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召開主持的民主生活會,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現在想對祁同偉下手,是不可能了。而所有的省委常委和副部以上領導們,對沙瑞金的看法降低了許多層,甚至大部分人從內心深處已經產生了嚴重的排斥心理。
會場中,有一人卻是始終對今天會場上的情況大感興趣,那就是省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高育良,他作為祁同偉的老師,在最近十年中,二人的關系就很微妙了,這十年時間里,除了開會見見面以外,兩人獨處的機會屈指可數。
高育良以為祁同偉是另投門路,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弟子十年前付出了這么多,可祁同偉老家的事情他確實不清楚,祁家村的案子發生時,高育良還在巖臺市任市委書記,這件案子在當時影響很大,也牽連了很多人,這才給高育良進入省委的機會。
可祁家村的案子,被軍隊接手以后,所有的資料全被軍隊提走,政府這個連一個文字都沒留下,想要調閱,只能去林城市軍區檔案室中借閱。也就讓高育良知道林城市發生了慘案,但是檔案沒有在政府,而且保密度高,又關聯到軍隊,當時又讓許多官員落網,一時間在汗東省內是諱莫入深,時間一長,也就沒有人關注了,高育良也不了解就能理解了。
而這個時候,沙瑞金的秘書白景文面容嚴肅,步伐色切地來到沙瑞金身邊,在沙瑞金耳邊低聲說了些話。
沙瑞金原本平靜的臉色瞬間發生了變化,就如同晴朗的天空突然被烏云遮蔽一般。只見他猛地睜大雙眼,目光如炬,大聲地問道:“這件事情是真的嗎?”那聲音猶如驚雷炸響,震得在場眾人皆是心頭一顫。
見到白景文鄭重地點頭表示肯定后,沙瑞金的面色變得越發陰沉難看起來。他緊咬著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顯然已經到爆發的邊緣,只聽他大聲道:“就在剛才,我們得到一個令人痛心疾首的消息!省檢察院反貪局局長陳海同志,竟然遭遇了一場極其嚴重的車禍!陳海同志生命垂危。目前,肇事司機雖然已被警方成功控制,但此事背后究竟是否存在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呢?這一切都還需要進一步深入偵查才能知曉!”
說到此處,沙瑞金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接下來該如何部署工作。緊接著,他便借著這個話題順勢而下,轉頭看向一旁的祁同偉,嚴肅地吩咐道:“祁同偉同志啊,關于這次陳海同志的車禍事件,恐怕還得麻煩你們省公安廳的同志們出馬了。希望你們能夠積極與省檢察院的同志相互協作、密切配合,全力以赴地對這起事故展開全面而細致的調查!務必查清事實真相,給陳海一個交代!”
“是,沙書記,我馬上安排部署。”祁同偉立正敬禮后,走出會議室。
沙瑞金陰沉著臉,緊蹙著眉頭,目光凌厲地掃過在座的一眾高級干部們,他那嚴肅的神情讓整個會議室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沉默片刻后,沙瑞金終于開口打破了這片沉寂,聲音低沉而有力地說道:“小白,你來給大家詳細講講陳海同志這次車禍的具體情況。”
白景文連忙拿出筆記本,清了清嗓子,表情凝重地開始匯報:“好的,沙書記。根據目前現場反饋信息來看,事發當時,陳海同志正駕駛著車輛從檢查院出發,準備前往檢查院。陳海同志的車子剛剛駛出輔道、進入主干道的時候,突然遭遇了一輛急速行駛而來的碴土車猛烈撞擊。由于沖擊力巨大,陳海同志所駕駛的車子當場就嚴重變形了,慘不忍睹。至于陳海同志本人……此刻生死未卜,而且據說傷勢非常嚴重,已經緊急送往了省人民醫院進行搶救和治療。”
說到這里,小白稍微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接著說:“另外,關于這起事故中的肇事司機,經過初步調查發現,其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酒氣,顯然是處于醉酒狀態下駕車的,所以才導致了這場慘烈的車禍發生。”
田國富這時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情中有很大的蹊蹺之處,現在的漢東省,可謂是暗流涌動,我覺得陳海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一些不法分子對我們的挑釁,是對政府權威的挑釁,不嚴查不足以震懾那些不法之徒。”
“沒錯,對于這次事故究竟是不是有人蓄意為之,一定要徹查到底!陳海雖說只是一個處級干部,但大家可別忘了,他可是咱們省高檢反貪局的局長啊!我絕不相信這場事故會是單純的巧合。哪有人會在大上午的時候喝那么多酒呢?還是過量飲酒?這么多的巧合湊到一起,那就絕非偶然,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高育良面色冷峻地說道,他那副金絲眼鏡后面原本閃爍著睿智光芒的雙眼,此時卻透露出一股陰險狠厲之色。
高育良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語猶如一道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瞬間讓他們警醒過來。是啊,陳海盡管級別不算太高,但他所擔任的反貪局長一職,那可是令無數腐敗分子聞風喪膽的存在。這些年來,因他鐵面無私、嚴格執法,不知將多少違法亂紀之人繩之以法,又不知因此得罪了多少位高權重之輩。如今發生這樣一場蹊蹺的車禍,怎能不讓人生疑?
