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球內心領域皇殿

幽藍色的火焰肆意燃燒著，從溝壑防線中的尸體上，一直曼延到前方皇殿的大門處。焦土上還有如同水燒開了般的聲音，散落在白色大道上的土灰都是被猛烈轟炸才飛到了原本不屬于它們的位置的。

曾經用于迎接王、臣與貴賓的通往皇殿的道路，只剩下沿路的軀體，還有血與不知名液體混雜在一起的粘稠漿糊，看上去寸步難行。

然而內質人小隊卻無比輕松的踐踏在這條路上，漿糊黏在他們的鞋底，發出稠密的拉絲聲，聲音卻也非常規律的隨著他們的推進漸行漸遠。

修煞可不想就這么將自己的腳踩在這種惡心的路上，雖然這一切都是由他主導的。

此時的他站在戰車的平臺上，看著自己的軍隊如蝗蟲般涌進內心人的皇殿之中，沿著那用血鋪蓋的白色大道。

他身后的“戰錘”機車部隊停成整齊的一排，仿佛這最后一次進軍，這是一次簡單不過的閱兵儀式而已。

修煞在等消息，一個能讓他感到大快人心的消息。他

希望納爾斯會因為自己沒能抵御他們的進攻，走投無路后選擇自縊，其他自殺的方式也行。只要是能讓納爾斯死，他就能放心的向剎神者大帝交差啦。

想到這，修煞非常滿意的開始伸手撫摸自己頭上天上長出的犄角。

由于他修習的法文術屬于電系，他身上的生物電被完全開發，即便他穿著領將大衣，隔著胸甲依舊能依稀看見他身體內部電流消失時出現的微弱閃光。

這是只有純正內質人血統，并且修習電系法文術才會擁有的生理特征，再兼之身為剎神者大帝麾下僅有的兩個一階領軍級戰將，他在內質人心中的地位幾乎僅次于大帝。

這也是為何，大帝愿意將整個內戰軍的指揮權交給自己指揮。

如今，內戰在他的領導下完美結束了，前方內心人的皇殿，他在遠處看來就像是欣賞自己的戰利品，而他也幻想出了一百個納爾斯死亡的樣子，他心底在發狂般的笑，但身為一階戰將，他還得在下屬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

一個而立之年的年輕人，竟然能率領內心人與自己鏖戰整整五個太陽紀年，修煞覺得這是一件很丟臉的事，為此他甚至感到惱羞成怒，所以在他眼中，內戰更像是一場用來保住自己面子的戰爭，納爾斯的死就是唯一的解。

但是修煞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打心里敬佩這個內心人王子。

當然敬佩的前提是，他死于自己的征服。

修煞的觀望鏡剛收下，身邊的通訊兵便向他報告：“領將，我們收到了來自前線掃蕩軍的來電，是否接聽？”

“接。”

通訊兵將頻道接入修煞的通訊器，“領將，聽得到嗎？”

“收到了，匯報情況。”

“我們進行了兩次徹底搜查，現在基本可以肯定，內心人的‘禁區’戰隊已經被我們全數消滅，這是他們的最后一批抵抗者了！并且，我們拿到了安全倉的解密鑰匙碼，基本可以宣布，內心人的王朝徹底覆滅了！領將，下通告吧，現在整個庫姆勒，都是我們的了......”

“停！”修煞打斷了士官興奮的語氣，“納爾斯呢，找到他的尸體了嗎？在哪？”

士官突然不說話了。

“我問你在哪？！”

“領將，我們已經將整個皇殿掀了個底朝天了，真的......沒找到。”

一股火氣瞬間直沖修煞的天門，他一拳砸在戰車頂部的機槍塔上，震得槍管如同弦線般振動起來，全身的電流瞬間爆發了出來，他的雙眼像燈泡般亮起，但很快便消散下去，恢復到正常瞳孔的模樣：“不可能，納爾斯沒有地方能逃了！”

“是，我們也一直這么認為，但是我們的確沒找到納爾斯。”士官小心翼翼說道，“但是我們在皇殿頂樓發現了一個奇怪的裝置，您可以現場過來看一下，我想與納爾斯的去向有關。”

皇殿大門外

“告訴我，你們的王在哪里？”

走到大門前，修煞注意到有一位尚有氣息的敵人正睜開眼瞪著自己，他俯下身，低頭細細觀察著這個奄奄一息的內心人戰士，向滿身是血的士兵問道。

他注意到這個士兵肩膀上的印記，那是直接聽從內心人之王子納爾斯調遣的“禁區”特戰隊標志。這些誓死效忠內心人王室的人，必然知曉納爾斯最后的去向。

而這個將死之人只是嘴角揚起微微的輕蔑之意，黏糊的嘴中傳出最后一絲氣息，向修煞投來了鄙夷與憤怒的目光：“頒薩的狗......我就是死也不會......唔呃！”

