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的手指在關機鍵上遲遲沒有落下。樂樂注意到我的猶豫，瞥了一眼屏幕，眼眶瞬間紅了。
他扯了扯我的袖子，低下頭聲音悶悶地提醒我：“媽媽……我們該走了。
”我欣慰地揉了揉他的頭發，心疼他突然地長大。公司里，
顧懷之看著屏幕上播報的關機提示音，眉頭越皺越緊。昨天他急匆匆趕過去，
卻發現陽陽只是因為肚子餓了，吵著要吃肯德基。他想起被自己拋下的樂樂，
心中生出一絲愧疚。那頓飯陽陽吃的很開心。今天，要是帶樂樂去一次肯德基，
他應該也會很開心吧……“懷之……”伊云可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顧懷之看著一身低胸包臀裙的伊云可，輕輕皺起了眉。喬言心的身材比例很好，
卻總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從不會穿成這樣。伊云可察覺到顧懷之微愣的模樣，
以為他是被自己的美人計吸引，欺身向前又湊近了些：“甲方已經到了，股東們也來了，
這次我陪你去吧。”濃烈的玫瑰香味從她身上傳來，顧懷之冷不丁地打了幾個噴嚏。
顧懷之對香水過敏，我知道后就把自己的香水全部送了人，連洗發水都換成了淡淡的茶香。
而伊云可作為與他相戀多年的前未婚妻，卻全忘了。顧懷之沉默地與她拉開距離，
隨后起身往會議室走去。上次他答應了讓伊云可重返職場，這次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
讓她在眾人面前正式露面。也是想趁此機會，告訴眾人，伊云可是顧總罩著的。
伊云可見顧懷之默許，踏著高跟鞋跟了上去。會議室里，
眾人正在興致勃勃討論著今天在總裁辦見到的火辣秘書，卻在顧懷之進來的時候都噤了聲。
顧懷之仿若未覺，翻開桌上文件，只看了一眼就眉心皺起。眾人看著手中的文件也臉色各異。
所有文件上，全部都有水彩筆涂畫過的痕跡，歪歪扭扭的“同意”二字，
一看就是小孩子的筆跡。顧懷之將手中的文件丟在桌上，語氣有些冷硬：“這文件誰準備的！
基本的工作能力都沒有嗎！”在座的各位部門負責人面面相覷。
所有文件都是他們抄送總裁辦，由秘書打印出來，即使出了問題，也怪不到他們頭上來。
顧懷之面若寒霜地環視一圈眾人，最終冷冷拋出一句：“把喬助理叫過來！
”人事總監面色為難開口：“顧總，喬助……”話還沒說完，甲方打斷了他的話，
將文件摔在桌子上：“顧總，如果這就是貴公司的態度，那我們沒什么合作的必要了！
”眾人目光落在文件上，只見甲方領導的名字上，被花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大烏龜，
還被寫了幾句侮辱性的話。顧懷之臉色鐵青，從沒想過自己信任的母子倆，
會給自己捅這么大的簍子！伊云可委屈巴巴，含淚解釋：“對不起，
我沒想到……”甲方卻是毫不客氣地回懟道：“你算個什么東西！我在和你們顧總說話！
”顧懷之揉著發痛的額頭，起身道歉：“抱歉，這件事是我的疏忽，
我馬上安排人準備新合同，為表歉意，這次的價格我們愿意再降3%。”甲方沒說話，
計算著自己面子的價值。伊云可委屈地哭了出來，梨花帶雨的模樣引得眾人皺起眉頭，
再也沒有半點和善模樣。工作中，外表只能算是加分項，
他們這幫人精最看重的還是工作能力。像以前的喬助理，不僅外表讓人看了舒服，
工作能力更是比她強上百倍。真不明白顧總是怎么想的，寧可不要喬助理，
也要把這個花瓶擺在自己身邊。眾人走后，伊云可眼睛紅紅地看著他：“懷之，對不起，
我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我該怎么辦……”顧懷之下意識想要安慰她，
在對上伊云可那楚楚可憐的眼神時卻愣住了。喬言心從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她是驕傲的。
所有工作都力求完美。哪怕是再難的事情，再棘手境況，到了她那里都能迎刃而解。
而不是像伊云可這樣只會哭，將所有爛攤子都交給自己想辦法。如果今天是喬言心……不，
不會的。她很細心，樂樂也很乖，從不會……想到這里，顧懷之心疼的目光漸漸冷了下去，