于是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紛紛表態,表示陳海的車禍事件必須一查到底,絕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還陳海一個公道。
沙瑞金最后做了總結:“同志們,陳海車禍必須要嚴查,公安部門加大力度偵察,檢查院跟進,紀委介入,查清背后是否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們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絕對不能讓犯罪分子逍遙法外。”
“今天的民主生活會就到這里,散會!”沙瑞金朗聲說道。
所有人聽到散會的命令后,一個個都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開始離開會場。沙瑞金卻是坐著沒有動,他在等雷正軍給他一個說法。
雷正軍拿起桌子上的軍帽,戴在頭上,來到沙瑞金面前,冷聲說道:“沙書記,祁同偉同志不是你們能夠調查的,他雖然是漢東省公安廳廳長,同時,他還是國防預備役大夏東南軍區司令,中將軍銜。”
說完,雷正軍再也不理沙瑞金的態度,徑直出了會議室。
這個消息,讓沙瑞金和田國富徹底的破防了。
二人很清楚,目前大夏國的體制內,有一個規定,就是公安系統的一把手,可以兼任軍隊預備役的軍職,這個制度放在和平時期,倒沒有什么,制度的好處顯現不出來,但是一但國家發生戰爭,那么預備役馬上轉成正規軍隊,這個預備役軍職馬上就成為實權軍隊指揮官。
對于祁同偉預備役中將,別看只是預備役中將軍銜,比不上正規軍隊的實權中將,也沒有多少軍權,但還是中將軍銜,這是沙瑞金和田國富確實是沒想到的。他們清楚,要是祁同偉真的犯了紀律問題,地方政府還真沒有辦法調查和處理,只能把資料和證據上交給軍隊,讓軍隊的紀律部門去處理。
沙瑞金目光看著前面空曠的會議室,想了好一會才說道:“國富同志,對祁同偉的調查停止吧,把那些提供黑材料的人查一查,我們要給軍方和祁同偉給一個交待。”
聽到沙瑞金的話,田國富臉色頓時一苦,但還是答應道:“好的,沙書記,我馬上去安排人調查!”
漢東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審訊中,祁同偉看著肇事司機,眼神中帶著一絲冷意,他問道:“你是幾點鐘喝酒的?”
“早上八點。”
“喝的什么牌子的酒?多少度?喝了多少?”
“喝的是二鍋頭,52度,喝了一瓶。”
喝下的空瓶子在什么地方?是你一個人喝的還是和別人一起喝的?”
“喝空的瓶子我丟在馬路邊的綠化帶中,是我一個人喝的。”
“喝酒之前吃過東西嗎?”
“沒有。”
“你喝的酒在什么地方賣的?”
“在………一個………小超市中賣的。”
見到這個司機回答最后的問題中有了明顯的猶豫,祁同偉對審訊的干警說道:“帶他去指認扔空酒瓶和買酒的地方,再把他的人際關系排查一遍,天黑之前,他不說實話,可以用點手段。嚴格保證他的安全,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帶走這個人,誰也不能接近這個人。”
“好的祁廳長!”負責審問的刑偵總隊副隊長答應道。
回到辦公室中,祁同偉拿起電話,撥出一個號碼:“梁書記,您在石湖縣嗎………是這樣的,陳海出車禍了………我想請你那邊的那些同志們過來幾個,幫我調查一下這個車禍背后的秘密…………好的,那謝謝梁書記了!”
