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凝側著半張臉,震驚地愣在原地。
直到面頰上傳來一陣陣火辣的疼痛感,她才如夢初醒般用手捂住臉頰。
心中固然惱火,但臉上卻竭力表現出委屈;“四姐,你。。。你為何打我?”
站在宋婉韻身后的思甜也愣住了,她從未見過自家姑娘如此果決地出手。
雖然平日里她對宋婉凝的矯揉造作頗為不滿,也深知宋婉韻沒少受這對主仆的欺壓,但此刻看到這一幕,她還是忍不住為宋婉韻擔心起來。
這一巴掌下去,雖然解氣。
但若是讓老爺和夫人知道了,宋婉韻恐怕難逃責罰。
雨露見狀,立刻擋在宋婉凝身前,氣勢洶洶地質問道:“四姑娘,你這般出手傷人,難道就不怕夫人怪罪嗎?”
宋婉韻剛剛出手太過用力,此時自己的手掌都有些發麻了。
聽著雨露的話,微微一笑;“五妹,怎么你這里沒有一點規矩嗎?奴才都能出來與主子叫囂了?”
說著,她側頭對思甜道;“思甜,給我掌嘴。”
思甜心里一驚。
完了完了。
她家姑娘這是要瘋了。
而且現在不光她要瘋了,連帶著她這個做下人的也得跟著瘋。
不過,平時被這對主仆欺負的夠慘,思甜還是鼓足了勇氣,上前一步揚起了手。
‘啪’的一聲輕響,思甜小心翼翼地打了雨露一巴掌。
緊接著,她似乎找到了感覺,膽子也大了起來。
‘啪’、‘啪’又是兩巴掌。
每一下都打得雨露措手不及。
宋婉凝緊緊地握住雨露的手,強忍著不讓其反抗。
她深知在這個重要的宴會上,宋婉韻如此胡鬧必然會引起父親宋景生和母親孫敏蘭的勃然大怒。
到時候,她所受的這一巴掌也定會加倍奉還。
因此,她選擇隱忍,讓宋婉韻的處罰更加沉重。
待思甜打完,退回到宋婉韻身后。
宋婉凝眼眶里的眼淚才落了下來,嬌滴滴柔聲道;“姐姐可是出氣了?”
宋婉韻;“收起你那哭喪的臉,趕緊回去換回符合你身份的衣裳。”
宋婉凝;“姐姐,你這么做,若是傳出去,難免會落得苛責庶妹的名聲。”
宋婉韻滿不在乎;“讓你回去換就趕緊去換,那么多話,耽誤了時辰,丟臉的可是我們整個宋家。”
宋婉凝看著宋婉韻的眼里全是不甘;“我知道了,姐姐先去,妹妹我換了衣服就來。”
宋婉韻看穿了宋婉凝的小心思,瞥了她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她是拿準了宋婉凝的性子。
不管人前人后,宋婉凝總能維持一副嬌嗔柔弱的樣子.
不管對錯,也都是楚楚可憐,讓人看了心生憐憫,讓人以為一切都是宋婉韻的錯。
尤其是在這樣,不能確定周圍是否有其他人存在的時候。
宋婉凝絕對不會做出違背她柔弱不能自理的形象。
而且,雖然已經讓她去換衣服了。
但孫敏蘭為宋婉凝準備的那么精美華麗的衣裳,就是為了在這次及笄禮上,讓她大出風頭的。
她怎么可能說換就換?
