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午膳時間,柳紅娘便出現(xiàn)在了佳馨居的院外。
她一身青色棉質(zhì)的衣裳,面容略施薄粉,在午后陽光的照射下,確是那樣的淡雅清麗。
“姑娘,柳姨娘求見。”思甜步入屋內(nèi),輕聲稟告。
宋婉韻輕輕松開握著宋婉舒寫字的手;“讓柳姨娘進來?!?/p>
思甜應了一聲,隨即小跑著出去,不一會兒便領(lǐng)著柳紅娘走進了屋內(nèi)。
“四姑娘,我是來替凝兒向您致歉的。”柳紅娘低著頭,微微行禮。
宋婉韻對思甜吩咐道:“帶著六姑娘去玩一會兒吧?!?/p>
“是。”思甜明白她家姑娘的意思,便帶著宋婉舒直接去守了院子。
屋內(nèi)頓時只剩下柳紅娘和宋婉韻兩人。
隨著門輕輕關(guān)上,柳紅娘的眼眶不禁泛紅。
她心中涌動著強烈的情感,想要立即將宋婉韻緊緊擁入懷中,讓她盡情發(fā)泄這十幾年來積壓在心中的苦楚。
然而,她又有些猶豫和為難,不清楚宋婉韻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更不知道她告訴自己真相的目的何在。
是想要與她相認?
還是只是想要告訴她而已?
畢竟,她身為妾室身份低微,而宋婉韻如今卻是身份高貴的嫡女。
柳紅娘心中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緩緩開口;“早上,我叫了大夫,你說的沒錯,早產(chǎn)的孩子的確也會有氣血不足的癥狀?!?/p>
她是先懷上孩子的,而孫敏蘭比她晚了兩個月。
按照這兩個孩子出生的時間以及月份來說,她的孩子必定是足月,孫敏蘭的則是早產(chǎn)。
可偏偏,她宋婉凝卻身子孱弱,而宋婉韻則是好好的。
宋婉韻面無表情,讓人難以窺探她此刻的心情:“這么說,您是信了?”
柳紅娘嘆了口氣:“是,但我不能僅憑你的一面之詞,就去揣測沒有證據(jù)的事情?!?/p>
宋婉韻;“那您過來找我是為了什么?”
柳紅娘輕嘆一聲;“我在府中多年,一直未能踏出這深宅半步。”
她是妾室身份,如果不是當家主母特意帶著,她是根本沒有出府的可能,一生都將被囚禁在這方寸之間。
多年的隱忍,加之她以前的身份過于敏感,在京中更是需要謹言慎行,隱藏鋒芒。
因此,她對外界的了解極為有限。
“我希望四姑娘可以幫我一個忙。”說著,柳紅娘從懷里拿出一枚玉佩,“想辦法去聯(lián)絡上魏國公,并讓他去查?!?/p>
若是以往的宋婉韻,柳紅娘或許不會如此冒險,將如此重要的信物交予她手。
但經(jīng)過這幾日的觀察,她發(fā)現(xiàn)宋婉韻比過去更加聰慧,更有手段。
所以,她相信宋婉韻是可以托付的。
宋婉韻沉默片刻,只是伸手接過了那枚玉佩。
玉佩大小如巴掌,通體潔白無瑕,上面雕刻著復雜的麒麟圖案,每一片鱗片都栩栩如生,麒麟周身環(huán)繞著細膩的雷云紋,摸上去溫潤而有質(zhì)感。
宋婉韻雖不諳世事,但也能看出這枚玉佩絕非凡品,是她這兩輩子都沒有見到過的貴重之物。
“這是。。”宋婉韻詢問著。
她突然想起,上輩子宋婉凝曾在她面前炫耀過柳紅娘贈予她的一塊玉佩,并稱那是她幾輩子都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如今想來,恐怕指的就是這枚玉佩了。
柳紅娘注意到宋婉韻在接過玉佩時,眼中除了疑惑并無貪婪之色。
嘴角不禁微微揚起:“你只需將這枚玉佩交給國公爺,并告訴他是我托他查此事即可?!?/p>
“我原本還寄希望于用這玉佩,為我的女兒謀個好親事?!?/p>
“但現(xiàn)在,弄清誰才是我真正的女兒,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我都已不再奢求。”
“你只管告訴他,我只求他這一件事,以往的恩怨糾葛,便都一筆勾銷了。”
宋婉韻眉頭一挑。
沒想到這柳姨娘還和魏國公有過一段恩怨?
又或是孽緣?
難怪,堂堂的國公爺,最后會幫著身為庶女的宋婉凝找了那么一個好親事。
不過又細細想來。
關(guān)于柳紅娘的身世背景,不僅她宋婉韻一無所知,就連孫敏蘭的其他幾個孩子也似乎毫不知情,仿佛這一切都被刻意回避和隱瞞。
孫敏蘭即便再如何厭惡柳紅娘,也從未提及過她的過去。
不過,宋婉韻也知道,若柳紅娘出身于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家庭,斷不會甘愿為人妾室。
想必,柳紅娘的身世高不到哪去。
想要配得上國公爺那樣的身份,無疑是難如登天。
哪怕兩人曾真有過情愫,也終究難以跨越身份的鴻溝,難成眷屬。
想到這,她也還是理解了一些。
宋婉韻將玉佩收起;“目前我雖為嫡女,但府中日子也好不到哪去,想要出府并非易事,探究此事真相,短時間內(nèi)恐怕難以實現(xiàn)?!?/p>
柳紅娘點頭,她當然知曉宋婉韻的處境;“我明白,玉佩你先收好,切不可拿出示人?!?/p>
她都被蒙在鼓里十五年,雖然著急,但若能等來真相,多久她都愿意。
送走了柳紅娘后,宋婉韻獨自坐在圈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她如今消息閉塞,所能利用的也只是前一世的那些記憶,而這遠遠不足以讓她真正改變現(xiàn)狀。
尤其是在這內(nèi)宅的勾心斗角之中。
她當時不就是在不知不覺間,被身邊人下了毒藥身亡,足足半年之久才毒發(fā)身亡。
這樣的教訓讓她深刻意識到,在這個宅院里,沒有自己的親信,是寸步難行的。
當務之急是培養(yǎng)一批值得信任的人手。
然而,這并非易事。
要籠絡人心,就需要有足夠的財力作為支撐。
宋景生目前是從四品,每月俸銀一百三十兩,再加上根據(jù)職位賞賜的職田,平均到每個月也能收入到一百五十兩。
家中有沒有任何鋪子的進賬。
但這些錢財在支付了內(nèi)宅女眷及府中下人的開銷后,所剩無幾。
加之孫敏蘭的吝嗇以及對宋婉韻的厭惡,每月能落到她手中的銀子,僅有區(qū)區(qū)五兩。
雖然她近日多次頂撞,但她并不怕孫敏蘭斷了她的月銀。
因為她也能找到由頭讓宋景生恢復,但想要多加,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好在,孫敏蘭是個頭腦簡單的,在把她分出院子的時候,思甜的身契也給她保管了。
不然對方拿捏著思甜,那可就真的她連親信都沒法培植了。
她下一個需要解決的事,就是如何去搞錢。
有了錢,她才能培養(yǎng)親信,從外界獲取更多有用的信息,加速瓦解宋家這幾人。
同時,擁有足夠的財力也是她日后脫離宋家、實現(xiàn)自我獨立的關(guān)鍵。
笑著看到他們每個人的下場,難道不比玉石俱焚來的暢快?
更新時間:2025-01-08 08: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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