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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營飯店門口,蔣松照似有所感,猛地抬起頭,那輛載著林歲歡的吉普車已經(jīng)離去。
不知為何,心中淌過一絲心慌。
林家父母喜笑顏開,逢人便說雙喜臨門,祝清雅不但考上北大,還嫁給大院最有前途的男人。
蔣松照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管是北大名額,還是結(jié)婚,這些東西應該屬于林歲歡才對。
他只是配合祝清雅的治療才勉強答應。
可聽他們的語氣,像是理所當然。
祝清雅緊緊貼著蔣松照,目光在人群中尋找,委屈巴巴:【怎么不見表姐,她不是答應前來祝福嗎?還是她生氣了,不希望我幸福。】
【早知道這樣,我就該給表姐跪下道歉。】
祝清雅又開始裝可憐,林父臉色難看,哼了一聲:【不懂感恩的玩意兒,真后悔生了這個女兒,不如清雅萬分之一。】
林母點頭,附和起來:【歲歡太不懂事,表妹結(jié)婚都不來,以前欺負清雅不說,那是清雅大度不計較,前幾天差點將她害死,現(xiàn)在又擺臉色給誰看,回去后肯定要好好收拾。】
林家父母意見達成一致,清雅的大喜日子,林歲歡應該有點格局。
祝清雅添油加醋,低著頭:【可能她喜歡哥哥吧,我沒想過要真搶走哥哥,只是想要滿足結(jié)婚的愿望而已,等辦完婚禮就還給她。】
【如果表姐生氣,那咱們別辦了。】
屢試不爽的欲擒故縱,再次點燃林家父母的怒火。
想到林歲歡絕望痛苦的神情,聽著林家父母咒罵的聲音,祝清雅心滿意足。
蔣松照一直盯著外邊,久久不見林歲歡,心煩意亂起來。
之所以答應辦婚禮,并非真的要與祝清雅結(jié)婚,而是滿足對方心愿,蔣松照覺得林歲歡不該如此小氣,肯定能理解的,畢竟人命關天。
可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出林歲歡淡漠的表情。
眼看婚禮開始,林歲歡還沒有到,蔣松照再也等不了,朝外邊走去。
祝清雅忙攔住:【哥哥,你是不是要離開我呀?】
蔣松照猛地回頭,凌厲的目光落在祝清雅臉上,那一瞬間,祝清雅嚇了一跳,忘記偽裝難過,她極少見到蔣松照如此可怕的臉色。
蔣松照心情無比煩亂,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心里響起一個聲音,必須回去一趟。
【我去接人。】
蔣松照這次沒有理會泫然欲泣的祝清雅,大步離開。
在回去的路上,他覺得自己疏忽,應該跟林歲歡解釋清楚,并非真的結(jié)婚,而是做做樣子。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院子,徑直沖進大門,來到陽臺。
【歲歡,不要鬧脾氣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蔣松照掀開簾子,原本狹窄潮濕的小陽臺,此時收拾得干干凈凈,那張折疊小床丟在角落,唯一用來學習的矮桌子,擱置在中央,上面留有一張紙條。
【這個家,我不要了。】
【蔣松照,再也不見!】
短短兩行字,像是一擊重錘,狠狠砸在心臟,蔣松照強忍著內(nèi)心的驚慌,自言自語,【歲歡肯定是在開玩笑,她不會走的。】
在他的印象中,林歲歡無處可去,更舍不得父母和他。
蔣松照很了解林歲歡的性格,忍受那么多年的委屈,就是想要留在父母身邊,渴望得到他們的愛。
但面前種種一切,又令他極為不安。
蔣松照不死心在院子里尋找,隨著時間推移,他驚慌的發(fā)現(xiàn),原本屬于林歲歡的痕跡不見了。
十五歲那年,林歲歡在院子里為他種下的海棠花消失。
十七年那年,林歲歡為他祈福,掛在院子秋千上的紅絲帶不見。
蔣松照趕緊來到院子外的梧桐樹下,他記得林歲歡最喜歡待在樹下,將內(nèi)心最深處的秘密埋在土里。
林歲歡對父母關愛的渴望和認可,以及對蔣松照的暗戀。
這些都在梧桐樹下泥土里的小罐子。
可看到面前的一幕,蔣松照如遭雷擊,泥土被刨開,罐子被打碎,里邊的心事化作一堆灰燼。
這時候,蔣松照終于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林歲歡真的走了。
更新時間:2024-12-18 11:39: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