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都川行省,梅山城外的一處村莊,這里居住都是那些因為修建水壩家園被淹的百姓,楊煜下令修建了新村提供給他們,這里名叫新白河村。
白河村的居民一開始并不遠離家鄉搬遷到這里,被帶到這里后,看見了利用整齊結實的美麗新家,和減稅三年的制度,且水壩也開始發揮作用以后,就一個個都歡天喜地,一口一個“二郎爺”了。
張大娘家只有她一個人,是之前白河村有名的孤寡,性格孤僻,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唯恐避之不及。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極力維護楊煜,不允許任何人說他的壞話,還偷偷給楊煜立了生祠,每天燒香跪拜。
楊煜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么狀態,明明剛剛還在和一群二郎神對線,一陣金光閃過,他就跑到這里了。
“這里是那位張荷,張大娘的家吧?”
白河村是第一個搬遷村,意義重大,所以搬遷工作是楊煜親自做的,給每個不愿意的村民做思想工作。在第一次去見張大娘時,他還以為會遇到刁難呢!結果一聽修水壩是為了防洪灌溉,張大娘立馬同意,連夜要搬去新村,楊煜好一頓勸才把人勸回來。
原來張大娘的家人,兩個兒子兩個兒媳,四個孫子都是被洪水淹死的。張大娘以前也是個熱心的好人,村里面每家每戶都受過她的恩惠,但當她尋求村民解救她的家人時,卻無一人出手幫忙。后來村子換了個地方重建,張大娘就性情大變,對村民們惡語相向。搬到新村以后,張大娘性格好了很多,但除了梅山軍的人以外,也沒多少好臉。
楊煜來到張大娘門前,就聽見一股焚香味和祈禱聲,“……二郎爺保佑,今年風調雨順,保佑保佑……”
正是張大娘的聲音。楊煜聽見了祈禱聲反而臉色一變,想起了之前在二郎廟內,那古怪的祈禱聲和金光。
“所以,真的有人給我立祠供奉?要給我塑金身?”
想要推門而入,楊煜卻發現自己的手直接穿過了門,伸進了房子里。低頭看去,楊煜的身形虛幻,原來是靈魂出竅了。
既然如此,楊煜直接進到房子里,看見躲在角落的張大娘和她面前的一塊木牌,上面書寫著幾個朱紅大字——二郎爺楊煜之位。
第一次體驗被人立生祠,讓楊煜感覺很奇妙,有個苦笑不得的同時也有些自豪,那是他十幾年奮斗的嘉獎。
楊煜哈哈大笑,走出門去,卻沒有看見那被供奉的牌位上,“楊煜”兩個大字正閃爍著微弱的金光,像是在呼應著什么。
……
與此同時,梅山軍中,某處營房內,幾個身穿梅山軍軍服的年輕人擠在一起,擺弄著什么。
“放這里真的好嗎?萬一被營長看見了怎么辦?”
“沒事兒,我上去去營長房間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營長的柜子也有一個。”
“明明軍主也不是神啊,我們為什么要拜他呢?”
“我也不太懂,但我覺得,與其去拜武魂殿那個不知道有沒有用的天使神,不如拜咱們軍主。天使神可不會管你吃沒吃飽飯,但軍主是真能庇護我們。”
“對呀!軍主帶我們打跑了魂獸,開辟了多少田地,還修了那么多水壩,去年洪期一共才死幾十個人,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拜拜怎么了?軍主他值得。”
又一道楊煜的虛影出現在營房外,透過縫隙看著這群年輕人的談話,他們擺放的正是一尊他的泥塑,由于沒做過雕塑,泥塑比例有些失調,他的手直接垂到了膝蓋處,耳垂也長得有些過分,但他那標志性的三尖兩刃刀和眉心天眼還是刻畫出來了。
“……二郎爺保佑,梅山軍開拔成功,將魂獸都從我們的地盤上趕出去……”
聽著士兵的祈禱,楊煜轉身離開,身后桌子上泥塑的眉心的天眼張開了一絲。
……
梅山軍中軍大帳,梅山六兄弟的老大哥方弘坐在主帥大椅旁的小凳子上,正在批閱公文。方弘的武魂是白猿,性子卻是六兄弟中最為穩重的,魂力等級也是六兄弟中最高的,72級魂圣。
當楊煜離開梅山軍時,軍中事務就是有方弘管理,這么多年來一直沒出過大問題。
六兄弟都在梅山軍中擔任要職,老大方弘為副軍主;老二張禮任偵查營營長,統領二百一十二人;老三金凱瑞,武魂是披甲水犀,魂力63級,任沖鋒營營長,統領四百人;老四朱明,武魂是金牙野豬,魂力58級,任后勤營營長,統領一百二十人;老五常印,武魂是白蛇,魂力62級,任參謀長,統領二十人;老六楊顯,武魂是獨角山羊,魂力61級,任攻堅營營長,統領三百人。
梅山軍是全員魂師,哪怕是后勤部打雜的小兵,也是有魂力在身,能釋放魂技的,比武魂殿的魂師軍早了二三十年。楊煜能夠將洪都川行省牢牢掌握在手中,聽調不聽宣,很大程度上是靠了這支領先時代的軍隊。
方弘剛放下一份文件,忽然感覺到了什么,剛一抬頭,就看見楊煜的靈魂飄進了大帳。
“二郎爺,您這是怎么了?”
