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聰和蔣岳在這一刻,都不知該怎么進行表情管理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等待一頓精心制作的午餐,米其林大廚花里胡哨的又是顛勺,又是淬火,結果最后端上來一盤翔的感覺是一樣的。
看這幾人湊在一起有模有樣討論的前半段,沈子聰心里還抱有幻想。
覺得對方畢竟是軍方派來的人,且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人嘛,不能總靠著偏見過日子,更不該門縫里看人。
結果忙活了半天,李景陽口中說出了這樣一番結論,這和睜著眼扯淡有什么區別?
盡管胡建軍和馬玲兒相對的要比沈子聰和蔣岳二人表現的平淡性,但其實李景陽這番話對于他們二人的沖擊性也是一樣的。
胡建軍多少懂些風水,也聽過老一輩人講盜墓時的一些奇聞異事,所以他始終覺得自己接受能力已經夠強了。
但妖物這兩個字從李景陽口中說出的那一刻,胡建軍就立馬意識到,自己還是井底之蛙了。
至于馬玲兒的情況也差不多,雖說是馬家末路,但終歸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小時候的馬玲兒還是耳濡目染,聽過不少有關于馬家的傳說。
什么老鼠拜月,人參王借壽,甚至據說有一位馬家先祖,跟牛頭馬面的關系不錯,每天晚上睡著之后都下去跟那哥倆打牌。
而且牛頭馬面總是輸給這位先祖,兩邊的錢又不互通,所以還債的方式就是牛頭馬面透露給了這位先祖他的陽壽在何時終了。
臨到了日子,這位先祖妥善的交代了自己的后事,結果還真就準時準點走了一秒都不差。
要說馬玲兒完全相信那是假的,但是說一點不信也未必。
可就算如此,李景陽把失蹤案和妖物聯系在一起的時候,還是讓她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陽哥,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世界上有妖?
是我理解的那種嗎,狐貍精,聶小倩那樣的?”
胡建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對此,李景陽稍稍思索后點了點頭:
“應該,差不多吧……”
李景陽當然也想斬釘截鐵的回答,可是事實上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真正見過妖。
之所以他會得出如此判斷,完全是靠著古卷。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大學里進行就業指導的老師,他們能夠把就業環境,就業規劃,行業前景說的頭頭是道。
可事實上他們往往是畢業之后就直接留任當了老師,并沒有經歷過就業環境。
所以李景陽接手的這第一個案子,對他自己來說也是個逐漸適應的過程。
“李連長,你們得出什么結論了嗎?
我們耽擱的時間有點多,你們能否再派些人來協助我們徹查整條鐵路?
我們每多耽擱一秒,失蹤的人就會多一份危險。”
沈子聰就全當剛才的話都沒聽見,只希望李景陽能夠不再浪費時間,盡快按照他們既定的部署執行。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李景陽一邊收起了羅盤,一邊安撫著他:
“沈組長,再等我一會兒,五分鐘就行?!?/p>
說著他又看向了胡建軍:
“建軍,你去借個碗,借一根筷子,然后盛一碗雪進來。
記住了,一定要是落在槐樹上的雪,抓緊時間,快去吧?!?/p>
胡建軍自然不明白李景陽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多年以來,在軍營的錘煉早已讓他清楚的明白,服從上級命令是天職。
所以他一口答應了下來,轉身就往外去,這可把沈子聰看的是心急如焚。
“組長,這咋辦,他們這不扯犢子嗎?
其他警局的警員都就位了,咱就這么干瞪眼兒?”
沈子聰嘆了口氣,頗為無奈的說道:
“你以為我愿意在這扯淡?
就咱們這些人,湊在一起,從白天查到晚上,最多也就能查個十幾公里,你知道這條鐵路線有多長嗎?
沒有軍方的人支援,就是把人當牲口使,那也使不過來!”
說著,沈子聰有些煩躁的擺了擺手:
“他不說再有幾分鐘就行了嗎,再等等,到那時他總不能再有什么理由不派人來了吧?”
二人小聲討論的功夫,胡建軍已經喘著粗氣跑回來了。
他手里端著個碗,碗里盛滿了冒尖的雪。
“陽哥,雪來了?!?/p>
李景陽裹了裹軍大衣,把這碗雪放在了站臺的正西面。
“西方為白虎,白虎主兇上,雪落無根,融水通靈?!?/p>
李景陽看了看馬玲兒和胡建軍,自然能夠看到二人眼中的疑惑,因此沉聲說道:
“聽說過卜卦吧,這是一種民間常用的問卦方法。
要想確定這個案子是不是妖物所為,其實很簡單,就在白虎位上放個碗,等碗里的雪化成了水,就是無根水。
然后把這根筷子放在碗里,說出要問卦的事,如果問卦為真,這根筷子就會立在水中。”
此法自然是李景陽從民俗巫蠱手札里得來的,雖然聽起來荒唐,但李景陽說的煞有其事,胡建軍和馬琳兒還是不由得好奇了起來。
由于三人都蹲在那個碗前面,從沈子聰和蔣岳的視角里看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因此只能困惑地等待著。
“陽哥,這天兒這么冷,都快零下二十度了,這碗雪得猴年馬月才能化成水?”
胡建軍不解的詢問道。
“所以說我才讓你一定找落在槐樹上的雪,只有這樣才有辦法讓它快速融化?!?/p>
說著,李景陽便皺眉咬破了指尖,將一滴血滴在了雪上。
說來也怪,就在這滴血落到雪上的一剎那,就像是巖漿落在了冰塊上,碗中的雪迅速開始融化,不一會兒,碗里就積滿了清澈的無根水。
胡建軍和馬玲兒瞪大了眼睛,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景象。
別說他們二人了,就連正主李景陽,心里都覺得有些意外。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實踐理論知識,沒想到還真他娘的有用。
民俗巫蠱手札,誠不欺我!
李景陽沒有絲毫猶豫,他拿起筷子,輕輕放在了碗中的水面上。
清波蕩漾的水面,倒映著白雪,李景陽低聲沉吟了幾句,隨后小心的試著松開手。
胡建軍和馬玲兒在這一刻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著那根筷子。
當李景陽的手終于完全松開的那一刻,筷子搖晃了兩下,便直挺挺的立在碗中……
更新時間:2024-12-30 01:00: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