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聽到江燼霜這樣說,夏文斌的臉色卻是更加難看!
“公主殿下你還在這里揣著明白裝糊涂!?”
江燼霜脾氣也上來了,聲音不覺高了幾分:“夏大人這是何意!?”
夏文斌的聲音比江燼霜更高:“你明明就是在上朝之前威脅了首輔大人,讓首輔大人不得不為你辯護(hù),現(xiàn)在又得了便宜賣乖,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來!”
那騰起來的火氣像是拐了個彎兒,江燼霜的眼中閃過一瞬的茫然,又立即皺眉:“你說什么?”
夏文斌以為是自己猜對了,這才讓江燼霜消了氣焰。
“哼!殿下敢做不敢認(rèn)!?定是你在上朝前不知如何威脅了首輔大人,才讓首輔大人在朝堂上為你說話辯護(hù)!”
“竟說什么,你剛回京,難免累極,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三年前就陰魂不散似的纏著裴大人,如今大人一朝騰云,公主殿下是不是更要貼上去了!?”
“也不過是首輔大人心善,不知落了什么把柄在你身上,否則今日天家一怒,直接把你趕回那鳥不拉屎的封地去!”
夏文斌的嗓音越來越大,越說越起勁。
左右她如今不過是個失寵的公主,聽說昨日連陛下的面都沒見著。
這長安城是什么地方?
今日少吃了一粒米飯,明日各家豪門官員就都能知曉的地方。
各路豪紳官吏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圣上對她這位昭明公主的態(tài)度呢!
你瞧,昨日陛下都不愿見她,今日便能有人借題發(fā)揮,欺負(fù)上門來。
江燼霜微微闔眼,笑出聲來。
——這是陛下給她的下馬威,她心里明白得很。
如果不是陛下默許,如今這夏文斌也不過從三品的京職文官,哪里敢如入無人之境般來她公主府要說法?
江燼霜看著眼前破口大罵的夏文斌,微微瞇眼,袖口中的骨節(jié)根根收緊。
當(dāng)年她為了追求裴度做出的那些荒唐事,夏文斌毫不顧及地在她面前全盤說出。
就好像要將她整個人扒下一層皮,赤條條地被世人嘲諷一般。
人人都知曉三年前,是她昭明公主強(qiáng)迫裴度,如今裴度平步青云,成了那萬人之上的首輔大人。
所有人都等著看她的好戲呢。
——她人緣一直都挺差的。
“今日,公主殿下如果不給微臣一個說法,哪怕圣上不理會,微臣也絕不會這般善罷甘休!”
為了自己的愛女,夏文斌對著江燼霜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殺之后快!
江燼霜冷笑一聲:“夏大人想要什么說法?”
“向蓉兒低頭認(rèn)錯,獲得蓉兒原諒!”
“本宮不肯呢?”
“本官就去大理寺,將殿下告上公堂!”
盛氣凌人的模樣,似乎一定要她讓步。
江燼霜似笑非笑,神情懶怠地看著夏文斌:“好啊,那便去告吧。”
她偏不信,大理寺的那位冷面閻王,也能盡信了夏玉蓉的胡扯。
“你——”夏文斌指著江燼霜,分明還想要再罵些什么!
下一秒,一夏府下人急促地跑到夏文斌面前,叫了一聲“大人”,一臉焦急地對夏文斌耳語幾句。
夏文斌聽后,臉色驟變,低聲吩咐了些什么,又?jǐn)Q眉瞪了江燼霜一眼。
“今日之事,微臣絕不會善罷甘休!”
說完,夏文斌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江燼霜看著來得匆匆,走也匆匆的夏文斌,眼眸微動。
“殿、殿下,這夏大人怎么突然就走了?”春桃小心詢問。
江燼霜輕笑一聲,漫不經(jīng)心:“誰知道呢?家里死人,趕著回家奔喪呢吧?”
夏文斌一走,整個公主府便重新歸于平靜。
江燼霜倒是不在意夏文斌的“威脅”,去了膳廳吃過早膳,沒叫人跟著,便出了公主府。
從前江燼霜出府,向來是十二人的轎輦,浩浩蕩蕩的隊伍,萬眾矚目。
那長安街上的百姓,見了她就如同見了瘟神一般,避之不及,議論紛紛。
聽說坊間還流傳著,昭明公主的名號能治小兒夜啼。
若是夜晚有黃毛孩童哭著不肯睡覺,那家的爹娘就會告訴他,昭明公主來找他了!
孩童便會立刻止住哭泣,往爹娘的懷里鉆。
只是如今,江燼霜沒了當(dāng)年的規(guī)制儀仗,走在街上的時候,仍舊被百姓指點忌憚。
偌大的長安街上,繁華喧囂,人聲鼎沸。
街道上的叫賣聲絡(luò)繹不絕,車馬聲與人聲匯成一片,欣欣向榮。
江燼霜一身雪青長袍,金紋暗繡,即便沒了儀仗,也一如既往的張揚(yáng)不馴。
八街九陌,商鋪林立,車水馬龍,人頭攢動。
江燼霜已經(jīng)許久沒逛過長安街了。
在白玉京待了三年,那里地處萬晉最北端,一年四季冷得刺骨,自然沒有京城這般繁榮熱鬧。
她還挺想念長安城南街盡頭那家肉絲面的。
——她自己從來買不著。
每次她路經(jīng)南街,商鋪小販便全部噤聲住嘴,更有甚者推著小車便跑了。
江燼霜停在那家面店時,人家掌柜早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關(guān)了門,直到她離開。
這樣的情形,一直到遇見裴度,才得以緩解。
裴度總是比她討喜的。
每次她想吃肉絲面的時候,裴度總能從南街這家鋪子打包一份,提著食盒帶回公主府。
江燼霜還因此跟他鬧過別扭。
“裴度,本宮要吃現(xiàn)做出來的,你從南街提回府上,面都冷了!”
其實沒冷,食盒中的面被他保護(hù)得很好。
也不知道他怎么走得這么快,從南街那家小鋪到公主府,隔了五六條街,他帶回來的時候,面條還是根根分明,熱氣騰騰。
但江燼霜就是生氣。
——她氣他能四處走動,人人歡迎,能吃一碗剛出鍋的肉絲面。
她不行。
她吃不著。
面對江燼霜的無理取鬧,裴度向來沒什么情緒。
只是將食盒放下,又重新坐回一旁看書練字。
這里是他就寢的偏殿,江燼霜經(jīng)常不知廉恥地闖進(jìn)來找他。
她很吵,也就裴度專心,不管她說什么,都熟視無睹,充耳不聞。
見裴度不理她,江燼霜脾氣更大:“裴度!我說,我要吃新鮮的!”
彼時的裴度慢條斯理地翻了一頁書籍,語氣平靜無波:“殿下若是不吃,在下一會兒便給值守的下人了。”
沒用膳的江燼霜皺著眉頭,終于還是咬咬唇,端起了食盒中熱氣騰騰的面條。
思緒至此,江燼霜竟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了南街小鋪。
只不過那家賣面的小鋪子,早就換成其他店面了。
江燼霜輕笑一聲,轉(zhuǎn)身欲走。
下一秒,身后傳來一道沉沉的聲線。
“見過公主殿下。”
更新時間:2024-12-17 09: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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