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煜沒回答我的話，他握拳捶著心臟，直沖垃圾桶，趴著吐個不停。他吐的厲害，
連帶著眼淚跟著流下，打濕濃密的睫毛，扒著垃圾桶的手泛起青筋，幾乎要將心肺也嘔出來。
微卷的短發被汗水津濕，身體止不住哆嗦，像是要控制不住自己。
隨后他又猛的爬起來向浴室沖去，打開淋浴器，將衣物全部撕落，拼命的搓洗著自己。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瞳孔劇烈收縮。柯煜猩紅著眼睛，病態的大力搓洗著自己的皮膚，
一身上下搓到破皮泛紅，也掩蓋不住那些自虐留下的道道疤痕，整個人看起來異常詭異。
這些疤痕是什么時候留下的？我幾乎天天與柯煜同吃同住，為什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對不起糕糕，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好臟好臟好臟，洗不干凈了。
”他像瘋了般自言自語，曾經乖順可愛的臉上全是扭曲的執著。“夠了柯煜，你到底怎么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我上前想攔住他近乎自虐般的行為，卻驚訝的發現，
我的手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為什么，我觸碰不到他？5溫家不算名門世家，卻也小有資產。
所以在那對母女進門后，總是不遺余力的挖苦我、陷害我，想要讓我爸將我趕出家門。
我爸花心，卻也并非糊涂。只是他從不插手這些事，像是覺得孩子們斗一斗沒什么不好。
而我兒時喪母，無人教導與庇護，被欺負也不知道反抗。自小就養成一副懦弱性子。
只在成年后搬了出去，以此來逃避這些欺辱。可溫明意還是不愿放過我。
她總覺得只要我活著，她的財產就會少一份。所以我逃，逃到她找不到的小角落就好。
就這么逃到了C市的一個邊角酒吧，遇到了柯煜。我不想逃了。柯煜太美好了，
讓我忍不住想要有一個安定的居所，和他有一個安穩的生活。可溫明意還是找了上來，
無論怎樣都不肯放過我。這一次，她還看上了柯煜。“你這種陰溝里的老鼠，
怎么配得上他呢？溫糕糕，人要貴在有自知之明。”“你信不信，我只要三天，
就能讓柯煜跟你分手？”我自然不信，也不想與她爭辯什么。可溫明意卻像是來了興致，
開始日日約著柯煜，或是去他上班的地方騷擾他。可溫明意沒想到，柯煜真的不同。
他看著很乖，實則軸的要命，滿心滿眼容不下別人。而得不到就毀滅，是溫明意的一貫作風。
只是她舍不得毀掉柯煜，就轉而對準本就看不順眼的我。我打電話給爸爸，求他幫我，
哪怕是斷絕這份父女關系，我也不想再過這種被欺壓的、如老鼠般的生活了。他說：“胡鬧，
你這是孩子心性，那是你親姐姐，只是嚇唬你，又不會真的對你做什么！”只是嚇唬我？
那為何，我還是死了。死在即將萬物復蘇的春天前，幾個混混看到正在街邊等人的我，
不顧我的抵抗將我帶去小巷，不由分說的捅了十幾刀。
他們的電話中傳來熟悉的女音：“明意姐，我們辦事你放心，直接打錢來就好了。
”“讓我看看她。”幾個混混的手機對準了我：“溫糕糕，霸占不該占的位置，
喜歡不該喜歡的人，就是這個下場，記住了嗎？下輩子可別這么不懂事了。
”我倒在血泊中想要呼救，卻沒半點力氣，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天際剛剛破曉，
微白的陽光還差一點點就能照進這條小巷，街邊的人隱約傳來歡笑聲，紛紛擾擾，
世界還在繼續，我的生命停止了。真遺憾，柯煜說等他今天下班要做新菜給我嘗嘗的。
我還想，與他，好好過日子呢。真遺憾。6柯煜蜷縮在浴室的一角，
遍布全身的傷痕是在我死后想要隨我而去的證據。他捂著臉，絕望的哭聲蔓延在潮濕的浴室。
怪不得，你不理我。原來是因為我死了，你聽不見我說話。我蹲在他身側，
輕輕的撫摸他的卷發，好想告訴他：“別難過。”為何，相愛之人不得終首，陰陽相隔。
客廳的電話嗡嗡作響，是溫明意的來電。柯煜眼尾猩紅，像只惡鬼，
但接起電話卻算得上溫柔。“柯煜，你收拾下行李，明天隨我去A市，我爸想見見你。
”柯煜嘴角勾起抹冷笑，語氣依然溫柔：“好啊寶貝，我一定不讓岳父大人失望。
”我并不想讓他為我報仇，只想讓他好好生活。柯煜性子幾乎與我一樣，像個軟柿子，
去了只會被那群老狐貍拿捏，說不定還會把自己搭進去。可柯煜不那么想。
那個在他黑暗生命力照進的唯一一束光，不顧身邊人閑言碎語會信任他的光，被溫明意滅了。
滅在距離家一百米的樓下，滅在下班的半個小時前，就差那半個小時，
或許我就能護住那抹光了。這世界唯一的牽掛也不在了，柯煜覺得就是拼死，
也會咬下他們一塊肉！掛了電話，柯煜神色復雜，不知想些什么。緩久，
突然喃喃自語：“得給糕糕多寄些衣服，糕糕愛美，不知道她那邊冷不冷。”我跟在他身后，
來到了一所紙扎店。店老板續著胡子，笑瞇瞇的很是和藹：“小伙子，
又來給你女朋友買衣服啊。”我看著店里款式各異的紙扎衣，
總算知道我衣柜中的新衣服哪來的了。柯煜點點頭，又指著幾排紙扎包包：“還有這些包包。
”“老板，你這還有什么好玩的嗎，我……怕她一個人會無聊，到時候跟別人跑了。
”老板摸著胡子哈哈大笑起來，視線微不可察的掃過我：“我這好玩的可多了去了，
要不給你女朋友都來一個？還是燒那個地址？”柯煜點點頭，卷發也跟著微動，
老板支著拐杖忙活去了。紙扎店里連風也比外面要涼，各種紙類颯颯作響。柯煜猶豫片刻，
問道：“老板，鬼會來人間嗎？”編織聲音一頓：“有的會來，但人是看不見的。
”柯煜激動起來，臉上的梨渦跟著重新浮現：“那我身邊呢？您能看出來什么嗎？”但很快，
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變得驚慌，連帶著皮膚也變得焦灼發燙，讓他升起反胃感。
我想了想，對著老板輕輕搖頭。老板一擺手，豪氣道：“你放心，你身邊干凈著呢。
”柯煜安心的笑了，這份笑里多少又帶了些落寞。壞糕糕，一點也不想我嗎。7抵達A市時，
更新時間：2025-01-07 12:1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