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路口,拐角處矗立著一幢造型簡約卻十足精致的別墅。
瀾心公館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沈宴川親手設(shè)計打造的,極簡雅致的裝潢像它的主人一般,清風霽月,不染纖塵。
唯一突兀的是二樓那間粉色臥室,可他們同住了這么多年,林染絲毫不覺得格格不入,沈宴川也早已習(xí)慣。
林染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發(fā)愣。
沈宴川拎了家用醫(yī)藥箱走近,半蹲在她身前,擰開藥瓶,抬手一點一點涂在她的傷處。
脖頸間的抓痕傳來被藥液浸入的刺痛,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委屈巴巴:“小叔叔,有點疼。”
“疼了才長記性。”
沈宴川平靜聲線里帶了不自覺的威勢,手上力氣卻默默減輕了許多。
“染染,以后遇事不能這么莽撞,知不知道?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很多,動手只是下下策,更何況你一個柔弱的女孩子,跟男生打架,根本沒有優(yōu)勢。”
林染正要辯駁,話還沒出口,就被沈宴川堵在了嘴里:“我知道你想說你沒吃虧,但喬揚那小子又高又壯,還讓你占了上風,明顯人家沒想跟你打起來,要是真遇上個蠻不講理的起了歹意,你怎么辦?”
他的襯衣衣袖挽至小臂,露出分明的腕骨,手背隨著涂藥的動作青筋隱現(xiàn)。
藥液在肌膚上揮發(fā),泛著微微涼意,因為湊得近,他身上獨有的淺淡香氣也隨之彌漫入鼻腔。
清冷薄荷包裹了幾縷焚香木的味道,柔和沉穩(wěn),也像極他那雙千帆過盡卻鮮有波瀾的眼睛。
林染心跳莫名快起來,垂眸小聲嘀咕了一句:“下次不會了。”
按她的性子,不再爭辯基本等于服軟。
沈宴川把用臟的棉簽扔進垃圾桶,又換了根新的,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要記進心里去,免得你沒頭沒腦不知輕重,小叔叔不是神仙,做不到隨時隨地都能護你周全。”
林染卻忽然抿唇笑了,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毛茸茸的小腦袋無比依戀地蹭在他的胸膛之上,嬌俏笑意里藏著討?zhàn)埖慕器铮骸靶∈迨寰褪巧裣桑心阍冢沂裁炊疾慌隆!?/p>
夕陽的橙色逐漸滲透人間,女兒家微甜的馨香盈了他滿懷。
沈宴川不動聲色地扶直了她的身子,兩人隔開一個適當?shù)木嚯x,沉沉眼底終究如冰雪消融:“怎么還有臉說,自己數(shù)數(shù)這些年闖了多少禍,二十一歲,該懂事了,嗯?”
林染乖巧點頭,鄭重地舉起三根手指發(fā)誓:“一定認真悔改,我保證。”
沈宴川不置可否,拿著棉簽再次蘸取了藥液,細細涂抹著她鎖骨處的最后一道傷,靜默片刻又開口:“染染,還有件事,我應(yīng)當告訴你。”
停了一秒,他接道:“喬揚會有那樣的誤解,也不是空穴來風,我和喬薇,確實打算交往。”
林染怔住,一時不知該怎么接話。
空氣靜到落針可聞。
沈宴川二十七歲博士畢業(yè)就成為了京西大學(xué)建筑學(xué)院最年輕的副教授,手里帶的都是研究生,如今三年過去,他身上那股清貴氣質(zhì)沉淀下來,愈發(fā)光華內(nèi)斂。
是她在漫長的朝夕相處中,對撫育她長大成人的小叔叔起了不該有的緋念,可愛意一旦植根,就勢如破竹,無法抵抗,更無法自控。
可惜,這場暗戀注定只是她的獨角戲。
林染勉強扯出一絲笑:“喬小姐在大賽上一鳴驚人,奪得京西新銳設(shè)計師的稱號,是業(yè)界炙手可熱的冉冉新星,的確和你登對。”
胸口像灌進一杯檸檬汁,酸脹難忍,她猶豫著開口:“小叔叔,你要和喬小姐交往,是因為愛她嗎?”
沈宴川俯身收拾著茶幾上的藥品,沒有抬眼:“喬家書香世家,在學(xué)術(shù)界又德高望重,許多年前就跟我母親有聯(lián)姻的約定,如今喬院長舊事重提,事關(guān)兩家顏面,我沒有拒絕的道理。”
很早之前,沈宴川就出于一些她并不了解的原因跟沈家鬧得很僵,但他一直最為敬重他的母親,雖然沈夫人早逝,對于先前定好的聯(lián)姻,他確實沒理由不從。
林染靜靜聽著,努力掩飾低落的情緒。
她本沒資格過問這些,沈宴川愿意跟她解釋,已經(jīng)算極大的尊重。
人貴在自知,就算沈宴川無私無悔地護她寵她,有些事也并不是有了癡心就能妄想。
可心底那抹苦澀還在蠢蠢欲動,林染忍不住追問:“如果不是為了履約,你還會選擇跟喬小姐交往嗎?”
“沒有這樣的如果,”沈宴川平靜無瀾的視線看過來,把她眼里顯而易見的無措歸結(jié)于缺乏安全感,于是耐心寬慰,“染染,你放心,不論怎樣,小叔叔都會一如既往好好照顧你。”
林染沉默了。
沈宴川向來是個一言九鼎的人。
就像當年答應(yīng)她父親那樣護她平安長大,一轉(zhuǎn)眼,他竟真的盡心竭力養(yǎng)育了她十二年。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把她慣出了一身豪門千金才有的嬌氣毛病。
鼻頭開始發(fā)酸,眼眶也紅了一圈。
沈宴川瞥著她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溫暖指腹拭去她眼尾的濕潤,像哄孩子般淺笑一聲:“好端端的,哭什么?”
肌膚留下了一抹灼熱。
在林染懂事后的無數(shù)個夢里,沈宴川也曾這樣貼近她,輕柔地撫著她,薄唇伴著他清冽的氣息,繾綣地吻她。
可終究只是夢。
像鏡中月,水中花,經(jīng)不起觸碰。
林染吸了吸鼻子,聲音發(fā)悶:“沒什么,就是怕你以后結(jié)了婚,就不要我了。”
那雙澄澈的小鹿眼里有他清晰的倒影。
沈宴川拍了一下她的額頭:“染染,當年車禍,你父親用性命救我,這份恩情大過于天,就算天塌下來,小叔叔也不會不要你。”
提及那件沉重往事,他的眸光不禁暗了幾分,不打算再多言。
墻上時鐘滴答滴答地轉(zhuǎn)。
沈宴川合上藥箱起身:“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喬院長家一趟,晚上蓮姨會過來給你做飯,傷口不要碰水。”
“等一下,小叔叔,我背上還有一道傷。”
林染解開了長裙拉鏈,瑩白如玉的身子不打一聲招呼,猛地闖入眼簾。
柔軟衣料滑落了大半,她背對著他,兩手羞赧地擋在胸前:“喬揚把我推倒的時候,我磕在課桌桌沿上了,小叔叔,你看看是不是青了?”
女孩脊背光潔筆直,烏黑細軟的長發(fā)攏至一邊,搭在單薄的肩上,蕾絲胸衣系帶下,一對精巧蝴蝶骨展露無遺。
白皙細膩的肌膚散著溫熱,和她慣用的玫瑰味沐浴露的清香。
一點點風光,便足夠翻攪起一個正常男人的氣血。
沈宴川太陽穴突了一突,卻已避之不及。
更新時間:2024-12-25 16:3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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