掛斷電話后,祁同偉面色凝重地緩緩站起身來,他那高大的身影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著。邁著沉重的步伐,他走到了房間里那個占據整面墻的巨大電子屏幕前。
站定之后,祁同偉熟練地操作起控制設備,隨著他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的快速點擊和滑動,一幅栩栩如生、清晰逼真的 3D 立體京州市詳細地圖便呈現在了大屏幕之上。整個城市的街道、建筑以及各種設施都盡收眼底,宛如一座真實存在于眼前的微型都市。
祁同偉將目光緊緊鎖定在代表陳海出事地點的那個區域,并將其放大。只見屏幕上顯示出一片繁華而忙碌的街頭景象,但此刻這些都無法引起他絲毫興趣。他全神貫注地沿著那輛肇事渣土車駛來的方向仔細查看著道路兩旁的情況。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經過一番認真觀察,這段路上居然沒有看到任何正在施工的工地。祁同偉眉頭微皺,不甘心就此罷休,于是他又操控著畫面順著道路另一頭倒回去查看,可結果依然如舊——仍然沒有發現任何施工工地的蹤跡。
緊接著,祁同偉擴大了搜索范圍,對周邊地區也進行了全面排查。但無論怎么努力尋找,始終未能發現哪怕一處有可能與這起事故相關聯的施工場地。要知道,這里可是京州市的老城區,大部分基礎設施建設早已完善,按常理來說不太可能會有新的施工項目在此展開。
“這是一起謀殺,是有預謀的謀殺,針對陳海的謀殺!”祁同偉低聲喃喃自語道。
想到這里,他快步走到為公桌前,拿起電話,撥出一個號碼:“秦隊長,派人出去調查一下車的來歷,我剛剛查看了,在出禍現場那條路上,包括周圍地區,都沒有發現任何施工現場,加大排查力度,一定要把幕后之人給我找出來。”
放下電話后,他先是解開制服上的扣子,然后將其脫下來,掛在了衣架上。接著,拿下上面掛著的便衣,走出了辦公室。
走進電梯,似乎心中正在思考著什么重要的事情。來到一樓,出了電梯,祁同偉朝著停車場走去。遠遠地,他就看到自己的司機已經等候在那里。
祁同偉走上前去,拉開車門坐進車內,對司機說道:“先去車禍現場看一下情況,然后再去趟醫院看望陳海。”說完,車子平穩地駛出了單位大門。
與此同時,在京州市老干部養老院里,陽光灑落在寧靜的庭院中。陳巖石正手持一把剪刀,認真地修剪著院子里的花草。
就在這時,在一旁菜地里忙碌著摘菜的王馥真抬起頭來,看向陳巖石,微笑著問道:“老陳,你說今晚做些啥好吃的呢?”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陳巖石放在石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陳巖石聽到鈴聲,放下手中的剪刀,快步走向石桌。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副老花鏡戴上,然后伸手拿起手機,當看清屏幕上顯示的電話號碼時,他不禁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喲,是高育良打來的電話,不知道這家伙找我有啥事?”隨后,他按下接聽鍵,將手機貼近耳朵,說道:“喂,育良啊,有什么事嗎?”高育良:“陳老,我給你說個事,您老千萬別激動,陳海出車禍了,現在在省第一人民醫院,我已經派車接你和王老了。”
陳巖石聽到這個消息后,如遭雷擊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問道:“什么?你再說一遍!陳海怎么會出車禍呢?到底是什么情況啊?嚴不嚴重?”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和焦慮。
電話那頭的高育良語氣沉重地回答道:“陳老,目前陳海處于暫時昏迷狀態。醫生經過初步檢查后發現,他的傷勢雖然不算特別危急,但還是需要做一個小手術來確保后續的恢復。現在陳海已經進手術室了,但是按照規定,必須要有家屬簽字才行。所以,我受省委的委托,就給您打個電話,請您們盡快趕過來。”
陳巖石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說道:“好……好的,我們馬上過去!”說完便掛斷了電話,然后轉頭對老伴兒焦急地喊道:“老王,不好了,陳海出車禍進醫院了,咱們得趕快過去!”說著,兩人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立刻趕往醫院。
更新時間:2025-01-07 08:2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