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耿永德換過的女人可以組個團出道。
時間久了,見識多了各種女人的手段,耿桓連著對一切雌性生物都有了反感。
小時候的耿桓也會傻乎乎的相信別人,依賴別人。媽媽剛走的那幾年,他害怕再失去些什么,甚至會主動去討好別人。
是一個叫陳楓嵐的女人,一步步摧毀了他對人性的所有希望。
耿桓永遠忘不了,他小心翼翼叫著媽媽的女人,會冷著臉把他推到地上。還會在打了他以后惡人先告狀,反手讓他爸爸再揍他一頓。
那個女人上一秒還惡狠狠的告訴他:耿永德是她男人,而他只是一個沒媽的野種。下一秒就撲到耿永德懷里,哭訴自己當后媽有多不容易。
少年的純真和善意,就在這無數次被誤解和陷害中,崩離破碎,殘存一個冰冷的外殼。
他爸專門趕在雙休日辦了婚禮,生怕大家沒空來,看不見那個只比親兒子大六歲的女人。
“小桓…耿桓穿這一身也太帥了,我第一次見男孩子穿西服這么好看!”程葉晚驚訝地看著從試衣間走出的耿桓。
如此夸贊倒也不是為了討好。單純從一個女人的角度看,不管挑哪一點,耿桓都是絕佳的帥哥。
相比一般的同齡人,耿桓過早褪去了身上的稚氣。
他的五官天生精致,穿上西裝后更是顯得輪廓分明,眉目疏朗,深邃的眼窩和鼻梁接連在一起,從側面看過去,立體的像個混血兒。
耿桓從小習慣了出席各大場合,西裝當便裝穿,一會就試完了兩套。程葉川卻從來沒穿過這種衣服。
好不容易把背心里襯套上,脖間的領帶卻怎么都系不順,他越著急,領帶越是油滑,想方設法的跟他對著干。
程葉川臉皮薄,不好意思讓所有人等他,只好握著領帶,垂著頭走出來。
看見來人,耿桓鼻孔吐氣,眼白一翻,差點沒噴出來。
程葉川的西服明顯大了一圈,肩膀突兀的往下滑。領子支楞在耳朵邊,領口也是開的,鎖骨很明顯的露在外面,不知道是被他自己拽得還是害羞的,粉粉的紅了一圈。
程葉晚趕忙走上前,把程葉川凌亂的衣著整理好,到系領帶的時候,卻愣住了。
她沒交過男朋友,也不會這個技能。
正準備叫店員,耿永德卻先一步開口,對著耿桓指使道:“你還愣著干嘛?幫葉川系一下啊。”
耿桓正嘲笑著,突然被點到,他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疑問著,“你讓我,去給他打領帶?”
“那我去給他打?”耿永德反問。
耿桓在心里罵了句操。
真是個沒出息的老東西,為了討好女人,讓自己兒子去給人打下手。
他強壓住打人的沖動,讓自己看起來平和一點。
為了讓蓄謀已久地計劃無誤實施,在明天的婚禮到來之前,耿桓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發火。
他深呼了一口氣,緩緩走向程葉川。
雖然他已經盡力溫和了,但在程葉川眼里,反而像毒蛇先藏起芯子向他游來,更加可怕。
“你跑什么呀?”耿桓上前一步,程葉川就嚇得后退一步,煩地耿桓直接拽住了他的領子,“我走一步,你往后退一步,跟我擱著跳舞呢是吧?”
