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暴雪，整個長安陷入暴亂。身為當家主母，我吩咐下人加固糧倉，關上大門。
可就當我準備好過冬物資后，卻被全府人說自私貪財，沒有愛心。
嫡女慈悲心腸：「眾生平等，你卻眼睜睜看著外面的人餓死，真是蛇蝎心腸！」
好大兒高風亮節(jié)：「讀書人要心懷天下，你卻守著那點銀錢不捐出去，我要和你斷絕關系！」
夫君自詡清流：「濟寒賑貧才是百姓的父母官，你心胸狹窄，連豬狗都不如，不配做我發(fā)妻！
」末世降臨，他們一家人在府中吃飽穿暖，我卻活活凍死在門口。重來一世，
我回到了暴雪前夕。這次我手捧菊花茶，直接擺爛。開門，收人，撒錢。既然你們善良大度，
那這次我便成全你們。1當我從刺骨的寒冷中醒過來時，
發(fā)現(xiàn)自己重生在那場末日般的暴雪前夕。我警覺不對，正準備囤糧，一雙兒女就找上門來了。
嫡女查云起二話沒說，就把街上乞討的流民往家里帶。她有些緊張，低聲解釋：「母親，
雪下的這么大，這些人在街上都快被凍死了，我們查府是書香門第，你怎么能坐視不理呢？
府上有那么多空房間，騰出來給他們住唄。」這時，我的嫡子查星沉也跑了進來。
身后的仆從們，氣喘吁吁地抬著許多箱棉衣棉服和木炭。好大兒也振振有詞：「母親，
外面都哭成一片了，你每天還過著錦衣玉食的好日子，難道不會良心不安么？我替你做主了，
將庫房里的棉衣木炭全都送出去賑災。」看著明顯感上疫病的流民，還有我忙活了好些天，
才在各處搜集到的過冬物資。我不禁扯出一個冷笑。前世，我為了全府人的安危，
果斷拒絕了他們這些天真的要求。即便最后背負了罵名，也想著要在暴雪時，
讓全府人能過得好穿得暖。而現(xiàn)在，看著眼睜睜看著我死在門外，
恩將仇報的一雙圣母心的活菩薩兒女。心中翻涌的恨意涌到喉嚨口，卻被我生生咽下。
你們自作孽，這輩子我不管了！我換上一臉平和的笑容：「好好好，看到你們這么善良大度，
娘心里真是高興。」兩人愣在原地，十分驚訝。可能本以為要挨我一頓訓斥，
畢竟我掌家?guī)资辏匠＠讌栵L行，喜歡守著規(guī)矩辦事。「賑濟救災是好事啊，
以后這種事情就自己做主吧，不用來稟報我了。」我一臉淡定。兒子查星沉先反應過來，
誤以為我是在說氣話。十分不悅地開口：「母親，你何必生氣呢？
我們家有這么多商鋪和產(chǎn)業(yè)，母親怎么還這么小氣？果然是商賈出身，沒讀過書，不懂道理！
」「對啊，查府這么大的地方，收留些百姓又不會損失什么，母親怎么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心腸都黑了！」查云起也激動地開始指責。我笑了。
他們說的所有商鋪和產(chǎn)業(yè)都是我陪嫁帶來的。查府是新貴文臣，窮的連一點家當都沒有，
平常他們吃的用的，全都花的是我娘家鋪子的錢。查府舊址原在街角的一處小宅，
還是我掌管中饋，辛苦打理家業(yè)，才能在京城最繁華地段，買下如今的大宅院。
他們享受著我操勞的成果，卻不說一聲好。反而字里行間都看不起我這個商賈出身的母親，
還想用我的東西行善？我呸！活脫脫兩個白眼狼！我端起一旁的菊花茶，
故作難過：「我覺得你們說的太對了，以前是母親太不懂事了，體會不到民間疾苦，
這次我絕對支持你們！」緊接著大手一揮。「來人，將府門打開，歡迎所有流民。」
「李嬤嬤，將庫房里所有東西都搬出來，拿去城外，賑濟百姓。」
2兩人見我真的拿出錢財來，徹底相信了。眼神里破天荒流露出贊許和感動。
