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她,的確是她
林楠沒坐火車也沒坐飛機,她不想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行蹤。
離開北市后,她來到海市,開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
聘用她的是當地的一個畫室,素描、油畫、國畫林楠都能行,所以很快就成了一名正式員工。
日子平靜而安穩,雖然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但她還是會回憶起從前的事,那些事似乎已經離她很遠了,遠得像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里。
南柯一夢,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她工作的畫室,半靠著一個很大的人工湖,其中三面墻幾乎全是玻璃,來得早可以在這里看朝陽升起,下班晚能看到夕陽西下,偶爾還會看到紅彤彤的晚霞,落滿了整個湖泊。
林楠把這水天交錯的一幕畫了成了抽象畫,畫板上明明一片鮮艷,她卻總覺得似乎空蕩蕩的少了點什么。
她想了想,拿起筆在湖岸上添了兩個人。
兩人并沒有牽手,在水里的倒影卻挨得很近很近,近得讓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突然就亂了起來。
視線有一瞬的模糊,眼前未完成的抽象畫,在氤氳水光里朦朧成了一片落霞。
林楠恍然有種錯覺,好像自己從始至終都不曾離開過,一覺醒來,自己還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傅彥回來......
她搖搖頭,努力把這種錯覺從腦海里抹除掉。
與此同時,隔音玻璃外,白發蒼蒼的畫室主人帶著一個高大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傅先生,這間畫室是我妻子在十五年前創辦的,我不懂畫,只希望能保住它,這也算是我活在這世上的最后一點念想了。要不是最近資金短缺,運營也出了問題,我本不打算招合伙人,可現在......實在是沒辦法了。”
白發蒼蒼的老人環顧四周,滿心感慨。
他聽說這位傅先生之前很擅長畫畫,本可以在繪畫這個領域有一番作為,可惜出了一場車禍,手部神經受損,從此再也拿不起畫筆,真是叫人惋惜。
傅彥并未把這番話聽進耳朵里。
他的目光透過窗明幾凈的玻璃,落在了不遠處那道纖瘦的背影上,瞳孔有片刻的緊縮。
是她,的確是她......
他薄唇微動了一下,似乎是被心臟的攣縮所牽扯,一開口,語氣染上了深深的冰冷:“我可以資助你的畫室,不過必須進行裁員,某些無關緊要的人沒必要留下。”
老人猶豫了一下:“傅先生,您是打算......大規模裁員?”
如果是這樣,那自己可真得好好考慮考慮了。
大部分員工已經在這待了很多年,親如一家人,哪能說炒就炒?
“不需要大規模,”傅彥搖頭,言簡意賅,“裁一個就夠。”
老人放下了心,想了想又不免狐疑:“傅先生,您打算裁哪一個?”
......
收到裁員通知的時候,林楠剛把那副抽象畫畫完。
她頓了一下,很詫異:“能告訴我......究竟是什么原因嗎?”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錯,在這里工作很愉快,所以她想盡力爭取一下。
經理搖頭:“不是你的問題,是新的投資人不喜歡你的作品,他堅持要把你換掉。”
林楠的畫很受歡迎,一經推出就被訂走了兩幅。
可投資人不喜歡,這就等于白搭。
林楠點點頭,明白過來。
個人喜好這種東西,實在是無法強求。
“好,那我晚上過來收拾東西。”她笑容有些苦澀。
白天收拾,容易影響畫室的其他工作人員,作畫畢竟是一件很需要專心的事。
經理看著她走遠的背影,嘆了口氣。
這個女孩子細心又刻苦,在抽象畫上的造詣很深,希望以后能遇上更好的伯樂......
晚上十點半,林楠從出租屋來到畫室。
畫室的燈還亮著,畫畫的人基本都已經離開了,見她來了,同事莊喻站起身:“經理怕你一個人收拾不過來,叫我來幫你。”
林楠瞇眼一笑,唇邊浮現兩個淺淺梨渦:“多謝了。”
雖然沒能留下,但世界之大,總有一個地方會是適合自己的。一時的打擊,從不至于讓林楠絕望。
有莊喻的幫忙,東西收拾起來很快。
“你這些顏料挺沉的不要拿,要不都給我吧,我放在畫室也挺方便。”
收拾完了,莊喻提議。
顏料都是林楠來這之后買的,占她開支的大頭,本打算以后畫畫的時候再用,不過莊喻都開口了,她也不好意思搖頭。
于是點點頭,把幾盒幾乎全新的顏料全都留給了莊喻。
莊喻笑著接過,沒有半點推脫。
兩人拿著大包小包離開畫室去公交車站,沒走多遠,莊喻突然腳步一頓,想起自己忘了關畫室的窗。
天氣預報說今晚上有大雨,林楠抬頭看了眼幕布般的天空,似乎有沉甸甸的烏云在高處翻涌,醞釀著電閃雷鳴。
雨說落就落了下來。
豆大的雨點打在她臉上,她連忙從包里翻出雨傘。
“你等我一會兒,我關了窗馬上就過來!”莊喻說著,匆匆朝來的方向跑去。
林楠拎著畫板撐著傘,站在原地等他。
不一會兒,街角有輛車緩緩地開了過來,速度出奇的慢。
夜色漆黑,路燈昏暗,四周還下著不小的雨,那車卻沒開車燈。
林楠的眼皮不輕不重地跳了一下,直覺有時候就是這么一種奇怪的東西,明明沒有任何征兆,可她就是覺得這輛車的出現和自己有關。
更新時間:2024-12-18 21:54: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