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血紅我嫁給沈昱的第五年，他坦白說他另有白月光，和我只是家族聯姻。
長達五年的商業合作完成后，他將一紙離婚協議遞到我面前。「結束吧。我愛的不是你。」
于是30歲這年，我未育，已離。他以為我會悲傷落淚，我利落簽字轉身離開。離異有什么，
現在是2025年，大清早亡了。離婚后，我沒再見過他。誰知，他再來找是，
是想買下我那顆20克拉的鴿血紅，送給他的白月光。1「姐姐，可以對我認真一點嗎？」
身邊的少年說。昨天，我和他睡了，在他的小公寓。他的房間干凈整潔，
有股好聞的洗衣液清香。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書，被翻閱的痕跡十分明顯，不是擺設。
我笑笑：「如何認真？」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臉：「昨晚我很認真…地…叫啊。」
他是我在一次品牌晚宴上認識的。挺拔的身形和輪廓分明的面龐，
使他在一眾年輕男孩中很出眾。他被品牌方帶著過來寒暄時，我加了他的微信。
陸然臉上浮現一絲落寞：「你知道的，我不是說這個。」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將唇抵上我的額頭，又重復一遍：「你知道的，我不是說這個。」我打斷他：「別亂說，來，
陪姐姐再喝一杯。」整個蘇市的人大概都知道，我李芊芊離婚了。好不容易跳出火坑，
我怎會再談情說愛？男人，可以有，玩玩的那種。2酒吧外面是一片人工湖，夜色籠罩下，
燈光星星點點的倒映在湖面，微風一吹，像閃爍跳躍的螢火蟲。我裹起大衣，走出酒吧，
司機迎上來，遞給我手包。想了想，說：「先不回家，去江邊走走。」挽起陸然的手，
我們走向江邊。深秋微涼，高大的他，嬌小的我，身影一齊被月光拉得長長。
身上多了件大衣，我看一眼穿著薄薄羊絨衫的陸然笑笑：「不冷嗎？」他搖搖頭，
寬大的手掌將我的手包裹住：「熱乎著。」沒走幾步，看到沈昱站在不遠處。
男人身姿依然挺拔，一盞路燈正好打在他的側臉，還是那樣好看。他的大長腿邁了幾步，
走到我跟前。沈昱的視線打量著我們，落在牽住的手上。我輕嘆口氣，拍拍陸然的手：「乖，
先回家了。」安排司機把陸然送回家， 尷尬的氣氛停留幾秒后，沈昱開口道：「你還好嗎？
」我淡淡地說：「挺好。」并沒有禮貌地回問他好不好。然后我知道了，他來找我，
是因為我爸送給我的那顆20克拉鴿血紅。他眉頭微蹙，帶著絲冷傲：「將它賣給我吧。
多少錢？我出雙倍。」「夢鴿，她的名字就該配這樣的寶石。反正你從來不戴。」
沈昱繼續說。哦，原來是為了他的白月光啊。有點好笑。
我無意探究趙夢鴿是如何得知我有這樣一顆珠子，略一思索，點點頭：「可以，五倍。」
3打開保險柜，我拿出碩大的鴿血紅。這是我爸去非洲談項目時，
在當地華人商會會長手里買來的。色澤鮮紅如鴿血，在燈光的照射下，
動人的六射星光璀璨奪目，是實實在在的一塊好寶石。我將它拿出，放入盒中，
身后傳來我爸的聲音：「囡囡，在忙嗎？阿姨燉了湯，給你盛一碗？」
我爸看到我手里的鴿血紅，眉眼充滿笑意：「是準備拿出來戴嗎？你是該戴截這些俗物，
不然爸爸買了有什么意義呢？」我攬住我爸的胳膊，嬌嗔：「爸，你說，
如果有人愿意以五倍價格買它？賣不賣？」我爸微一愣神，看看我，確認我是認真的，
繼而哈哈大笑起來：「五倍？五倍那可是要五千萬了。」我點頭。「賣啊，為什么不賣。賣。
」我爸的笑愈發大聲。我也笑了，看向保險柜里，那里放了一摞整整齊齊地盒子，
里面都是10克拉以上的鴿血紅。爸爸當年占著產地的資源優勢，買了不少，
只是沈昱不知道。4我將鴿血紅拿給沈昱。他怔了怔，似乎是不解我如此爽快。也只一秒，
