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六年,暮冬的上海,鉛灰色的蒼穹沉甸甸地壓著石庫門弄堂,
陰沉沉的天幕仿佛一塊冰冷的鐵板,將整座城市捂得密不透風,
似要把這世間的最后一絲生氣也壓榨殆盡。喬婉婉身處的深宅大院,
宛如一座冰冷徹骨的牢獄,寒風裹挾著碎雪,從雕花窗欞的縫隙間灌進來,
發出“嗚嗚”的凄厲聲響,似無數怨靈在哭訴。喬婉婉身形消瘦,裹著一件破舊棉襖,
棉花外露,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凍得青紫,幾縷凌亂的發絲被寒風吹散在臉頰旁。
她瑟縮在院子一角,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劇烈顫抖,仿若寒風中飄零的殘葉,
雙手浸泡在滿盆冰水中,眉頭緊蹙,那寒意順著指尖直刺心底,每一秒都似在遭受冰刑,
她心中滿是絕望與無助,不禁想:“這日子怎么就過成了這樣?
難道我一輩子就要葬送在這吃人的地方?”費力地搓洗著厚重衣物,
每一下揉搓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水仿若尖銳冰刀,割得十指生疼,
不多時便凍得青紫僵硬,宛如十根腫脹的胡蘿卜。她麻木地忙碌著,眼神空洞無神,
靈魂仿佛已被這無盡的苦難抽離。稍一分神,手中盆子“哐當”滑落,清脆碎裂聲驚破寂靜。
婆婆聞聲望來,她年近五十,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滿是猙獰,三角眼中兇光畢露,嘴角下撇,
刻薄咒罵如毒箭齊發:“你這敗家玩意兒,整日好吃懶做,連個盆子都拿不穩,
真該遭天打雷劈!”言罷,揚起手中那根黑沉沉的拐杖,邁著大步,
氣勢洶洶地劈頭蓋臉朝喬婉婉砸來。喬婉婉滿心悲戚,躲避不及,頭部重重挨了一記,
眼前瞬間天旋地轉,身子一軟,栽倒在冰冷石板地上。意識消散之際,她恍惚回到新婚之日,
望著熟悉得令她憎惡的雕花窗欞、朱紅漆柱,眸中恨意與決絕仿若燃燒的烈焰,滔滔而起,
暗暗發誓:“這一世,絕不再任人欺凌!”重生歸來的喬婉婉,暗暗在心底發誓,
絕不再重蹈前世覆轍,任人肆意欺凌。開春的上海,街頭巷尾已有了些生氣,
洋樓與弄堂并立,黃包車在柏油路上穿梭如織,像是一幅新舊交織的畫卷。
街邊的法國梧桐吐出嫩綠新芽,報童叫賣著當日新聞,人力車夫拉著客人匆匆趕路,
一片熱鬧喧囂之景。喬婉婉身著一件素色布衫,雖有些陳舊,卻漿洗得干凈整潔,
頭發挽成一個利落的發髻,幾縷碎發垂在耳邊,更添幾分溫婉。她深吸一口氣,
裹緊單薄棉衣,眼神透著堅定,踏入這繁華又透著冷漠的街市,心想:“哼,想看我出丑,
我偏不如你愿。”她沿著蜿蜒街巷,一家家綢緞莊問遍,腳底磨出串串血泡,
每走一步都鉆心地疼,鞋幫與傷口摩擦,疼得她直皺眉,卻只是稍作停頓,便又繼續前行。
嘴皮干裂起皮,說得口干舌燥,終在一家老字號尋得線索。見著老板,她眼眸一亮,
迅速整理了下衣衫,清了清沙啞喉嚨,臉上揚起自信的笑容,與老板大談新派服裝設計,
從巴黎時尚潮流到本土改良方向,言語間盡顯聰慧才情,引得老板好感大增,
拍胸脯答應提前勻出布料。歸途中,恰逢幾位闊太太因爭搶新款首飾起了糾紛,
地點就在法租界旁的一家咖啡館門口,幾位太太妝容精致,身著華麗旗袍,
為一只翡翠手鐲爭得面紅耳赤。喬婉婉心下一動,走上前去,身姿輕盈,輕言慢語調解,
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三言兩語便化解矛盾,眾人相談甚歡,臨別還互換了名帖。
待她按時捧回布料,婆婆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喬婉婉心中則暗自得意:“這點小手段,還想難住我?”往昔,喬婉婉辛苦攢下的私房錢,
總被婆婆如鬼魅般搜去,分文不剩。這一回,她學乖了。暮春的午后,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在小院,光影搖曳,似在編織著希望的夢。小院里,薔薇花爬滿籬笆,
粉白相間,散發出陣陣甜香。喬婉婉坐在屋內窗邊的小桌旁,身著一件月白色的家常旗袍,
上面繡著幾枝淡雅的梅花,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后,幾縷發絲垂落在白皙的脖頸邊。
她手中拿著女紅,針在布料間穿梭,動作嫻熟,外出幫鄰里做精細女紅時,工錢不拿現銀,
而是換成銀票,藏在舊書裝訂夾縫,再用米糊仔細封好,外表瞧不出絲毫破綻,
她邊做邊想:“這可是我以后翻身的本錢,絕不能再被拿走。”同時,她憑借扎實文字功底,
向街頭小報館投稿。每至深夜,待眾人熟睡,她悄悄點起一盞昏黃小燈,就著微弱燭光,
或寫針砭時弊之文,痛斥社會不公;或書情感細膩篇章,描繪女性悲苦。筆尖在紙上摩挲,
