲特別的氣味,這氣味我很熟悉,是殺機。我知道是誰來了,高光應(yīng),
我的心落到了谷底。我們同出“獵鷹谷”,樹林間透出的殺機表明他一定不是來助我的。
最熟悉你的人,一定就是你身邊的人。他與我心有芥蒂,
對我“獵鷹谷”頭牌殺手稱號一向不服,總是與我比著殺人。我想他應(yīng)該高興了吧,
下令讓他來殺我的人,除了義父,沒有別人,我的心一陣絞痛。這次刺殺行動我失敗了,
不僅失敗,還露出了“無命”的真實面目。殺手的臉,就是殺手最大的秘密,
按照“獵鷹谷”定下了規(guī)矩,泄漏秘密者,死。在無數(shù)刺殺任務(wù)中,我只失敗了兩次,
這是第二次。第一次刺殺失敗的目標是“黑白雙劍”, 江湖上頗有俠名,我沒有下手,
但是義父幫我下了手。我是他最欣賞的義子,他不想讓我的殺手生涯自此毀掉。
我以為這一次我仍會不一樣,可惜我錯了。蕭瑟的山間,我顫顫巍巍地行走著。
高光應(yīng)仍然沒有現(xiàn)身,他在等待。江湖傳言我身受二大高手的重擊,不死也廢,
他是一個極好的殺手,殘酷,多疑,堅忍,他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我唯一的機會就是讓他大意,我只能裝作比實際傷勢更重,才能讓他松懈。果然,
在我蹣跚踏行了半個時辰之后,他終于現(xiàn)身了。我的臉上露出恐懼之色,
拔劍的速度堪比烏龜,劍拔出一半,已抬不起手來。他的嘴角露出殘酷的笑意。“為什么?
”我問。“義父的命令,如果你活著,雇主將寢食難安,你知道的。殺了你,
我就是‘獵鷹谷’第一殺手!”他道,臉上的笑意更濃。得意的人總是容易松懈。“我死了,
你也不會是‘獵鷹谷’的第一殺手。”我道。他生氣的臉已經(jīng)歪掉了,無情的劍鋒向我刺來,
劍招中帶著恨意。我抬不起的右手突然動了起來,“追魂”貼著他的劍鋒,切進他的胸前,
比他的劍鋒快了半步,沒入他的心臟。他不敢置信地望著我,臉色由憤怒變成驚詫,
又變成絕望,“我始終不如你!”他至少犯了兩個錯誤,第一,錯誤的估計了我的傷勢,
第二,他怒了。月華如水,輕盈地泄在地上,天上繁星點點。再多的繁星也掩不住我的孤獨。
我知道,這只是“獵鷹谷”第一波的獵殺,后面的追殺將一波接著一波,
中原已無我的立足之地。洛陽城百里之外。漫山遍野的綠色中,生機竟然是如此盎然。
我騎著白馬,穿過一片桃林。桃樹下,一個少女挎著竹籃,在林中漫步,此時春風拂煦,
桃花盛開,那女子看了我一眼,臉上羞紅的笑了,竟比桃花還要嬌艷。我放緩了馬步,
嗒嗒地走過。我已經(jīng)逃亡了十天,躲過了七拔人馬的追殺。穿過了桃林,我感到了一陣殺機。
我不敢莽動,輕勒馬轡,緩緩前行。草叢兩邊突然分開,閃出一個人影,一柄鋼刀向我劈來,
我揮了揮手,那人仰面倒地,“追魂”瞬間已到了我的手中。草叢里唰唰幾聲,又出來四人。
一人拖劍趕至,我一抖劍尖,向他刺去,那人武功極強,俯身一滾,躲過我的一劍,
滾到馬下。我一提馬韁,雙蹄揚起,向他踏落,他的劍倏地從馬腹下扎進去,穿透了馬腹。
我隨駿馬一齊落到地上,我就地一滾,翻起身來。這時一個勁裝大漢的流星錘已飛彈而來,
我輕輕彈指,劍身翻轉(zhuǎn),將流星錘格開。流星錘以同樣的速度往回倒飛,那大漢一臉驚恐,
更令他驚恐地是,我隨著流星錘跟至,劍尖一吐,刺入了他的心窩。另外三人一齊向我掩殺,
我壓住身上的傷勢,沖天飛起,劍身暴展,灑下萬點寒光。三人齊齊避退,萬點寒光之下,
我掩至一人身旁,揮劍斬斷那人的手腕,那人滾地嚎叫。另外二人已殺至我的身邊,
我逼開了持劍之人,一柄鋼刀已在我的胳膊上劃了道半尺長的口子。我反手一爪,
探入持刀人的天靈蓋,指頭回帶,將那人的腦袋瓜揭開了一個口子,鮮血汩汩地冒了出來,
迸灑一地。持劍人風馳電掣般地挑向我的眉心,這五人中他最是厲害。我不敢怠慢分毫,
更新時間:2024-11-27 16:5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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