他說：「她一定很喜歡。謝謝你，芊芊。」這是他十一年來，第一次叫我芊芊。原來，
他叫我李芊。不是老婆，不是寶貝，不是芊芊，他叫我，李芊，或「喂」。話音落下，
他看見我，眼中帶著一絲強勢：「賣給我，今后你再不能再以任何理由要回。」
我趕緊從包里掏出律師擬好的合同：「不會。」如我們離婚時那般灑脫。當年，
他帶了整整十余人的律師團隊來和我談離婚，以為會是場曠日持久的撕逼大戲，
甚至帶上了心理師和醫護人員。五年時間，我們兩家作為蘇市排名靠前的公司，
生意上一直是合作共贏關系，任何事物都是白紙黑字，落紙為據。感謝他五年里碰我很少，
我們沒有孩子。也感謝我的原生家庭，給了我不需要和他談財產分割的底氣。當年，
我的律師看完合同，沖我點點頭。我迅速在離婚協議上簽完字，瀟灑離去。走出室外，
我看看遠處，天空被蔚藍的陽光洗得像大海。飄浮在上面一團團的棉花糖似的白云，恩，
是個好天氣。5我搬離沈昱的別墅，回到我父母給我買的房子里，
座落在市區最核心地段的精裝大平層。蘇市的江南水鄉名不虛傳，
一條蘇瑤江從南到北貫穿整個城市。我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著江景。我愛過他嗎？愛過。
不然，疼我如掌上明珠的我爸，怎會舍得將唯一的女兒當成聯姻的工具人？
我媽也勸我考慮清楚，我們李家不缺這門生意。掙錢的地方多，和沈昱家聯姻，
并不是必選項。「要嫁給對的人。你愛他，他也要愛你。他是那個對的人嗎？」媽媽問過我。
那個時候的沈昱，對我談不到無微不至，卻也禮貌周到。年少時總要犯些蠢才會成長。
十六歲的我，因為父輩的一次聚會見到了他，從那時起就爭取一切機會向他靠近，
考他讀的大學，參加他報的社團，出席有他的宴會。我嫁沈昱，因為我愛他。他愛我嗎？
他說是愛的。只是他總說自己是個淡人，所以對我也是淡淡的。「我的性格就是這樣，
不太會關心人，不懂說甜言蜜語。」我收回思緒，收起沈昱簽好的合同，
手機里傳來財務發來的微信：「李總，五千萬已到帳。」五千萬，對他來說算多嗎？不算。
對我來說算多嗎？也不算。但這些年，他沒送過我一樣禮物。而今，他為了博趙夢鴿一笑，
不惜花重金買下這枚鴿血紅。正好，讓我賺了四千萬零花錢。6說實話。今晚挺累。
在陸然的公寓里，他要了我三次，我全身被折騰得酸疼難忍。男孩子的體力，果然更好。
「姐姐，喝點水。」陸然遞來水杯，不燙不涼的溫度剛剛適喉。
我在他頭頂揉了揉：「真是溫柔啊。和剛剛像兩個人。」他的臉上泛過一絲淡淡的紅暈。
頓了幾秒，問我：「那個人，就是他嗎？」我笑著用手摩挲他挺直的鼻尖，
又撫過他濃密的睫毛：「恩。但，不重要。」他愣愣地看著我，眼里似有很多語話，
糾結半晌化成一句：「那，姐姐，我重要嗎？」「看，下雨了。」我起身走向窗外，
淅淅瀝瀝的雨水敲打窗欞。身體被一雙手從身后攔腰摟住，寬大的胸膛有密實的溫度。
「姐姐，我知道現在的我配不上你。我簽約了一部戲。等我站在配得上你的位置，
我再來找你，認真的和你在一起。」我沒有回答，年少的諾言，當下真誠便好。何況，
是床尾的。信不得。7從那晚起，陸然成了只在我微信上定時報平安的人。「我進組了，
一切安好。」「今天第一天拍，被罵了。我差距太遠，要苦練。」「他們都說女演員好美，
可我覺得你好看多了。」「今天沒有我的戲，我在片場跟著前輩們學習。」
「他們怎么會讓我演啊，我什么也不懂。我是菜鳥，我會努力的。」
「今天我終于得到導演的夸獎了。好開心。距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我希望能早一天回來看你。」……我們再沒見過。他也沒再叫過我姐姐。
我和陸然相差五歲，是我整個破爛不堪婚姻的長度。我沒有再回復過他。小孩子，