傾訴著她的心聲,以筆名賺取稿費,悄無聲息筑起自己小金庫,
每一枚銅板都承載著她對未來的憧憬與希望,她默默期許:“等攢夠了錢,
我就有底氣離開這牢籠。”窗外,洋槐樹枝繁葉茂,偶爾傳來幾聲蟲鳴,似在為她加油鼓勁。
入夏的老宅,悶熱得讓人透不過氣,蟬在院中的老樹上嘶鳴不停,仿佛在抗議這壓抑的氛圍。
老宅的青瓦被烈日烤得滾燙,院子里的石板地散發著熱氣,讓人腳底發燙。婆婆有個小姑子,
刁鉆蠻橫賽潑婦,平日總幫襯婆婆拿捏喬婉婉。喬婉婉身著一件藕色短袖旗袍,剪裁合身,
將她纖細的腰身勾勒出來,頭發盤成一個精致的發髻,插著一支素銀簪子,面容清麗,
眼神卻透著幾分機靈。她多方打探,得知小姑子暗自傾慕一位儒雅教書先生,
時常偷瞄先生授課的學堂方向,卻因婆婆門第之見和強勢阻攔,只能把情思深埋心底,
暗自神傷。一日,喬婉婉佯裝無意,在小姑子面前提起先生常去的書店,
還描述先生愛讀的書籍,書店就在教堂附近,彌漫著書香與靜謐。她說話時,眼睛微微睜大,
帶著一絲神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又瞅準時機,
在婆婆面前有意無意透露小姑子外出頻繁的風聲,聲音輕柔,卻字字如針。終于,
母女倆為此爆發激烈爭吵。小姑子淚流滿面,妝容被淚水沖花,發絲凌亂,
哭訴多年委屈:“你管我管得太嚴,我連一點自由都沒有,如今連心儀之人都要錯過!
”婆婆氣得捶胸頓足,臉上的肉因憤怒而顫抖,手指顫抖指著小姑子大罵。
婆媳聯盟自此出現裂痕,喬婉婉暗中欣喜,心想:“這就叫自作自受,
看你們還怎么聯手欺負我。”屋內的電扇嗡嗡作響,似在應和她的心情。立秋過后,
暑氣未消,老宅里卻因婆婆病倒,氣氛有了微妙變化。喬婉婉瞅準時機,
主動向丈夫和家族長輩請纓管家。丈夫面露猶豫,她走上前去,眼神懇切,雙手交握在身前,
軟語哀求,言辭懇切表忠心,心中暗自盤算:“這是我掌控局面的好機會,絕不能錯過。
”獲許后,她雷厲風行整頓內務。先是清查賬目,她坐在書房的書桌前,
身著一件深藍色的改良旗袍,頭發整齊地挽起,神情專注,目光如炬,
那賬本上密密麻麻數字,在她眼中無處遁形,揪出幾個中飽私囊的仆役,當眾宣布辭退,
仆役們嚇得跪地求饒,她站起身來,身姿挺拔,不為所動,
心想:“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絕不能輕饒。”換上自己平日里觀察可靠的下人,
又重新精細規劃家用開支,每日柴米油鹽、人情往來安排得妥妥當當,賬本記得清晰明了,
每一筆都有來處、去處。還插手家中布莊生意,依據學堂所學色彩搭配、流行趨勢,
調整進貨品類,親自跑碼頭、串商行,迎著江風,發絲凌亂,
她笑臉相迎拉攏年輕掌柜、太太們成為固定客源。待婆婆病愈,看著家中井井有條,
下人對喬婉婉言聽計從,只看她眼神行事,想奪回管家權卻已無借口,只能干瞪眼生悶氣,
心中把喬婉婉恨得更深。老宅的院子里,石榴樹結滿果實,沉甸甸地壓彎枝頭,
似在見證喬婉婉的成就。深秋的上海,街頭的法國梧桐落葉繽紛,為城市鋪上一層金黃地毯,
踩上去沙沙作響,仿佛奏響了知識的樂章。喬婉婉深知知識是沖破牢籠的利刃。她身形纖細,
身著一件素色舊旗袍,頭發簡單挽起,幾縷碎發垂在臉頰旁,
更襯得面容溫婉卻帶著幾分憔悴。她見丈夫常因生意場上不懂新潮流、新文化吃虧,
便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向婆婆提出要去女子學堂聽課,美其名曰幫丈夫應酬時能不露怯。
婆婆一聽,眉頭緊皺成個“川”字,眼神里透著不滿與嫌棄,她穿著一身暗色調的綢緞衣裳,
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坐在太師椅上,身子微微前傾,手指輕輕敲打著扶手,
百般推脫:“女子無才便是德,拋頭露面成何體統!”喬婉婉不慌不忙,眼中透著堅定,
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自信。她請來之前結識的幾位有頭有臉的太太上門勸說。
太太們個個妝容精致,身著綾羅綢緞,搖著精巧折扇,走起路來婀娜多姿。她們一進門,
便笑語盈盈,大談女子有才學是家族體面:“如今新派人家,太太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出門應酬,丈夫都跟著沾光呢!”婆婆坐在那里,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她咬了咬牙,
權衡再三,極不情愿地松了口。喬婉婉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忙微微欠身道謝。她踏入學堂,
更新時間:2024-12-29 12:2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