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前,曾抓獲了一批俘虜,根據兒臣查明,其中一人乃突厥哈斯部落王子。
并且他父王已經戰死,如今是他母妃掌握部落兵馬。身份暴露后,他表示愿意聯系其部落,像大慶稱臣。”
此話一出,大臣無一不喜形于色。
“恭喜陛下,又得蠻虜臣服,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陛下真乃當事明君也!”
眾大臣烏泱泱跪倒一片,皇帝也心情大好。
其實這次與突厥的戰事,可謂是五五開,互相各有輸贏,但好在是把那些蠻虜趕出了慶國。
如今能再得突厥一個部落臣服,確實是大功一件。
皇帝連說了三個好字,又聽了幾句馬屁后,這才看向楚長風,問道:
“厲王,那些俘虜是何人所捕,朕有大賞?”
楚長風低頭,薄唇輕啟。
“江云錚......”
江云錚身軀一震,猛地抬起頭來。
他眼里的驚喜幾乎要按捺不住,腦袋也被這大喜攪和得不斷嗡鳴,
這樣大一個功勞,簡直比征戰三年都劃算。
收服蠻虜、開拓疆域......哪怕只是小部落的區區千畝土地,那也是開疆拓土啊!
慶國已經五十年,沒有這樣的功績了!
只要皇帝開口,別說是小小將軍,哪怕是封侯封伯,朝中大臣都無人敢異議。
只一瞬間,他便想好了,要如何最大化爭取利益......
他上前走了一步,正想答話,卻呆愣在原地。
此時,整個大殿靜得可怕,幾乎是落針可聞。
江云錚突然白了臉色......
剛剛求旨時他說了——
愿意用全部軍功來換,求娶一平妻。
這豈不是把用封侯的功勞,換來娶了一個女人?!
這下,原本那些說著恭喜話的官員,表情都變成了幸災樂禍。更有甚者,已經偷笑出了聲。
江云錚:“......”
他幾乎是要將自己手下握出血來,來堪堪找回了一絲理智,梗著喉嚨道:
“微臣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都是陛下洪福齊天,得四海昇平。”
如今不管他再什么求旨,有了前例在先,都有貪得無厭之嫌。他只能做出謙遜姿態,祈求皇帝能多少賞賜些東西。
皇帝見他不居功,果然滿意。
他笑著道:“江愛卿有賢將之態,相比過不了幾年就能成長為我慶國的中流砥柱。”
此話一出,頓時有人心中不滿。
他們累死累活幾十年,頭發都白了,也沒有得到中流砥柱的評價。
一個毛頭小子祖上都敗落了,靠著轉空子得了些功勞,就要騎到他們頭上去。
真是豈有此理!
年過六旬的英國公,上前一步道:
“陛下,江將軍立下開疆拓土大功,您要是不再賞,豈不是顯得小氣。”
英國公乃朝中武將之首,并且算是皇帝半個師傅,說話很有分量。
皇帝哈哈一笑,認同道:
“國公說的是,只是你看該如何賞賜為好。”
江云錚心里一喜,也期待地看了過去。
英國公拱手道:
“我朝武將的賞賜都是有例可循。
前朝王將軍陣前斬殺拖木部落首領,收服疆域三萬畝,后被封為游擊將軍......”
聞言,江云錚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什么王將軍,之所以斬了敵將首級,才被封游擊將軍,是因為他原本只是一個小兵。
這個賞賜,對他來說是一步登天。
但他根據朝廷慣例,早就定下了職位——
南城兵馬司副指揮,正七品的官職。
英國公老邁,但仍然鏗鏘的聲音,繼續道:
“依老臣只見,不如升江將軍為南城兵馬司指揮,京城腳下統領一司兵馬,也好讓陛下能隨時提點教導。陛下以為如何?”
此話一落,又有好幾人上前,表示支持。
倒是顯得這個賞賜極為合理的樣子......
皇帝沉吟了片刻,看向當事人。
“江將軍,你覺得呢?”
江云錚心都涼了,幾乎要吐血。
他覺得如何,他還能覺得如何,錯失了先機,又沒有得到勛貴的支持。
現在除了接受,再說什么都是徒勞。
開疆拓土的功勞,只從副到正,升了一品。
說出去都沒人信!
“微臣不敢居功,一切僅憑陛下做主......”
楚長風一臉老神在,也不像大臣們一樣拱手的姿態,只隨意地站著。
他不像是上朝,倒像是來看戲似的。
皇帝眼里閃過一絲無奈,直接眼不見為凈,宣布退朝了。
走過江云錚身邊時,楚長風駐足,嘆氣道:
“江指揮,本王的王府就在南城,要是有什么宵小作亂,尤其是那些貪花好色的。你可要把人抓住,把臉皮撕了掛在墻上,方可以儆效尤。”
周邊大臣紛紛躲閃開去,心里暗罵。
厲王本是個桀驁不馴的,去了一趟西北回來,脾氣是一點沒有改,少惹為妙.......
楚長風鳳眼一瞇,似乎有些不滿。
“怎么,江指揮不愿意?”
聞言,江云錚胸口一梗,只得拱手應是。
若不是厲王語氣正常,他定會以為他是特意來嘲諷他的......
在西北戰場時,厲王就時常對他莫名其妙冷臉。
難道今日,厲王是故意讓他難堪?!
就等著他求了賜婚,才說出那天大的功勞?!
江云錚心中涌出一股憤怒。
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可能。
圣旨求娶平妻的事,是他昨日才做的決定,任何人都沒有告訴,厲王也不可能知道。
這樣說來,當真是他運氣不好?!
江云錚暗暗吐了口郁氣。
好在,他也不是全沒有收獲。
初初能力非凡,有她在自己身邊,他早晚能封侯奪爵,重振江家門楣!
“恭喜江指揮,哈哈,愿意用出生入死的軍功,抱得美人歸,我等真是佩服佩服。”
張衡武語氣抑揚頓挫,身子上串下跳,唯恐不被人看出他的嘲諷。
他與江云錚是一同去西北的,兩人家室年齡都相當。但江云錚這人擅長專營,慣會偷奸耍滑,搶功勞。
而且他長著一張正氣凜然的臉,又會溜須拍馬。每次他說出些建議來,江云錚都會在一旁拱火,搞得在軍中的民聲差得很。
一來二去,他就跟江云錚杠上了。
如今,他得知了江云錚的官職,自然要來好好奚落一番。
江云錚本就心情不好,見到他更是厭煩。
“讓開,本將軍要回家。”
張衡武讓開了一步,卻繼續笑道:
“江指揮,你還不知道我受封的官職吧。
東、城、兵、馬、司、指、揮,嘿嘿,不高不低,剛好跟你一樣。”
江云錚咬牙道,“你得意什么?!”
張衡武咧嘴一笑,一張大臉在他眼前晃晃悠悠。
“沒有得意什么,就是看某人成了笑話,特意來看一眼而已。”
江云錚:“......”
他氣得險些吐血,怒地甩袖而走。
更新時間:2025-01-07 09:3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