再次看向伊云可時，已經恢復平靜：“你先出去吧，后面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伊云可欲言又止，似乎沒料到顧懷之疏遠的態度：“懷之……”“出去。
”顧懷之沒了耐心，語氣冷了下來。伊云可咬了咬唇，最后還是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7顧懷之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腦海里浮現出許多畫面。七年前，
我在一眾優秀的求職者中脫穎而出，被顧懷之點名成為他的助理。
那時候我只是個初出茅廬的菜鳥，沒身份，沒背景，容貌也不算出眾。
甚至連合同用上最基礎的專業名詞都搞不懂。當時很多人都傳我是公司里靠身體上位的女人。
為了讓自己名副其實站在他身邊，我只能拼了命努力。上班頂著白眼向前輩請教經驗。
身上隨時帶著本子，記錄下所有事項和他所有喜好。下班自學法語，德語，甚至世界語。
力求在他身邊做他的及時雨。哪怕是商業酒會，我也能最快地報出每個人的喜好。
游刃有余地幫助他與難纏的客戶周旋。不管什么時候，只要他需要我，我就會出現在他身邊。
漸漸地，我成了他離不開的人。也成為了他工作和生活的固定女伴。
人人都羨慕顧懷之有喬言心這樣的金牌秘書，他自己也很滿意身邊有這樣的得力助手。可惜，
一切都毀在了那個晚上……我從他心中的金牌秘書，變成了他口中的費盡心思爬床的心機女。
我的努力在他眼中也變成了接近他的手段。他以前有多欣賞我，現在就有多么厭惡我，
甚至連我們的孩子，都得不到他的半點關心。他想，若陪在他身邊的人是伊云可，
他的人生一定不會是這樣……現在他如愿了，可想到今天的事，
他卻有些后悔了……想到今天一身艷俗的伊云可，
與他愛而不得的那個白月光相差甚遠的模樣。他突然覺得自己對她的感情，也許早就變了。
也許他對伊云可早就沒那么愛了……也許他愛的……他揉了揉眉心，
想將自己這個荒唐的想法打消。腦海卻不自覺想起樂樂的模樣，他可以不愛我，
但孩子是無辜的……想到這里，顧懷之拿出手機，迅速打出一行字：【收拾收拾，
晚上接你們出門】許是察覺到語氣的生硬，
他皺著眉修改了語氣：【晚上我們帶樂樂去吃肯德基吧】他又看了兩遍，最后深吸一口氣，
按下了發送。一個下午，短信像是石沉大海，沒有收到任何回復。顧懷之一遍遍拿起手機，
卻又一遍遍失望放下。伊云可端來咖啡放在桌上，
小聲開口：“懷之……”顧懷之看著空白的屏幕，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語氣帶著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煩躁：“放下就出去吧。”“還有，以后在公司叫我顧總，
即使你是我安排進來的，也要注意避嫌。”伊云可眼底泛起水光，眼淚帶落不落，
看起來可憐極了。顧懷之抬頭，微微皺眉，
拿起內線電話叫了秘書：“伊特助第一天來還不適應，你先安排她去部門輪崗，
考核期結束再回來。”伊云可被帶走時，還是那副可憐模樣，
可卻再也無法讓顧懷之觸動半分。臨近下班，顧懷之還是沒有收到我的任何回復。
可這次他卻出奇有耐心。許是想起以前每次與他出門都會被半路丟下，
他難得地主動去了肯德基排了半小時隊，將所有食物全部打包了一份。只要樂樂吃了，
他就會記住他喜歡的口味的……當他興沖沖打開家門時，偌大的客廳里空蕩蕩的，
沒有坐在地毯搭積木的樂樂，也沒有在廚房準備晚飯的我了。顧懷之去了廚房。
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可樂，關門的時候才發現，冰箱門上不知從何時起貼滿了大大小小的貼畫。
大多都是全家福。顧懷之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因為樂樂的畫里，沒有爸爸。
眼前好像又出現了樂樂第一次提出為他作畫的場景。他拿著畫板，
小心翼翼地來到顧懷之面前，說：“爸爸，你可以做我的模特嗎？”而當時的他怎么說的呢？
他板著臉，頭也沒抬回著手機里陽陽的消息，敷衍地回復他：“我很忙，沒時間。”想到這，
顧懷之心里突然涌上莫名的煩躁和后悔。沒關系，等樂樂下次邀請他，他不拒絕就是了。
更新時間：2025-01-08 11:57: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