查星沉率先開了口：「母親，城外那么多百姓，光這點東西，都不夠幾家人分，
我看您房里還有那么多新制的衣衫，不如都給我，我替您送出去，也是一場福報。」「對啊，
母親，家里也就這么點地方，要不您把城東新置的幾個園子送我，給流民作安置點。」
查云起也撒嬌道。我忍住要翻白眼的沖動。掌家二十余年，我對兒女的用度上從不吝嗇。
以至于養(yǎng)的他們不知道如今油米幾錢，以為家里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卻又知道那拿我的東西送，怎么不拿自己的呢？說到底只是為了維持表面的大度，
心底是自私又冷漠。我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從容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兒女，
和我想到一塊去了，百姓都在受苦，我們也要同甘共苦才對！」「我的衣衫全部都捐出去，
而且還不夠，我明天讓城里的布局趕制一批厚衣衫，全都捐出去。」「城東的園子那才多大，
能容得下幾個人？這樣，我再買幾處大宅院，通通當做安置點。」他們激動地點點頭，
眼神瞬間多了幾分崇拜。「但是——」我喝了口菊花茶，淡淡開口。「最近這段時間，
恐怕你們要稍微吃點苦了。」「那有什么，只要百姓能得救，我們苦一點無所謂。」
說完他們就開始忙碌了起來，幫著搬東西。我只是看著，不爭辯也不反駁。苦？
他們上輩子有我照顧著，從小到大吃過什么苦？重來一世我算是明白了。
有些人不撞南墻不回頭，你是攔不住的。與其被好心當作驢肝肺，不如尊重他人命運。
前世有我，他們才被及時制止，圈在我精心安排的舒適圈里。現(xiàn)在我準備徹底放手了。
讓他們?nèi)ソ?jīng)歷那些本該經(jīng)歷的苦。只愿這些苦，他們能吃得下去。3我身邊的李嬤嬤，
一臉擔憂。「夫人，您這么做，府上就全亂套了。」我看著她，神色平靜。前世暴雪來臨，
我被全府人詆毀，他們怪我不善良。說我過慣了好日子，要讓我也嘗嘗沿街乞討的日子。
我被趕出府外，凍得全身僵硬。沒辦法只能在門口磕頭，希望有人能放我進去。
可我悉心照看了一輩子的兒女，視我為仇敵。甚至叫人往我身上潑冷水，
好讓我也體會下窮人的貧苦。同床共枕二十余年的夫君，見我皮膚爆開，流盡鮮血。
不僅視而不見，還命人將我丟遠點。我全身凍成了冰雕，只有李嬤嬤偷偷溜出來，
給我?guī)Я艘淮裁薇弧Ｖ豢上闀r已晚......前世的記憶在我腦中翻涌，我眼神晦暗，
定定說道：「嬤嬤，您信我就成。」接著，我又吩咐了李嬤嬤幾件事。嬤嬤驚掉了下巴，
但是從來對我話深信不疑，忙不迭的去執(zhí)行了。丫鬟碧桃進來，也不行禮，眼睛瞟到了天上，
粗著嗓門就是一聲喊：「大夫人叫你去前廳，快點的吧。」我眉頭一跳，該來的還是來了。
4果然，我人剛到前廳，一個盛滿熱茶水的瓷杯就砸過來。和前世一樣，直直朝著我的臉，
力道極大。前世我被砸了個頭暈眼花，臉被滾燙的水燙出了泡，還被碎瓷片劃破了皮，
十分狼狽。而現(xiàn)在，我故意放慢了腳步。微微一閃身，瓷杯拋出完美的弧線，
一下子砸到了那丫鬟碧桃身上，燙的她一聲豬叫。我按下嘲笑，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前廳里，
小姑子查月噘著嘴，雙眼通紅。婆母面色陰沉，呵斥道：「你還有臉站著？給我跪下！」
查府一家子都自詡清流人家，特別是婆母，看不起我的出身，經(jīng)常刁難我，現(xiàn)在讓我跪下，
