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大雪封山，寒風呼嘯。

村莊中一群十二三歲的孩童，圍在一山坳中，蜷縮著身子，凍得瑟瑟發抖，他們的眼睛卻是發亮，盯著中間火堆上架著的鐵鍋一咋不咋，還時不時吞咽口水。

“風哥，這龍鳳湯還沒好嗎？”年紀最小的狗盛，端著從家里偷出來的瓷碗，舌頭都快從嘴里伸出來了。

“急什么，這野雞與烏梢蛇雖都不帶毒性，但身上寄生蟲可不少，僅靠清洗是祛除不干凈的，多煮一會總是好的……”身著破棉襖，淡定盤坐在一旁的秦風，睜開雙目，沒好氣道。

“風哥，什么是寄生蟲啊？”扎著馬尾辮的虎妞，眼睛瞪大問道。

“你們只需知道，人一旦被沾染上，有一定幾率變成傻子。”秦風隨口道，拿起鍋中的湯瓢，舀起一塊野雞肉，用筷子戳了戳，又放回鍋中：“還得再煮一炷香時間。”

“風哥真不愧是仙二代，連寄生蟲都懂。”虎妞滿臉崇拜，其余孩童也露出敬畏的表情。

秦風笑而不語，目光瞟向西北方向，口中念叨著：“吳長老是遇到了什么事嗎，怎么還沒來？”

他口中的吳長老，是歸一派雜役殿的長老，真正的修仙者，會御劍飛行。

每年臘月二十五之前，都會受他父親委托，送來一些靈石，數量不多，或兩塊或三塊，據說很珍貴。

今天已是臘月二十八，卻是不見吳長老的蹤影，讓他不禁懷疑對方出了什么事。

秦風從小就知道自己是仙二代，父親秦輝是歸一谷的修士，雖然從小到大沒見過，就連母親病逝也沒回來看過，但不妨礙秦風對其仰慕。

修煉無歲月，閉關是常有的事，修士又受門派及修仙界制約，不能輕易入世俗界，秦風與他的母親都表示理解，沒有怨言。

“父親去年在信中說，今年爭取回來帶他進入歸一谷修行，莫非那吳長老是在等父親一起，故而晚了一些？”秦風心中有些期待。

“你們這群小兔崽子，不怕被凍死，還不給我滾回家！”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厲喝，從山坳外傳來。

秦風轉頭望去，只見一矮胖婦女，手持木棍，邊罵邊走來，是狗盛的娘，村子中出了名的悍婦。

狗盛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緩慢躲到秦風的背后，身子異常抖動，可見平時沒少挨打。

“胖嬸，山坳中防風，我們穿得厚，還烤著火，挨不了凍。”秦風緩緩起身，淡笑道。

“原來是小風將他們帶出來打牙祭啊，那我就放心了！”前一刻還怒氣沖沖的胖嬸，見到秦風，頓時和顏悅色，對著狗盛叮囑了一句后，轉身離開：“吃完了馬上回來！”

“呼——幸虧有風哥，不然一頓毒打是避免不了了。”狗盛心有余悸的舒出一口氣。

秦風莞爾，思緒回到了母親病死的那日。

以胖嬸為首的那些村民，本想用一張草席，潦草將母親葬了。

秦風自然不愿意，與他們爭執未果，拿出了父親寄來的修仙界書籍，坦白了自己仙二代的身份，并承諾待他修煉有成，會以仙丹饋贈大家。

瞬時間，村民們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熱情張羅起母親的喪事，不僅打了口上好的棺木，還選了塊風水寶地。

從那以后，對秦風的‘野種’稱呼消失了，還經常送來些打到的獵物。

靠著仙二代的身份，秦風這三年來，過得很好。

為了不辱沒仙二代的名聲，他打記事起就很自律，靠著父親送回來的靈石，以及《歸氣訣》前兩層功法，每日苦修。

修煉了五年，雖只是勉強達到引氣入體的程度，效果甚微，但他自信滿滿，自己瞎摸索，便能小有進步，等到了歸一派，有了父親的指點，還不原地起飛？

秦風不知道父親在歸一谷的具體身份，然管中窺豹，可見一斑，能讓吳長老這位雜役殿長老跑腿，就算不是長老，至少也是個雜役。

三年前，他在信中問過此事，父親在第二年的回信中，沒有明確回應，只含糊其辭說了‘差不多’三個字。

秦風也曾詢問過吳長老，后者當時的表情很怪異，欲言又止，生怕冒犯仙人，就沒再追問。

“等到了歸一派，便知道了。”秦風呼出一口濁氣，望向架子上的鐵鍋，大手一揮。

“火候差不多了，開吃！”

……

今年沒有大年三十，二十九便是舊年的最后一天。

常年養成的自律習慣，讓他與往常一樣，天微微亮，便起床、洗漱，啃糠餅。

而后走出木屋，清掃出一塊空地，搬出柳枝編制的蒲扇，雙膝盤坐，開始修煉《歸氣訣》！

雖然世俗界靈氣稀薄到幾乎沒有，打坐不會讓修為有任何增長，但秦風依舊樂此不疲。

他覺得這是修仙者該有的態度，養成每日打坐的習慣，對將來進入歸一派修煉，有很大的促進作用。

東方翻白，紅彤彤的大日浮上云層，山間、樹上、地面的積雪，還在融化。

舊年的最后一天，陽光格外的暖和，預示著來年是個好光景。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吳長老依舊未出現。

下午時分，他去母親墳前祭拜，回來到木屋時，天色暗了下來。

秦風從房梁上取出一塊風干的臘肉，剁碎后包在切成薄片的糠餅中。

按照習俗，除夕夜要吃餃子，糠餅包著臘肉的餃子，味道也挺不錯。

大年初一，吳長老沒來。

大年初二，吳長老依舊沒來！

到了大年初二的晚上，秦風有種很強烈的感覺：明天吳長老必降臨！

而且，他還會帶著父親一起回來。

大年初三這天，他并沒有按照慣例打坐，而是穿著重新縫補過一道的破棉襖，站在木屋前，遙望西北方。

吳長老一般都會從這個方向過來。

大約晌午時分，一道灰袍身影，在瞳孔中逐漸放大。

吳長老來了！

事實證明，他昨晚的預感沒錯，吳長老確實與父親一起回來了。

只不過，父親躺在了棺材里。

年過半百，清風道骨的吳長老將棺木輕輕放下，嘆了口氣：“你父親年前因修煉操之過急，靈力破體，隕落了！”

“按照慣例，修士一旦隕落，若在世俗界有三代以內的血親，送回原地安葬！”

秦風呆了一下，從沒想過，與父親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是這樣的場景。

他有點悲傷，但還是恭敬道謝：“多謝吳長老，讓我父親回歸故里。”

在村民的幫助下，秦風將父親安葬在母親旁邊。

“你父親是種植靈稻的一把好手，可惜了。”吳長老來到秦風身旁，輕嘆了口氣，緊接著道：

“按照你父親的遺愿，帶你進入歸一派，繼承他的三畝靈田，但我建議你留在世俗界，至于往后的生活，無需顧慮……”

聞言，秦風微微錯愕：“為什么？”

未完待續——————————

更新時間：2025-01-08 11:26: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