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上座的兩個老人焦急的往外面觀望著。
“怎么還沒來啊?”
“程澤,你去看看去。”
“哎呀,爹您別急,楊管家不是去應了嗎?”
“誒,是不是來了?”
“太像了……”
沈卿跨進前廳,款步走到中間,跪了下來。
“沈卿不孝,耽擱許久才來探望外祖父外祖母?!?/p>
程老夫人趕緊走過來,親自扶起沈卿,握著她的手,眼眶中含著眼淚,嘴唇微微顫抖。
“卿卿,你受苦了?!?/p>
“外祖母,卿卿不苦?!?/p>
沈卿不知為何,心中亦是一片酸澀,眼眶不自覺的濕潤。
“好啊,回來就好,以后不會再受苦了?!背汤蠣斪右彩乔那哪艘话蜒劢堑臏I。
“來,卿卿?!背汤戏蛉死蚯溟_始給她介紹,“這是你大舅,大舅母,這個是你二舅和二舅母……”
在沈卿跟程家相親相愛的時候,江灼這邊卻不太理想。
他帶著長風在秦家老宅附近的茶攤盯了半天,也沒見過一個人,問了附近的人,他們說秦家這門得有小半年沒開過了。
“公子,會不會是我們推斷錯了,那批貨根本沒運到這邊來。”
世家老宅一般都會派人定期打掃,秦滄海更是愛干凈,衣裳從來都是一天一換。他也不是忘本的人,所以秦家老宅他必然會派人打掃才對。
而小半年了都沒人進過秦家老宅,更能表現出他們的反常。
“最近青州有什么異常?”
“打聽過了,青州城近半年來,陸續有孩童失蹤,青州官府一直在查,但是一直沒有線索?!?/p>
“半年?”江灼眼神一冷,“約青州縣尉,明日午時在青州酒樓敘舊?!?/p>
“是?!?/p>
吳橋嶺本來還在悠閑地喝茶聽曲,突然收到京城大理寺卿的邀約,嚇得頭都要掉了。
以至于第二天來到青州酒樓的時候,臉色蒼白,眼下烏青。
“吳縣尉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像是……縱欲過度一般?!苯破沉艘谎蹍菢驇X,他從踏進這個門以后就一直在發抖,還不停的擦汗。
“不不不,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你很害怕?”江灼輕輕晃動手中的茶杯,茶香四溢。
吳橋嶺猛猛搖頭,又點頭,又搖頭。
“呵。”江灼低頭輕笑,“不用害怕,我這次來主要是探親的。”
“這樣啊哈哈哈哈”雖然沒聽說過江家有什么親戚在這邊,但是他說是探親那就探親吧。
“但是卻聽說了一件荒唐事,吳縣尉,你想聽聽嗎?”
吳縣尉又猛猛搖頭。
“嗯?”
猛猛點頭。
“我聽說,青州近半年來一直有孩童陸續失蹤,而官府卻遲遲抓不到兇手,也不上報京城,你說荒不荒唐?”
江灼看向吳橋嶺,后者動作迅速的跪下來,開始求饒。
“大人饒命!下官實在是盡力了,實在是那些賊人太狡猾了!”
“而且最近那些人販子已經停手了,所以……”
停手了,要么是抓夠了,要么是在準備更大的陰謀。
這個蠢貨!
“兩個時辰內,找出所有關于孩童失蹤的卷宗,給我送過來,否則……”
“啊是是是!”
吳橋嶺連滾帶爬的站起來,踉踉蹌蹌的出門去找卷宗了。
“這個狗官!”長風怒罵?!安贿^公子,咱們不查秦家老宅了?”
“都查?!?/p>
既然都來了這青州,就沒有放著案子不管的道理。
京城,尚書府。
白潤亦拿著針線哼著小曲,在繡手帕,是茉莉花樣式的,她打算送給沈卿。
“郎騎竹馬來……”
“咚!”
白潤亦的歌聲戛然而止,她看著窗邊那個渾身是血的白衣男子,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
怎么大家都喜歡渾身是血的從她的窗戶里翻進來?