是當著下人面羞辱我。我直接忽略她的話，故作吃驚問道：「這是怎么了？」
查月先沖了出來，氣呼呼的用手指著我：「明修上門提親，你為什么回絕了？
你就是瞧不上他家里窮，瞧不上他沒功名在身。你就是個勢利眼！
我哥怎么娶了你這種利欲熏心的女子！我要讓我哥把你休了！」
前世小姑子突然喜歡上一個窮秀才，把他夸成了一朵花，還說非他不嫁。我生怕她被騙，
特意花錢打聽了李明修的家世。這李明修家在偏遠的西北，家中有三個弟弟，
他孤身一人來長安考學。書沒怎么讀，拈酸帶醋的情詩倒是寫了不少。專挑年歲小的女子，
到處贈予。我好歹掌家二十多年，一看就明白了。
李明修分明是想靠裙帶關系往上攀的浪蕩子。前世我直接回絕了提親，卻被老夫人斥責，
暗地里還被查月各種編排。說我見不得人好，狗眼看人低。暴雪來臨，府上忙亂，
她偷偷將我打一棒子打暈，說因為我自私善妒，才招來禍端。讓我連分辯的機會都沒有。
現(xiàn)在嘛。她要跳火坑就跳唄。我不僅不攔著，還要加兩把火才好。
5我淡淡地笑著：「誰說我回絕了？李公子雖然清貧，但是刻苦求學，中榜那是指日可待的，
你們郎才女貌，簡直是天生一對！」查月愣了下，還是不滿地嘟囔：「那為什么碧桃說，
明修被趕走了？」原來是這賤蹄子通風報信。我嚴肅了神色：「你雖然是世家貴女，
可他卻是男子！怎么能讓男子上門提親？我已經(jīng)準好了婚書和八抬聘禮，由你親自送去李家，
才顯得我們誠心誠意。」「而且馬上到放榜的日子了，不主動一點，回頭楚公子高中了，
就要被別人家榜下捉婿了！」查月一聽有些著急，連忙點頭。婆母卻惱了：「怎么就八抬？
竹兒回頭成親，起碼要給她備上一百零八抬嫁妝。」「我記得你嫁妝不是挺多么，
現(xiàn)在你是段家人了，嫁妝自然就是段家的，就全都添給竹兒吧。」我差點掛不住臉。
我的嫁妝是我爹娘親自準備，從小一件件替我攢的。她嘴巴一張一合就要拿走？
做什么春秋大夢呢。我微微一笑：「我那些嫁妝匣子里面的朱釵都老掉牙了，
怎么配得上小姑，小姑的添妝必須是最華貴和時興的，明天我就讓人去富祥樓里定制。」
「而且一百零八抬怎么夠？必須要添到一百八十八抬，錢都不是問題，要風光出嫁才好！」
「金銀都是身外之物，我賺這么多錢不就是給你們花的，查府是書香世家，牌面可不能丟。」
我主動提出讓婆母帶著查月，去城中親自挑選心儀的珍寶作為陪嫁，并且通通記在我的賬上。
婆母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6她們母女二人歡天喜地的出了門，婆子丫鬟帶了一群。
一副勢必要將我的錢薅光的架勢。我冷冷看著，計算著天災降臨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心里暗暗思忖。想不到剛回院子，又給我迎面一擊。查巡禮身穿襦袍，坐在院中，
正在品茗香茶，一副清雅的儒士模樣。「你怎么才回來？這茶葉都陳了，
你也不知道換上新的，女子賢良淑德，你是一樣都不沾邊。」我正要開口，
他突然將一個布袋子丟在我腳邊，嚇了我一跳。「今日我去鴻緣寺，發(fā)現(xiàn)里面桌子掉了漆，
香油見了底，就連僧人們都只能睡在這種蘆花棉上，你自己看看！」
「我說過寺廟祈福的是天下人，是極大的善事，咱們查府理應出錢出力，而你呢？
一味地爭強好勝，心中還有一點慈悲么？」「趙氏，你真讓我失望。」
再看到這個我曾經(jīng)敬為夫君，最后卻冷眼旁觀的偽君子。巨大的憤怒幾乎要沖出胸口，
可尚存的理智又將我拉了回來。前世，查巡禮也是這樣。為了維持他高高在上的文人風度，