過段時間就忘了。時間似搖擺的鐘，一左一右，一嘀一嗒間，緩慢無聲的逝去。一年，
又過了一年。這兩年間，我慢慢接手了一部分公司的業務。
我媽拍拍正在砌茶的我爸：「芊芊能干哇，早叫你早點交給她，你還能多享幾年清福。」
我爸停下砌茶的手，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現在，是最合適的時間。」我笑著點點頭。
是的，之前那個為愛孤勇的我，如果真的接手公司，準是為了沈家做嫁衣，愛情腦的回路里，
哪里擠得下商業的思維。如今，我仍然會偶爾和沈家合作。之前那個跨國基建項目完工后，
還有一些小項目在合作著。我有資源和人才，他出資金和跟進。合作共贏，互慧互利。
商業領域，有錢就大家一起賺，也不至于一場失敗的婚姻就成了仇人。現在的我，
才能想明白這些。現在，才是最合適的時間。8和沈昱在會議室里簽完合同，雙方起立握手。
他輕聲說了句：「芊芊，你不一樣了。」我抽回手，感覺這句話真的好好笑。
職場中如今的我雷厲風行，和那個八年時間里，滿眼都是他的人不一樣？可是，那一面是我，
這一面也是我。它們交織纏繞在一起，形象了最真實的我。「哦，這不重要。」我笑著離開，
帶著秘書和司機前往下一項議程地點。9閨蜜家里，我把自己丟進沙發。
劉緲在廚房磨咖啡豆。不一會，端來一杯手沖：「來，說說吧，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我呷了一口：「真香，不酸，油脂純厚。這是哪家的豆子？我也去搞點。」
劉緲哈哈笑：「我說大小姐啊，你還真是不管這些閑事。這是你家司機上次給我拿的那箱，
你忘了？」我也哈哈笑，回答她上一個問題：「挺好的，一切按部就班。
最近在談一個國外大項目，可能吃不下。」我說。劉緲不經意地問著項目的情況。
我們從大學認識到現在，無話不談。再說也稱不上商業機密，我告訴她，
這是個跨國合作的建項目，整個項目的涉及資金高達一百多億。利潤是可觀的，
但資金需求過大，我吃不動。因為需要長駐國外的技術團隊，人手方面我也有困難。「算了，
吃不動吃不動。」我輕嘆口氣。「利潤能有幾成呢？」劉緲問。我伸手五個手指。「5%?」
我搖搖頭：「是五成。」「我的媽呀！」劉緲驚道。「看看介紹給別人，我抽個傭吧。」
我轉移話題：「有牛奶嗎？」劉緲從冰箱拿出牛奶，邊倒邊說：「對了，沈昱向我打聽你了。
你和他現在是咋回事？」「哦，」我不置可否：「我們還有些小合作，純商業的。」
「他來問我那天和你一起的男的是誰？」我皺眉：「與他無關。已經不重要了。」
「已經不重要了，這句話你說了太多次。」劉緲看著我一直摩挲杯沿的拇指，
輕輕嘆了口氣：「芊芊，要好好的和過去和解啊。」我蜷進沙發的更深處，
思緒突然像洶涌的潮水翻滾而來。我真的釋懷了嗎？
眼前像電影般閃過一些支離又細碎的往事。婚后的沈昱，和婚前判若倆人。
如果說婚前只是淡淡地保持禮貌，婚后則是撕掉了偽裝，從淡然到冷漠直至粗暴的過程。
那個冬天，我親自下廚煲湯，煲的是他最愛的蟲草燉烏雞，煲了三個小時。
鑄鐵鍋的鍋蓋揭開，湯色晶亮，鮮香撲鼻。剛回來的他接了個電話，急匆匆去換鞋。
我盛出一碗湯過去：「你這會兒胃里空，喝一碗先墊墊。」
他大力一揮手：「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煩。這些事有阿姨做，你做干啥？」
手里的湯碗沒躲開他揮過來的手，重重摔在地上，湯撲了我一身。還有什么呢？
還有那個春天的子夜，已經躺下的我輾轉反側，沈昱破天荒地主動打來電話，問我睡了嗎？
我當時受寵若驚，以為守得云開見月明。所以在他接著要我半小時內去酒吧找他時，
十分鐘后我就飛奔了去。他看到我氣喘吁吁的第一眼，
和身邊的朋友一起哈哈大笑起來：「看吧，你又輸了。」還有很多事想不起來了。
