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只腳還沒邁出去,就猶如看到惡鬼般不住向后退。
“你要找誰,告訴朕,嗯?”蕭云沐閑庭漫步似的走了進來。
斯年見狀,生怕蕭云沐對春霞出手,趕忙上前將春霞攔在身后:“蕭云沐,你不準動春霞!”
蕭云沐笑意一凝,沒想到斯年竟然這么在乎這個奴婢。
“不想讓朕動她,六皇子是不是得拿出點誠意?”蕭云沐不再上前,站在原地背著手問道。
“只要你不動春霞,不是太過分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斯年咬咬牙,算是答應(yīng)了。
蕭云沐見狀,揮揮手讓人把春霞帶下去。
春霞不想離開主子,拼命掙扎卻輕易被侍衛(wèi)鎮(zhèn)壓:“主子,你不要答應(yīng)他,主子!”
即便春霞被拉遠了,斯年還是能聽到對方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斯年的眼淚終是沒忍住,一滴一滴落了下來。
蕭云沐走上前,用指腹擦掉眼淚:“朕又沒對她做什么,這么難受?”
斯年哭的不能自己:“可是,可是我想春霞,我想母妃,我也想…”
“噓,想清楚了再說。”蕭云沐明明是笑著看著斯年,斯年卻感到一陣寒意。
于是默默閉了嘴,只是眼淚還是啪嗒啪嗒無聲落下。
蕭云沐嘆了口氣,最后條件也不要了,只一個勁的哄著自己的寶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關(guān)了太久,一直沒有外出活動的緣故,近些天斯年莫名變得很嗜睡,并且睡了許久后起來還是犯困,起初他和蕭云沐都沒有在意。
直到斯年晚上就寢,睡到第二天晚上還沒有醒來時,蕭云沐終于察覺到不對勁,連忙喚太醫(yī)前來查看。
太醫(yī)第一次診斷完,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醫(yī)術(shù),換個人上前,結(jié)果一樣,太醫(yī)們面面相覷。
在蕭云沐的低氣壓中,一位年長的太醫(yī)顫顫巍巍站了出來:“圣上,六皇子不知是何緣故,身體正在快速衰退下去,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活不到來年開春。”意思就是只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睡醒的斯年剛巧聽到這句話,心中了然,猜到大概率是系統(tǒng)動的手腳。
蕭云沐握緊拳頭:“可有法子救?”
稀稀拉拉跪下一片:“臣等無能!”
見斯年已清醒過來,蕭云沐沉著臉讓太醫(yī)們退下,自己走到斯年身邊,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
斯年先出聲打破沉默:“蕭云沐,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胡說!”
蕭云沐第一次對斯年說重話:“我們年年才不會死,會一直健健康康的陪在我身邊。”
斯年也不反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之后,斯年清醒過來的時間越來越短,只知道每次自己一睜眼,就有太醫(yī)上前診脈,隨后嘆氣搖搖頭,而蕭云沐的臉色也越發(fā)深沉。
某一日,斯年睜開眼,意外的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太醫(yī),只有蕭云沐守在他床邊,知道他多半是接受現(xiàn)實了。
蕭云沐摸摸斯年的頭,起身將鏈子摘掉,再親手為斯年穿上衣服,動作輕柔到仿佛在對待易碎娃娃,做完這一切,終于開口:“外面下雪了,年年想不想看?”
求之不得的斯年當即點點頭,想自己起身下床,卻被蕭云沐制止,最終被對方抱著出去。
推開房門,斯年看著滿天的飄雪,不禁有些走神:自己到底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的美景了?
蕭云沐為斯年披上大氅,拉著斯年的手,漫步走在咯吱咯吱的雪地上,期間不再開口講話,直到走了許久,察覺斯年又開始犯困了,這才往屋內(nèi)走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斯年覺得在自己快睡著之際,有雨滴落在他的臉上…
漸漸的,斯年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本來被蕭云沐養(yǎng)的圓潤的身體,現(xiàn)如今瘦的好像只剩下骨頭,宮里的下人們見了,都不由惋惜嘆氣,一直貼身服侍斯年的侍女,也是多次忍不住掩面痛哭。
唯有蕭云沐,如沒有察覺到一般,每日哄著斯年按時吃飯,然后帶著他出門散步走動,臉上也不再露出悲慟的神情。看起來很正常,但熟知他的斯年,卻覺得蕭云沐現(xiàn)在這樣極其不正常。
某一日,斯年望著給自己穿衣的蕭云沐,眨眨眼,冷不丁冒出一句,讓侯在一旁的侍女面露驚恐的話:“蕭云沐,我就要死了。”
一旁的侍女猛的低頭跪下,深怕蕭云沐聽到此話拿她發(fā)作。
誰知蕭云沐只是冷靜的點點頭,繼續(xù)手里的動作:“我知道。”
然后斯年又如交代遺言般,說了一大串:“許久不曾見到母妃,不知道她身體怎么樣,你要幫我多留心照顧她;我死后,就放春霞出宮吧,再幫她找個好人家,最后。”
“你要做個好皇帝,如果遇到喜歡的姑娘,也不必為我守寡,不然總是孤零零的。”
斯年見蕭云沐半天不回話,伸手拉拉他的衣袖:“你聽到了沒有?”