為了維持他清高的賢名，讓我又出錢又出力。他不僅享受的理所當然，但凡我做的一點不對，
他便開始指手畫腳。前世，我覺得他至少潔身自好，后院干凈，只有我一個正妻。
后來末世降臨我才知道，他在緣禮寺養(yǎng)了一對嬌尼姑。一個叫白蓮，一個叫紅蓮，美艷無雙，
孩子都生了好幾個。末世前讓他偷摸接到了家中。自己在外偷腥，居然還敢讓我替他出銀子，
我還真是佩服他的勇氣。「夫君，你說的極是。」「天降大雪，
那寺里的僧人尼姑恐怕日子艱難，他們難受，我心里更難受。」「所以我決定了，
將鴻緣寺的僧人尼姑都接到家中，好吃好喝的供奉著，直到度過寒冬。」查巡禮一愣，
沒想到我會做這種決定，臉色稍稍緩和：「你能如此做，還算是有點良心的。」
想到前世我被關在門口，他卻在府中左擁右抱。和兩個賤人享受著我囤的物資，
連幫我講一句話，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我心就隱隱作痛。
接著平靜說道：「我記得鴻緣寺有一對尼姑姐妹，平日里做的功德最多，可不能怠慢了，
便把我的主院騰出來，給她們住吧。」查巡禮開心的很，自然滿口答應。
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我借口為全府祈福，要常住在寺廟。看著全府上下喜氣洋洋的模樣，
接受著我的「善意」，大手大腳花著我的錢，卻全然不在意我的行蹤。我彎了彎嘴角，
就讓你們享受暴風雨前最后的寧靜吧。7查月害怕李明修被人搶走，將婚期定在了十天之后，
她整日都和婆母都忙著準備添妝。長安里最好的綢緞鋪子，珠釵寶樓都逛了個遍，
定下了不少東西。查府是我手握中饋，余有多少銀兩我最清楚。一雙兒女掏空了全府的庫房，
小姑子和婆母又掏空了幾乎所有余銀，查府自己的家產(chǎn)幾乎什么都不剩了。他們買所有東西，
我都讓他們掛在查府的賬上。和平常一樣，他們掛的賬，都會積累在一起，
到了月底由我這個查府主母結款。只要我不喊停，他們就覺得我能兜得住。
所以他們開開心心的花著錢，壓根沒人想著記賬。查星沉定制了幾千件棉衣，
查云起包下了醫(yī)館為人治病，施粥發(fā)錢，肆無忌憚的掏錢。很快長安都瘋傳，
段家有一對菩薩心的姐弟，專門施救窮苦百姓，來者不拒。查月和婆母張羅著婚禮，
四處消費。還買下了一處貴氣的宅子，就挨著查府，作為新婚居所。李明修見了眼都紅了，
將自己一大家子都接到了長安，恨不得早點禮成。當然我也沒閑的真去寺廟。
吩咐好李嬤嬤辦的事，已經(jīng)全部落實。先是將所有商鋪貨物開始低價拋售后，
又低價賣出鋪子，補貼了掌柜的還有下人雙倍的月錢后，直接關店遣散。畢竟末世降臨，
鋪子都會被流民打劫，被大雪壓毀，誰知道有沒有明日？不如換成銀票，若是扛的過去，
以后還有資本東山再起。再購入大量的煤炭，果蔬，煤炭，木材，
棉衣棉被等等御寒過冬的物資。現(xiàn)在還是天災前夕，正值新年。所有東西都漲了價，
但是家家戶戶還是要買年貨，我吩咐李嬤嬤換人，分批購買，所以也沒有引起關注。最后，
我跑了一趟娘家，通知了爹娘和家里人。本以為還要好好游說一番，結果見我神色嚴肅，
語氣認真，家人完全信了天災降臨。按照我的要求，開始囤積物資，
并在偏遠的京郊買下一處山里的宅院。那宅院本是一個隱士避世的居所，后來荒廢了。
年久失修，偏僻且狹小，但是好在地勢高，能俯瞰長安事態(tài)，還被山林環(huán)繞，無人經(jīng)過，
更新時間：2024-12-27 20:15: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