都是些細碎的，支離的小事。也或許，是這些事每天都在發生，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自然得記不清了。你會去記自己每分鐘呼吸了多少次？每一口吸入了多少空氣？
今天的空氣攝入和昨天有什么不一樣嗎？不會吧。所以，我記不清了。
就好像「你為什么總是這么煩？」「你就沒有自己的生活嗎？」
「你真是讓我看一眼就心情不好一整天。」類似這些的話，就像每天的呼吸一般，我經常聽，
也就麻木了。更多的時候，沈昱是無話的。我在他面前仿佛是個透明人，他不和我說話，
不和我對視，不碰我。這好像比說我煩更有殺傷力。喝得爛醉晚歸的他，
從來不記得我生日的他，精心為他做了晚餐卻只嘗一口的他，無視我存在的他，過去的五年，
一次次的受傷，我的心早已塵封進土里。如果不會愛，就不怕受傷了。我把這段記憶，
像機器硬盤般強制格式化，我不去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逃避。可是這是真正放下嗎？
為什么今天翻出過往，仍會氣得發抖。劉緲靠過來，緊挨著我，手輕拍我的背：「沒事的，
芊芊，都過去了。」我突然哇地哭出來，情緒像決堤的洪水噴薄而出：「他，我恨他。你說，
那個白月光，她真的比我好嗎？為什么他對我視而不見，卻把所有的愛都給了那個女人？」
「她沒你好，沒你好看，沒你聰明，沒你性格好，哪樣都不如你。」
「那為什么我怎樣都換不來他的心？這五年，我做了能做的一切啊！」我嚎啕嘶吼，
眼淚已斷了線。「男人大多數更喜歡當獵手，他們喜歡追逐的感覺。不是你的錯，是他不配。
」「我為他做了那么多啊，那么多，我……」我泣不成聲。「發泄出來就好了，好了，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記不清我是怎樣哭著哭著睡著了過去。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
餐桌上的早餐，牙杯里的新牙刷，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面是一行絹秀的字：「芊芊，
不要懷疑自己，你很好！」后面還畫了一顆小心心。我將紙條折好揣進口袋，抬眼看向窗外，
是個明媚的好天氣。是的，我很好，是他不配。10沈昱最近來公司越來越頻繁。
我們最近合作的項目，是給三甲醫院的實驗室提供檢測儀器，合同已經簽好，
接下來就是跟進交付的事項。這些事，已經不需要我或他參與，交給項目分管經理跟進即可。
他隔三岔五地借著合作名義來，顯得十分違和。最甚的一次，我正送剛簽完約的法國客戶，
一米九的高個子法國男人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貼面禮。沈昱正好前腳跨出電梯，
一把沖上來將法國人拉開。「沈昱，你干什么？」堆起滿臉歉意賠了不是，將法國人送走后，
我怒斥。「你看看你現在怎么這樣？又是男模，又是法國人，你這么缺男人？」
沈昱青筋暴起。我瞬間就息了怒火，是了，這就是他。無理，自我，霸道。我再看看他的臉，
好像也變得不那么好看了。「沈昱，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冷冷地丟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11這段時間，陸然的信息也從一天兩天，變成了一周一條。因為我的不回復，
他也逐漸失去興趣了吧。「我的戲終于殺青了。我又要進新組了。」「進新組了，
更新時間：2024-12-27 14:4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