沒等他說完，修煞手臂上的戰刺寒芒乍現，一劍刺穿進了他的胸膛中。

這個“禁區”特戰隊的戰士，生前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自己口中噴出的血液與修煞的戰刺碰撞在了一起。

“那我就成全你。”修煞從他身體中抽出戰刺，背過身緩緩走進了皇殿之中，而他身后還跟隨著一整列戰車隊的內質人士兵。

跟隨著士官給出的指引，修煞穿過皇殿里輝煌的長廊，踏過滿是尸體的雕紋樓梯，親自來到皇殿的頂樓，在這里，他可以俯瞰整個內心人的世界，一眼望去，能看見內心人領域的邊緣，隱約甚至可見地心世界的彎曲。

他以為會看見內心人皇室在樓頂上種植上的名貴花草，在草坪上或許還會有一個供孩子蕩的秋千，但是這一切都已經被戰爭帶來的血腥與暴力所代替。

在頂樓的草坪上，幾顆頭顱像是垃圾般堆疊在一個角落，而這些頭顱先前連著的軀體，卻反倒是整整齊齊的跪倒在地，深藍色的血液隨著火炮轟炸出的溝壑匯聚成一灘小湖，散發著腥臭的味道。

原本以為會得到修煞嘉獎的士兵們，卻只得到領將的一下微微的點頭。因為修煞的關注點根本不是這些，征戰多年，他早已看遍了這樣的死相，被他殺死的內心人，倘若除了納爾斯，他不會給予任何尊重甚至憐憫。

頂樓很寬敞，幾乎有半個足球場這般大小。先前聯絡修煞的士官領著他來到一個奇怪的裝置面前，表示他們沒有人認識這樣的機器。

修煞環繞了一圈，整臺機器非常大，像是一個用來挖冰淇淋球的模具，土黃色的銅質表面，還在隨處“滋滋”冒著青色的火花。

修煞轉了一圈，沒發現特別能證明這是一個什么東西的證據，當他正面對著這臺機器時，才發現頂上有個數根能量指示條，標識著“充能完畢”和“已彈射”的文字。

“這是......”

還未等修煞下定義，一個沉悶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小型類隕石逃生艙發射器，納爾斯跑了。”

修煞渾身一個哆嗦，慌忙轉身半跪下去，甚至沒有抬頭看來者何人。頂樓的士兵之中傳起陣陣驚呼，騷動之后，也隨著修煞的動作紛紛朝同一個方向下跪。修煞將自己的戰鋒緩緩抽出，放在了地上，盯著地面莊重恭迎道：

“頒薩大帝！您怎么......”

面具之下，他在笑么？沒有一個內質人清楚，他們甚至沒有機會目睹大帝的真容，在所有內質族人的印象里，他們的王，這個曾經憑借一把“撕星”戰斧在高維宇宙中屠戮近乎半個神域的殺神，永遠都是那個帶著綠白色相間的面具的壯碩戰士。

如今內戰結束，他親自傳送到了修煞所在的內心人皇室之巔，面具之下，欣賞著將士們為他打下的疆土。

頒薩的整個身軀都被綠白色鎧甲所覆蓋，因此走路的每一步，都會發出厚重的鐵甲撞擊聲，以及鐵靴落在地面的金屬回音。修煞始終不敢抬頭，他在仔細聽著，這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抬起頭，看著我，修煞。”

修煞抬起頭，仰視著面具下那冷酷的雙眼。

“時空洞消失時間限制，我長話短說。”頒薩的每一個字里都透露著王的壓迫感，“修煞，我必須承認，你是我最優秀的部下，終結了我庫姆勒兩族長達千年的爭斗，你值得名垂青史。”

“萬謝神王贊揚！”修煞依舊半跪在地，“這是我為內質一族的未來，應該做出的貢獻。”

“但你我皆知，這萬全之中，尚有一絲遺憾。”頒薩弓下身，竟然親自將修煞扶起，“王仍然需要你，披掛上場，內戰雖止，然若納爾斯不死，一切皆有變數。”

“末將明白！”

“王，現提任你為太陽系方面軍的總帥！并且王能確切告訴你，納爾斯跑不遠，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們從未有過聯系的鄰居——瓦姆勒。”

修煞恍然大悟，看向了大帝身后的小型類隕石逃生艙發射器。

“我要傳達的信息，大致如此。”頒薩轉身，走向了即將消失的時空洞，“我還需要帶著遠征軍尋找空間跳躍點，太陽系方面的事，一切叫交托給你了，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修煞。”

“末將明白！”

頒薩隨著時空洞消失了，修煞回頭，望向天空的盡頭——那是他們月球人地心世界的穹頂，在那，原來真的有一處小小的洞口，直通宇宙空間。

“納爾斯......”修煞望著穹頂，“我們之間的恩怨，還沒結束呢。”

更新時間：2024-11-28 21:2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