“不…不是…”程葉川支支吾吾,他雖然膽子不大,但也沒原由這么怕過一個人,仿佛這種恐懼是上輩子就烙在靈魂里的。
耿桓斜眼一瞥,把他手里的領帶扯了過來,奚落地說:“這么大人了領帶都打不利索…看好了,我只教你這一次。”
耿桓的手指像竹節一樣,細長又不失硬氣。程葉川看著胸前修長的手指,一時分不清自己是緊張還是懼怕,只覺得心臟要從嗓子眼往外跳。
他比耿桓矮了半頭,額頭剛好到耿桓的嘴唇,對方的鼻息隨意的吐在他額尖,吹得他從耳朵尖紅到脖子。
耿桓卻毫無察覺,隨意開口,“紅領巾小時候總打過吧,一個道理。”
“謝謝…”程葉川頭埋得死低,小聲道謝。
耿桓其實是正宗的北方人,跟他爸做生意才搬到南方,除了身高脫群,說話也字正腔圓的,尾音還時常帶著拐兒。
程葉川則是徹頭徹尾的南方少年,不管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像江南流淌的清雋河流,溫和且澄靜。
鏡子里兩個少年,一個風發倜儻,身姿比模特還挺拔,另一個矮了半頭,雖然撐不起衣服,倒也別有一番文雅的意味,只是跟耿桓站在一起,頃刻被比了下去。
回到耿家時已經很晚了。
耿家的別墅掛滿了喜字和紅色彩帶,上至三層吊頂,下至門口臺階,全都被這種爛俗的顏色包圍著,處處洋溢著俗不可耐的土。
耿桓多看兩下都覺的眼疼。
耿家從耿桓的爺爺輩開始創業,最初只是在工地打工,后來漸漸組建了成施工隊。從建材,裝潢,一直做到現在的房地產大亨。
老一輩白手起家,辛苦打下的江山,到耿永德這代也沒失望。
但耿家大概祖傳渣男基因,耿永德是小媽生的,他還有個比他大三歲的哥,叫耿永明。
他哥因為老爺子當年拋棄了原生妻子,一直不怎么來往,逢年過節甚至都不回家吃飯。但跟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表面關系倒還融洽。
今天的婚禮,老爺子沒來,耿永明就作為一家之主前來鎮場子。
程葉晚坐在梳妝臺前,身邊有三個化妝師為她做最后的整理。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妝容華麗,衣著金貴,臉上露出驕傲且滿足的光。
雖然耿永德已經45,大了她快21歲。但對于程葉晚來說,這輩子沒人對她這么好過,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初戀。
以前她低聲下氣當服務員,被人劈頭蓋臉侮辱的時候,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可以坐在莊園般的住所里,享受著別人的討好。
“姐姐,小心臺階。”程葉川手持捧花,另一只手提著程葉晚的裙擺,在眾人的歡呼雀躍下,把程葉晚的手放在了耿永德掌中。
音響中播放著《夢幻的婚禮》,在鋪天蓋地的玫瑰花瓣雨中,耿永德單膝下跪,深情地凝望著程葉晚。
“親愛的葉晚,你愿意嫁給我,讓我照顧你的余生嗎?”
耿永德手里攥著碩大的鉆戒,程葉晚顫抖地遞過手指,像交付了下半生的命運,哭著說:“我愿意…”
臺下爆發了巨大的掌聲,五彩的燈光下,程葉晚臉上掛著楚楚的淚水,兩人在眾人的起哄中緊緊相擁,傾情深吻。
來客紛紛掏出手機,用拍照和錄像記錄這個美好的畫面。
猝然之間,原本熱鬧的場內燈光突然全滅,鋼琴曲也驟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院子陷入一片死寂。
大家以為是什么特別的環節,正屏息期待著下一波高潮,正前方的屏幕突然亮了。
漆黑一片中,只有屏幕亮的驚人,瞬間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咳咳…”
清亮的咳嗽聲悠然響起,在夜里格外清晰,“這個驚喜,是我特意送給我父親耿永德,還有后媽程葉晚的,新婚禮物。”
幾乎是一瞬間,耿永德的臉色變的鐵青,他料定了自己兒子一定會搞出動靜,卻沒想到竟會如此猖狂。
他立刻讓助理去找耿桓,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那么接下來,就請大家拿出手機認真拍攝,一起來見證這段跨越年齡、身份和地位的愛情,有多么的曠世驚人…”
黑夜里,程葉晚的臉蛋占據了整個屏幕。
畫面中的她穿著一身紫色工作服。那是她在足浴店當技師時,拍的個人宣傳照,胸前的98號技師標牌,無比顯眼的存在著。
照片飛快閃動著,程葉晚在街頭發傳單的身影,在酒店門口鞠躬迎賓的姿態,甚至還有她在鞋城里,跪下幫客人換鞋的照片…
一幕幕過往接踵而來,程葉晚所有不愿回憶的過去,頃刻暴露在眾人面前,供人赤裸的打量。
臺下傳來一片唏噓,程葉晚失魂落魄的站在臺上,她面無人色,身體抖成篩糠,想要哭喊著逃離,嘴巴卻發不出一個聲音。
耿永德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呲牙咧齒地對程葉川吼著,“快把你姐姐帶下去!”
聽見耿永德的怒吼,程葉川幾乎連滾帶爬地沖上臺。摟住姐姐的瞬間,只覺得姐姐渾身毫無溫度。
更新時間:2025-01-08 08:3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