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村長笑笑，壓低聲音回道：“正是這李老太。”

里正媳婦了然一笑：“果然是見她眉眼中隱著不善，可有欺負過妮子？”

老村長沒有直說，只是應道：“既然被村里人稱為三害，那都是難纏厲害的主，不過這李老太特殊一點，場面上做得極好，但背后卻是一把刀，是那倆害的靈魂人物。”

里正媳婦瞬間就明白了，這李老太原來是個老狐貍。

“村長，就買她家的肥豬，今晚鄉親們好好撮一頓。”

老村長點頭答應，其他村民的豬太瘦了，一頭著實不夠吃。

“李老太，我們去你家里拉豬。”

李老太婆開心應道：“好好，你們準備家什，我先回去看豬，別是出門了。”

村里各家豬圈都是開放的，也就是說豬可以出去自由活動，打野食，天黑了就會回家。

老頭們蹲街頭遛彎，都會用鐵鍬扛著糞筐，路上撿拾豬糞，攢到一起漚肥。

李老太婆家的豬自然也是放養，老村長了然。

這邊他張羅幾個青壯勞力隨他一起去抓豬。

而那邊李老太婆腳下生風往家奔。

宋蒹葭看她那模樣，便猜測她可能回去給豬喂食，增加重量，好多賣錢。

吃進去的食物，不是肉，而是腸胃里的排泄物，殺豬后，會清理出來。

“村長爺爺我們趕緊去李老太家里抓豬吧，別回頭給喂的豬走不動了。”

賣豬前會使勁給豬喂食，這已經是村人公開的秘密了。

老村長自然也懂，但他還是遲疑地說道：“咱們抓豬是現殺，李老太會喂豬嗎？她家不差那點豬食的重量，而且咱們是用來招待里正夫婦。”

宋蒹葭卻不這么認為，李老太這人跟鐘老太還有胡元香不同，是笑面虎，其實最為陰毒。

“村長爺爺，趕緊去抓豬也好，免得全豬湯吃得太晚了。”

她不好說出心里的想法，只能這么提議。

里正媳婦聽到兩人對話，接口笑道：“妮子，我跟你先過去看看，讓他們隨后來。”

里正知道自己媳婦性情，便明白她可能早就存了心思，忙出聲勸道：“那李大掌柜曾經跟我喝過幾次酒，你莫要對他母親有什么不妥的行為，免得日后相見不好交代。”

“再說李老太跟蒹葭妮子也無甚瓜葛，沒必要因買豬跟她鬧得不愉快。”

聽到這番話，宋蒹葭明白，里正還是有些忌憚李老太的兒子。

她忽然覺得，李老太喂不喂豬增重，都不重要了。

免得戳穿了，橫生是非，讓里正難做。

今兒是請里正來為她撐腰，而不是給他添亂的。

“陳嬸子，陳叔說得對，李老太跟我及娘親并沒有什么過節，她賣豬咱就不管了。”

橫豎也不過是多賣幾十個銅板的增重而已。

里正媳婦卻冷笑一聲：“那個李大掌柜可不是什么好人，哪次回鄉探親不都是在鎮上歇腳，在咱家蹭吃蹭喝？且不說空手上門，臨走還總是各種順走東西，只是口頭說去省城找他。”

“可咱不過是鄉下人，何曾有機會能去那大地方？就算去，他那摳門樣，未必招待。”

里正不阻止還好，一阻止將她心中怨氣全給激發出來了。

剛才聽到要賣大肥豬的是李老太，且從村長話中聽出她是鐘老太及胡老太背后黑手，她們兩個做壞事，都少不了她的暗中挑唆出主意，便想趁機教訓她一頓。

里正媳婦先是到李大夫跟前湊近他耳朵說了幾句，從李大夫手上拿了一個小瓷瓶。

而后她這才拉起宋蒹葭的手，讓她領著去李老太婆家。

里正是個妻管嚴，雖然主持一個鎮子的公務，但還是比較怕老婆。

里正媳婦也不是糊涂人，她會給里正面子，但只要她不打算給了，那就是非做不可的事。

老村長看出里正的擔憂，隨即安排村里各家都拿東西到這場院，準備開大鍋飯，做全豬湯。

而后便帶著幾個青壯漢子帶著家什，趕去李老太家，并讓里正莫擔心，不會出什么事。

里正媳婦跟宋蒹葭來到李老太婆家，見她正給豬喂摻雜著石子沙土的潲水拌草料。

“李大娘，你怎么還喂豬呢？村長馬上來抓豬，豬吃了豈不是白浪費，不如留著喂其他豬。”

里正媳婦推開柵欄門，揚聲詢問。

李老太婆正埋頭喂豬，并嘴里念叨著多吃點，并沒有注意到有人來，冷不丁嚇一跳。

她撫著胸口抬頭，看到是里正媳婦，有些心虛笑道：“哎，喂了一年的豬，舍不得，最后給吃一頓飽餐。今兒要不是官夫人你們來，我是說什么都不會賣，本打算留著年底自家殺了吃肉。”

里正媳婦感激地笑笑：“那就多謝了李大娘了。”

她看了看豬食槽中的豬食，很是意外地驚道：“也難為這大肥豬了，平常就喂這些，長得圓滾滾。哎吆，這不是小石子嗎？莫非這肥壯是小石子堆起來了的？”

李老太婆聽到這話，見自己小心思就要被識破了，忙拉著她們進屋吃點心。

里正媳婦又豈能饞那點吃食？

又不是村里人，平常吃不到好的。

她隨手拿起一根棍子，在豬食槽中攪動著，小石子幾乎占據了多半。

“你家豬太神奇了，竟然吃石頭長肉呀。”

李老太婆見她不走，眼珠子骨碌一轉，腳下生風，一溜煙躥進屋里。

很快她端出香噴噴地燒雞，用幾句誘惑的聲音說道：“我中午做得燒雞，快來吃，好香。”

看到她表情，宋蒹葭覺得就像是山里吃人的老妖精。

里正媳婦卻毫不客氣地接過燒雞交給宋蒹葭：“妮子，你吃，我不稀罕這些東西。”

李老太婆眸中閃過一抹不悅，隨即緊緊盯著宋蒹葭手上的燒雞，像是讓宋蒹葭拒絕。

宋蒹葭卻只當不懂，感激地笑道：“謝謝李奶奶。”

李老太婆恨得牙根癢癢，卻只得堆笑。

就在這時村長領著人過來抓豬。

里正媳婦沖著宋蒹葭使了個眼色，兩人退到遠處站著。

“看看我這大肥豬，肉可香哩。”李老太婆一邊往豬食中撒糠面，讓豬快吃，一邊笑著招呼。

更新時間：2024-12-13 00:4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