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的耐心也逐漸告罄。
在家族利益之間,一個僅有血緣關系毫無感情的女兒,她隨時可以丟棄。
拿不到信物,黎薇即便嫁過去,也名不正言不順,甚至上不了皇家玉碟。
黎芷也看出了這一點,覺得差不多了,再逼下去就得不償失了。
“東西我可以交出來,但是吧,常年在鄉下干活我怕弄壞了,就找了個地方藏起來。”
兩人齊齊望向她,眉頭緊鎖,顯然帶著幾分不悅。
“這么重要的東西你不隨身攜帶,藏哪兒了?”
黎芷聳聳肩,一臉無辜的攤手:“忘了。”
這話她真沒說假。
原身在鄉下莊子過的比下人還不如,有一次東西被偷了,她花了好大勁兒找回,還挨了一頓打。
自此之后便將這燙手的山芋藏了起來,隱約記得是后山,但具體位置還真有點模糊了。
侯夫人只感覺太陽穴突突的跳,那張向來溫和偽善的臉一時間猙獰到面目可非。
她咬著牙,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幾個字節:“要怎么樣你才想得起來?”
黎芷踢了踢腳下的門板和一地的木屑,努了努嘴。
“我這人啊吃不好,睡不好,心情不好,記性就不好。”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侯夫人還有什么不明了的?
“來人,去把棠梨院收拾出來。”
吩咐完,侯夫人目光沉沉的看向她:“這下滿意了?”
黎芷有些茫然的抓了抓小臉,無辜的看她。
“棠梨院是什么地方?我瞅著福寧那琉璃閣挺好的,要不把新院子給她,我將就住她那里?”
鬼知道那什么棠梨院又在哪個犄角旮旯,憑什么讓她搬走?她偏不!
黎薇氣的眼睛都紅了,沖上前就要給她一巴掌。
“黎芷!你別太得寸進尺,就你也配住琉璃閣?”
黎芷側身躲開她這巴掌,一臉譏笑的湊近她。
“怎么?我不配難道你就配了?鳩占鵲巢的冒!牌!貨!”
也不知道那個字戳到黎薇的痛處,憤怒的臉扭曲到極點,眼含怨懟,恨不得將黎芷剝皮抽筋來泄憤!
“夠了!琉璃閣可以讓給你住,但你最好快點想到東西藏在哪兒了。”
黎薇像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侯夫人:“娘?
侯夫人有些心累的掃了她一眼,拂袖離開。
黎薇愉悅的勾了勾唇:”慢走了您嘞!“
黎薇深吸一口氣,深深的看了黎芷一眼。
”我不會輕易就這么算了!”
黎芷挑了挑眉,心情愉悅的回她一句:“奉陪到底。”
黎薇追了上去,有些心浮氣躁的扯住侯夫人的衣袖,委屈的問出聲。
“娘,你為什么答應她?那東西我們就不不能派人直接去莊上找?或者自己仿造一個?”
侯夫人睨了她一眼,有些無奈。
“院子而已,侯府多的是,你且讓給她住幾日又何妨?”
“至于那東西,你以為你爹沒派人去找過?當初你祖父給黎芷的時候我并不知情,又如何仿造?”
黎薇的疑惑更深了:“是爹有沒有說別的什么?”
侯夫人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恍惚。
“他只說很重要,所以東西拿到之前,小不忍則亂大謀,不可再像昨日在月桂宴那般鬧出名堂來了!”
黎薇一愣,有些訕訕的避開和她對視的眼神,小聲問道:“娘你都知道了?那爹......”
侯夫人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你爹那我沒說,放心吧。”
黎薇松了口氣,隨后揚起小臉挽著侯夫人的手,母女倆就么漫步在走廊下。
像是想起什么,黎薇停下腳步,猶豫著開口:“娘,那攝政王和黎芷會不會真有什么?”
就昨日事情發生后,她第一時間讓人去通知長公主,回來后卻什么都沒說,就這么揭過去了。
回京后她還特意派人去了丞相府打探馬全的事,只說他現在情況不太好,暫時不見客。
具體發生了什么卻一無所知。
侯夫人搖搖頭,昨日的事她也打聽過,但長公主下了禁令,誰也不許說。
至于攝政王,京中關于他的傳言不少。
人人都畏懼他,依附他,卻又無一不想驅逐他。
送黎芷回來,估計也是看在侯府和長公主的面子上。
(長公主:造謠!我有那么大面子?)
京城郊外。
凌蒼駕著馬車飛速的奔跑在官道上,身后是無數緊追其后的殺手。
“爺,他們是算準了您這兩日身體虛弱,才敢派這么多殺手來圍追堵截!”
“嗯。”
風吹起車簾,男子臉上的面具反射出神秘刺眼的光芒,暗紅的眸子透著犀利和冷意。
前面的道路被突然涌出來的人攔住,凌蒼不得不勒緊韁繩,逼停馬車。
“裴渡!你個狗賊!受死吧!”
前后幾十道身影飛撲而來,凌蒼手里握著長劍將馬車護在身后,忍不住提醒他。
“爺,扶光說了蠱毒才壓制下去,三日內您萬萬不可動用內力,否則會反噬的更加厲害!”
裴渡冷哼一聲,一劍挑飛從車窗刺過來的殺手,眼神冰冷如刀鋒。
“他的話你倒是聽!”
凌蒼解決完一波,不消片刻,便又有數十名黑衣人沖了出來。
裴渡連人帶著輪椅閃出馬車,手起刀落。
劍芒如流星般揮灑而過,四五個人脖頸噴灑出一道血柱,倒地不起。
景陽帶著人馬趕來的時候,這道上已是滿地尸首,臉刮過的風都帶著血腥氣。
“爺,屬下來遲,還請責罰!”
裴渡收了手里的劍,正想說什么,一陣漫天的箭雨朝著他們疾射而來。
“爺,小心!”
幾乎是一瞬間,胸前忽閃起一道光芒,滾燙的觸感傳來。
原本射向他的那支箭像是撞上了什么無形的屏障,徑直掉落。
景陽帶著一部分人殺出一條路,順著箭矢射來的方向掠去。
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一雙眼眸如同寒星般銳利,將裹著血腥之氣的木牌遞給裴渡。
“是青衣樓的人。”
裴渡摩挲著木牌上的血跡,指尖一個反轉,便見木牌化作粉齏飄散在空氣中。
“景陽,帶人去端了它!”
“其余人將活口帶回去,挨個審問!”
景陽離開后,凌蒼上前,有些擔憂的看向裴渡。
“爺,剛才那箭怎么‘咻’的一下就掉了?您是不是用內力了?”
剛才事發突然,完全沒想到還有人放冷箭。
一時不查,也是他們的疏忽。
裴渡想了想,伸手往懷里一掏。
原本完完整整的三角符此刻表面像是被灼燒過,附著一層焦黑的痕跡。
凌蒼張了張嘴,有些震驚:“這、這是今早黎小姐給您,還真被她說準了!”
裴渡暗紅的眸子翻滾著晦暗不明的情緒,捻了捻手上的黑灰,翻身上馬。
“回京!”
更新時間:2025-01-07 09:4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