不過,她若是敢不換。。。
“姑娘。”雨露的雙頰被打的又紅又腫,“奴婢這個樣子也不好陪同您一起去了。”
雨露都要氣死了。
她原本還期待著能陪著宋婉凝一起參加及笄禮,在眾多官家婦人面前見見世面,日后也好在院子里炫耀一番。
可如今,這一切都泡湯了。
尤其是她今日為宋婉凝說話,可對方不但不攔著,還任由那該死的思甜打她。
對于宋婉凝她是沒辦法的。
因此雨露直接將這筆賬,記在了思甜身上。
宋婉凝輕輕咬唇;“回去給我找個面紗,另外,讓雨珠同我一起去。”
說著,雙手不由得攥成拳。
她沒想到一向被她玩弄股掌之中的宋婉韻,今天不但一如反常,反而還出手打她。
一會宴會結束,她一定要在母親面前告上一狀。
好挫挫宋婉韻的銳氣,也要讓她知道,她宋婉凝可是有母親為她做主的。
當宋婉韻回到現場時,及笄禮已經正式開始。
她迅速站到了最前面,等待著宋家的當家主母孫敏蘭上前。
孫敏蘭看著宋婉韻,不情不愿的向前走去,她的步子并不快,同時時不時的左右張望,尋找著宋婉凝的身影。
凝兒到底去哪了?
她不會來不及趕上這么重要的宴會吧?
如果趕不上,那不就辜負了她這個親生母親近日多方辛苦邀請這些,京城之中能夠請的動的這些官眷了嗎?
就在她即將走到自己位置的時候,宋婉凝出現了。
她身穿一件朱紅色的綾羅褙子,上面繡著精致的牡丹花卉,頭上戴著銀器點綴的發飾,頸間掛著一串綠玉項鏈,整個人看上去十分雍容華貴。
然而,她臉上卻戴著一條白色輕紗,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讓人無法看清她的真實容貌。
“你怎么才來?”孫敏蘭雖然有些不悅,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語氣卻并不嚴厲,“還有,你怎么還戴上面紗了?不是讓你在眾位女客面前好好露個臉的嗎?”
宋婉凝沒有回答,只是低垂著眼眸,瑩瑩的淚滴掛在細長的睫毛之上,仿佛隨時都會滴落。
孫敏蘭不知這是怎么了,在眾人面前也不好細究,于是趕緊進入正題,開始及笄禮的流程。
她用心叮囑了兩個女兒一番后,便讓貼身丫鬟環心將事先為兩個女兒準備的簪子拿了出來。
那是兩根銀釵,一根款式復雜,內嵌的珍珠在陽光下閃耀著柔和的光芒;另一根則顯得極為普通,花紋簡單,沒有任何多余的修飾。
孫敏蘭微笑著將嵌有珍珠的銀釵從木制盒中取出,抬起胳膊,正欲往宋婉凝的頭上插去。
宋婉凝看見這支銀釵后,眼中閃過一絲喜愛,微微低著頭,期待著孫敏蘭的動作。
然而,就在這時,旁邊的宋婉韻突然側步上前,擋在了宋婉凝身前,伸手將銀釵搶在手中,聲音放大了幾分:“多謝母親。”
隨后,她優雅地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
孫敏蘭愣了一下,隨即面色沉了下來:“宋婉韻,你在做什么?”
她的聲音很小,只有她們三人才能聽到。
宋婉韻微微一笑,顯得極為大方得體:“母親生我一場,今日及笄,我便成人,怎好再勞煩母親為我插簪呢?”
孫敏蘭緊皺著眉,壓低聲音責備道:“那支簪子不是給你的,是我特意為凝兒準備的。”
宋婉韻微微一笑,十分大度的樣子;“雖然自古尊卑有別,但母親寬和,我們姐妹和睦,這簪子,還是勞煩母親先親手為庶妹戴上。”
庶妹?
靠的最近的葛氏眨了眨眼,問向旁邊的人;“我沒聽錯吧?她說的是庶妹?”
旁邊的夫人聞言,面色不太好看;“的確,我也聽到了。”
葛氏深吸一口氣。
當今皇上雖以仁治天下,但那也是建立在禮法之上的。
無禮不成規矩,無法不成國家。
但這從四品的言官家里,庶女竟然穿著只有嫡女才配穿的衣裳,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們這么多的官眷面前。
這豈不是對法例、對陛下的大不敬?
更新時間:2025-01-08 08: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