她倒要看看她的窗子外面是不是掛著“醫館”的牌子!
男子喘著粗氣,滿頭大汗,他左邊的胳膊明顯動不了,只能依靠右手扶著窗臺慢慢站起來。
“姑娘莫怕,在下千機山莊溫行之,行商途中遭奸人暗算……不得已之下,只能就近翻墻進來,冒犯了姑娘……待我擺脫此困境,定當重重賠罪,以謝姑娘寬容之恩?!?/p>
溫行之忍著痛,語氣溫和的說完這段話。
“怕倒是不怕,你這是傷在哪兒了?”白潤亦走過去,皺著眉頭查看。
走近了才發現他的左后肩上還有一支斷箭,白色衣衫上全是血。
“?。 ?/p>
白潤亦又是眼前一黑。
“抱歉,嚇到姑娘了?!睖匦兄畟壬韺诓亓瞬?,柔聲開口,“在下一盞茶后就離開。”
他現在走不會被人抓住嗎?就算不被抓住,就他這個狀態,很難活過明天??!
“如果你信得過我,那我先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也不是沒有經驗。
而且,話又說回來了,這男人長得一點都不遜色慕容止??!不難想象他一襲白衣,風度翩翩的樣子誒。
“那便……多謝姑娘了?!?/p>
溫行之也只能這么選了,他肩膀上的斷箭再不取出來,怕是會越來越深,若是感染了,怕是這條胳膊都要廢了。
“那你其他地方應該還好吧?我扶你去那邊坐著?”
溫行之點點頭。
白潤亦扶起溫行之,讓他坐在圓凳上。
然后將燭火挪近一些,褪下他左肩染血的衣衫。
“拔箭應該會疼,你忍一下哦。”
不是應該,是鐵定會疼??!
不過疼也不是她疼。
露在外面的箭柄堪堪可以用兩個手指捏住,但是因為有血,所以不好拔。于是她拿出手帕包住箭柄。
然后,她深吸一口氣,手上緩緩地用力,將那深深嵌入溫行之肩膀的箭拔出來。在箭被拔出的瞬間,鮮血汩汩地往外流,那殷紅的液體觸目驚心。
“啊……”溫行之的手死死的扣在桌邊,額頭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白潤亦沒有絲毫的遲疑,趕緊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干凈紗布,用力地捂住傷口,試圖阻止鮮血的繼續流淌。
“是有點疼哈,沒事,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白潤亦拿起止血藥瓶,撒在他的傷口上,邊撒邊語氣堅定的說:“你放心,撒這個藥不疼的?!?/p>
上次給沈卿上藥的時候,她就說不疼。
溫行之感受著,鈍痛的傷口在撒上藥以后又是一陣刺痛,她是不是在騙他呢?
白潤亦用干凈的濕布,擦拭了一下溫行之傷口周圍的血跡,然后在給他撒上傷藥,之后幫他包扎起來。
溫行之此時眼前發黑,一陣耳鳴過后暈倒在了白潤亦懷里。
正專注于纏繃帶的白潤亦身子一僵,咽了口口水。
不是吧,考驗她呢對吧?
“你困了?”白潤亦試探性的出聲。
“溫行之?”
行吧。
白潤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沒能把他扶到床上,甚至不小心將他摔在地上,拖行了一會也沒能拖到床上,反而把自己累夠嗆。
白潤亦看著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的溫行之,有一絲絲愧疚感。
“至少你暈過去就不會感覺疼了?!?/p>
不對,他不會死了吧?
白潤亦心中一驚,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但還比較平穩。
呼,還好。
不過總不能讓他就這樣大喇喇的躺在地板中間啊,死不死的不說,明天丫鬟一進來還以為是命案現場呢。
白潤亦站起來,從柜子里拿出厚被子鋪在地板上,然后將溫行之翻滾著推到被子上,拖著被子將他移動到了屏風后邊。
“我可真是……人美心善……”
簡單的幫他包扎了一下其他地方的傷口,又拿水潤了潤溫行之的嘴唇,白潤亦覺得自己真的算是仁至義盡了。
更新時間:2025-01-06 14:1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