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芷望著眼前的虛影,鼻息間是青松冷冽的氣息,像是隔絕了不斷侵襲她的冷意,徹底暈了過去。
修長的大手扣住女孩纖細的腰肢,將人往懷里一帶,順勢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
“凌蒼,去將扶光喊醒。”
上一秒才當了把木工,將瓦解的輪椅修好的凌蒼,下一秒就見自家爺撿了個姑娘,且很眼熟。
“爺,屬下覺得,興許這黎小姐真是您的貴人呢,要不您考慮考慮隨身攜帶?”
他說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
自打從冷泉出來,他家爺被樹上的果子,屋檐上的瓦片,天上鳥兒的大便......
零零總總的襲擊了不知道幾遍,好還他反應快,迅速撐傘。
但,抵擋了空襲,抵擋不住攝政王玉臀下的輪椅,直接裂開。
不痛不癢,就是很膈應人。
只是一靠近這小姑娘,無事發生!
裴渡沉思兩秒,不想承認某些事實,選擇栽贓嫁禍。
“輪椅不結實,是神機閣那老東西背刺本王,罰他戒酒三日!”
凌蒼:“......”
我那理不直氣又壯的主子,從來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就是委屈了神機閣的某人,背了這無妄之災。
官道上。
侯府的馬車已經行駛了好長一段距離。
黎薇掀開車簾,發現后面壓根沒有某人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隨即像是想到什么,又一臉鎮定的坐了回去。
侯夫人臉色有些蒼白的靠在車壁上,掀了掀眼皮問她。
“福寧,差不多了吧?”
黎薇端起小幾上的茶盞遞過去,一臉擔憂。
“娘,你就別擔心她了,好歹也是鄉下長大的,身體素質可比你強多了。
暈車暈成這樣,我們還是盡快回去,然后讓人來接她?”
侯夫人只感覺一股惡心泛酸涌上喉頭,渾身發軟,腦子也天旋地轉。
壓根沒注意聽黎薇說了些什么,只聽見‘趕緊回去‘這幾字,微微點頭。
黎薇勾了勾唇,吩咐外面的車夫加快速度。
至于黎芷,眼下就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了,畢竟她是為了柳意的身體著想。
孰輕孰重,侯府的人該是拎得清,也怪不到她頭上來。
眾人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寧威侯府門口,管家早已安排人在此等候。
馬車一到,便見一個少年從侯府大門竄了出來。
“娘,姐,你們回來了?那我就出門了啊。”
“站住,這么晚了你還要去哪兒?”
簾門掀開,黎薇扶著侯夫人下車。
一臉不悅的看向著急忙慌就要往外跑的少年,將人喝住。
黎允夏作為侯府最小的少爺,正是愛玩的年紀。
更何況上頭還有三個哥哥一個姐姐頂著。
他整日里不是喝酒打架,就是跑馬踢球,將一個紈绔體現的像模像樣。
侯夫人對這個小兒子也是頭疼的很,但眼下她實在身體不適,也沒那個心思說教他。
“你往行宮那方向走,去將黎芷接回來。”
黎允夏的腳步頓住,就聽見侯夫人給他下了這么個命令。
他立馬瞪大眼睛,滿臉抗拒。
“我不去,她不是和你們一道出去的嗎?怎么不是跟你們一起回來?”
說到這個,黎薇看了眼侯夫人,朝著黎允夏眨了眨眼。
“娘不舒服,我們就先行回來了,你去看看半道上能不能接著她,快點的,別惹娘不開心。”
黎允夏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眉頭擰成八字。
帶著這個年紀該有的叛逆和反骨,一腳蹬上馬背。
“我不去,回不來就死在外面,我約了人,先走了!”
看著揚塵而去,轉眼間便消失不見的背影。
侯夫人也是氣的不行,腦子里像有股力道在擰著她的神經,心煩意躁。
“一個個都不像話!管家,派幾個人去將人接回來!”
“是,夫人。”
行宮寢殿里。
黎芷躺在溫暖舒適的大床上,感覺冰火兩重天。
無論怎么掙扎,都感覺自己像是牢牢被束縛住的繭。
直到渾身冒了一場虛汗,才輕松不少。
裴渡見她皺巴的小臉終于舒展開,這才將手里冒著冷氣的帕子擰干丟她腦門上。
瞅著有些歪歪扭扭,又強迫癥似的扶正壓了壓。
“就這還本王的貴人?病貓還差不多!”
扶光剛被凌蒼拎到門口,就瞧見自家爺坐在床榻前,嘴里還念叨著什么‘病貓’?
他覺得有些稀奇,戳了戳身旁的凌蒼,一臉八卦。
“什么情況,不是該在冷泉里泡著嗎?怎么這么早就出來了?”
“還有這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咱家王爺開竅了?”
凌蒼冷冷的看著他,后退一步,略帶嫌棄。
“酒蒙子離我遠點,讓你來看病,不該問的別問。”
扶光皺了皺眉,牽起自己的衣服嗅了嗅,也就沾染了那么億點點味道而已,至于么?
“還杵在外面做什么?要本王請?”
扶光理了理衣服,進去就見裴渡懶散的靠在軟榻上,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果然瞧見一個裹著自家爺外袍的姑娘躺在那里。
面額潮紅,昏迷不醒,挺容易讓人誤會點什么的。
“別露出這么惡心的表情,她之前種了牽情引,又在冷泉里泡了好一會,估計是受寒了,你給看看。”
扶光一臉‘我懂’的點點頭,上前準備把脈,旁邊一道冷冷的聲音便插了進來。
“懸絲診脈不會?”
扶光抽了抽嘴角,這、就開始霸道上了嗎?
但想到自家爺那護食的性子,順著他的意照做后,得出結論。
“沒什么大礙,如您所說,我先給她扎個針退熱,再熬點藥喝喝,好好休息幾日便可。”
“倒是您,之前蠱毒發作的時候都要在冷泉泡上一日,這次是遇到什么突發情況了?”
還是說冷泉已經起不到壓住的作用了?
扶光仔細打量著裴渡,見他狀態比任何時候都要好,不禁有些疑惑。
裴渡瞥了他一眼,突然問道:“你在藥王谷待了這么多年,可曾聽過千機蠱如何解?”
扶光眉頭一挑,猛地看向裴渡。
“爺您的意思是,千機蠱?”
隨后又抓了抓頭發,似是不解。
“不對啊,千機蠱早就失傳了,怎么會是您身上這個?”
所以他到底錯過了什么?
裴渡捻了捻手指,暗紅的瞳眸透著一股冰冷明澈,望向床榻的位置也是帶著探究和意味不明。
“是啊,你都不知道,可見這蠱毒可以隨宿主而產生萬千變化,隱藏自己,等待最合適的時機給予最致命的一擊。”
扶光面色有些難看,有些頹敗:“是屬下沒用。”
裴渡的手指一下一下十分有節奏的敲打著身下的軟榻,就這么靜默了片刻。
“無妨,他們既然這般盼著本王去死,那就陪他們好好玩玩。”
扶光點了點頭,有些迫切的想知道能看出自家爺身上蠱毒并且壓制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裴渡玩味的笑了笑:“近在咫尺。”
扶光愕然失色,有些僵硬的看向床榻:“她?”
更新時間:2025-01-07 09:4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