方弘大驚,以為楊煜遭遇不測了,肉身被毀,只剩靈魂了。
“沒什么,我修煉出了點岔子,沒什么大礙。至于我的肉身,有張禮在守著呢!對了,其他人都看不見我,怎么就你能看見我?”
“那就好,那就好,”方弘放下心來,聞言先是一愣,才回答到,“應該是我的武魂的緣故。雖然名為白猿,但它其實掌握著一些靈魂方面的力量。比如我的第五魂技,裂魂擊,就是擊打靈魂的魂技。而且我好歹也是魂圣,感知力強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是嗎?那我就信了,”楊煜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忽然又問道,“我聽說你們有人私底下悄悄給我立了生祠,是真的嗎?”
“是張禮先干的,和我無關。”
方弘聽見楊煜的質問,直接將自家兄弟出賣了,都不帶一點猶豫的,“是給您添了什么麻煩嗎?您現在的狀態不會就是……”
“沒有,你們立生祠,也是為了感謝我,紀念我們做過的事跡,與其說你們是在拜我,不如說你們是在拜更美好的未來,我沒有指摘你們的資格。”
“不過,我還是更希望把躲躲藏藏的功夫拿來干點實事,求神不如求己,愿望得靠自己實現。”
說完,楊煜直接消失在了原地,留下方弘一人呆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
二郎廟里,二郎神看著供桌上的楊煜,有些著急,從來沒見過有誰塑金身需要這么長時間的,再耗下去,他的這道神念就要徹底消失了。
好在,楊煜很快就有了動靜,但不是供桌上的那個,而是門外的楊煜。
之間一個和半透明二郎神虛影相似的楊煜虛影從門外推門而入,邁步走到二郎神面前,拱手行禮,“徒兒楊煜,見過師父。”
“你……原來如此。”二郎神明白過來了,他知道楊煜的金身為什么遲遲塑造不成功,原來是因為他本人并不愿意。
于是在和信仰金光的拉扯中,楊煜的靈魂被四分五裂成無數份,溯源去到了每一個供奉著他牌位的人家里,親眼見證了百姓對他的期盼。
果然不出所料,在第一道楊煜虛影之后,一道道虛影從門外走進來,很快就填滿了整個廟宇,甚至整個識海都有些裝不下了。
“好了,你也親眼目睹了百姓對你的信仰,哪怕是為了回應他們的期盼,你也該塑金身了。”
“不,我拒絕。”所有楊煜異口同聲道。
“什么?為什么?”
楊煜的識海一開始只有一片云層,二郎廟,和被二郎神一道砍出了一片海,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但是現在,蔚藍的天邊忽然開始泛紅,一輪頂紅頂紅的太陽正在冉冉升起。
“第一魂技,清源,掌控水元素,來自于和我共同奮戰在抗洪一線的士兵們;第二魂技,擔山趕日,全面增幅屬性,來源于和我一同開山修路修隧洞的百姓;第三魂技,神斧開山,攻擊魂技,來源于那些和我一起開山挖礦的工人們……第七魂技,顯圣真君,來源于那些為了美好生活和我一起戰斗到今天或倒在路上的戰士們。”
楊煜們一人一句,細數起來路的艱辛,那些奮斗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沒說完一句話,就有一個楊煜化身重錘擊打在金身上,留下一道痕跡。
“在這個超凡并不能脫離群眾的世界,想要完成二郎神的事跡是一種幾乎不可能的事。但就是在這些人的幫助下,我們創造了奇跡,讓我獲得了這強大的力量。”
“這份力量不止屬于我,也屬于他們。你現在要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們的跪拜,塑起金身,從此高坐神臺,不問世事,我做不到,不答應,也不愿意。”
廟內只剩下一個楊煜,他從門外走進來,紅日在他身后高高掛起,熊熊燃燒,帶給他無窮的勇氣,“如果成為二郎神需要竊取那些可愛的人們的功績,需要我變成一個小偷,那我寧愿不當這個二郎神。”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神?在我這里沒有你們的位置。”
轟隆隆
在二郎神驚訝的表情下,供桌上的金身,碎了。
更新時間:2024-12-02 11:3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