“嗯。”蕭云沐低聲應(yīng)到。
這下斯年滿意了,想了想,還有一件事:“我想吃核桃酥了,你去替我取。”
“好。”俯身親親斯年的臉頰,蕭云沐快步走出去。
等蕭云沐取來核桃酥,發(fā)現(xiàn)斯年又睡著了,放下核桃酥,準備將斯年抱上床,卻猛的一頓,半晌,顫抖著手去探斯年的鼻息,已然沒了氣息。
東宮內(nèi)的下人們見狀,紛紛跪下道:“皇上節(jié)哀!”
蕭云沐只是擺擺手,讓東宮內(nèi)的下人們?nèi)客讼拢蠹抑划斒捲沏逑氚察o的和斯年做最后的道別,不疑有他。
見眾人全部撤離,蕭云沐抱起斯年一步一步走向他早已備好的房間,推開門,是引入眼簾的紅,窗上貼著大大的“喜”,床褥也換成了鴛鴦戲水被。
蕭云沐將斯年抱上床榻,拿起紅蓋頭蓋在斯年頭上,最后取來了合巹酒,輕輕挑起斯年的蓋頭,挽著斯年喝下酒。禮畢,婚成。
蕭云沐露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笑容:“娘子,我們就寢吧?”隨即緩緩閉上眼睛,再沒有睜開過。
如果斯年這時候還在,肯定會怒氣沖沖說道:“好你個蕭云沐,我交代給你的事竟然一件都沒有做到。”
蕭云沐定會無辜解釋:“我做到了娘子,你說讓我照顧好安嬪,我在外面尋了處宅子,賜了許多做事妥帖的下人和太醫(yī),保證安嬪后半生衣食無憂;
你說要我替春霞找個好人家,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我尋的人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但性格敦厚老實,為人也上進,為夫已經(jīng)許了官位給他,定不會苦了春霞,至于你讓為夫做個好皇帝。”
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五皇子雖年幼,但天性聰慧,知人善任,有新太傅輔佐他,將來也會是愛護百姓的好皇帝,這天下交于他,父皇和為夫也放心。”
“娘子,你吩咐的所有事情,為夫都辦到了,所以到了黃泉路,定要等等為夫,可好?”
史載:元慶十年冬十二月,新帝蕭云沐薨。
再說斯年這邊,本以為自己脫離這個世界后,可以立馬進入新世界,誰知道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還留在這個世界,以一種靈魂的狀態(tài)。
淡定如斯年,這下也有些蒙圈:“系統(tǒng),什么意思?我真死了?”
“不不不。”
系統(tǒng)擺手:“是新世界出了點故障,主系統(tǒng)正在修復(fù)中,所以需要宿主你以魂體狀態(tài)稍微等待片刻。”
斯年放下心:“那修復(fù)時間大概要多久?”
“很快的,也就不到一個時辰吧。”
點點頭,準備閉眼休整一下,結(jié)果下一秒傳來系統(tǒng)的驚訝聲:“宿主你快看!”
斯年朝下方望去,見蕭云沐竟然為了他殉情了,不免也有些吃驚。
“嗚嗚嗚,他真的,我哭死。”系統(tǒng)抽抽搭搭的說。
斯年額頭突突:“說人話。”
“他好愛你!”
斯年不作回應(yīng),而是微瞇眼:“其實我早就想問你了,為什么這兩個世界的原主,都和現(xiàn)實世界里的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另外蕭云沐和沈清藺這兩人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而且我第一次見沈清藺時,為什么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系統(tǒng)遮遮捂捂半天后,解釋道:“原主長得像你,是我們特意這樣設(shè)定的,如此你才能有代入感,才能好好完成任務(wù);蕭云沐和裴清藺兩人沒有關(guān)聯(lián),最多就是長得一樣而已,
至于為什么你覺得對他們有熟悉感,因為這個人物的樣貌,是我們圖省事,從你現(xiàn)實世界里隨即抽取的數(shù)據(jù),可能剛好你與這個人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
回答的有理有據(jù),斯年表示姑且先相信。
系統(tǒng)偷偷松了口氣,深怕對方還要追問下去,趕忙轉(zhuǎn)移話題:“宿主,距脫離這個世界還有半個時辰,要不我?guī)憧纯创蠹业慕Y(jié)局吧?”
斯年可有可無的點點頭。
知道斯年對旁人也不感興趣,系統(tǒng)直接跳過,翻出重點內(nèi)容。
確實如蕭云沐所言,他將安嬪放出宮,給了她宅子和花不完的錢,知道安嬪脾氣不好,賜過去的宮人也都是經(jīng)過調(diào)教,分外妥帖,下人用著舒心,安嬪的氣性也慢慢好了許多,只是偶爾也會一個人坐在躺椅上發(fā)呆走神,不知在想著誰,念著誰。
有一次見下人拿著核桃酥逗著旁人的小孩,招招手,示意下人將核桃酥拿來,望著眼前的核桃酥,安嬪看了許久后,緩緩伸手拿出一顆放入嘴里,半晌,嫌棄的說了一句:“甜的膩人。”
話雖如此,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再看春霞這邊,蕭云沐的眼光不錯,找的男方也如他所言,敦厚老實,但也上進,對春霞更是關(guān)懷備至。
婚后沒多久,春霞便懷了孕,生下來一個大胖小子,男方問想給孩子起個什么名,春霞想了想,輕聲道:“就叫憶年吧。”
見大家的結(jié)局與蕭云沐說的大差不差,斯年便放下心:“時間應(yīng)該到了,咱們走吧。”
“好的宿主。”
更新時間:2025-01-08 08:3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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