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本想吃完這頓晚餐再和她好聚好散。現在看來,這最后的晚餐也免了。
沈星枝看著離婚協議,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怎么會,你怎么舍得和我離婚?」
林旭一把搶過離婚協議,嗤笑一聲,「嘖,綠帽俠看來是當夠了,終于肯滾了?」
一股怒火直沖頭頂,我再也忍不住,一拳揮向林旭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突然動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立刻還手。包廂里頓時亂成一團。
我本來就身體虛弱,哪里是林旭的對手。很快被他按在地上,拳頭像雨點一樣落在我的身上。
我感覺嘴里一股腥甜,鼻血也涌了出來,眼前一片模糊。「別打了!別打了!」
有人上來拉架。沈星枝也上來拉住林旭,語氣焦急,「別打了!你手不疼啊?」我恍惚間,
朝沈星枝笑了一下。蒼白的臉上沾著血跡,看起來一定很狼狽。可她的眼神,
卻絲毫沒有在我身上停留,而是擔憂地撫摸著林旭的手臂。一如十八歲的盛夏,
我的眼神一直追隨著穿著校服的沈星枝。而她的眼神,永遠落在林旭身上。
我為她寫滿了三大本日記,在日記里不止一次地問:沈星枝,你會不會有一刻,為我動容,
喜歡上我?我現在可以解答了。不會的,她永遠不會愛我。我倒在血泊中,意識漸漸模糊,
看著沈星枝挽著林旭的胳膊走出包廂。手術臺冰冷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麻藥的勁兒好像過了,意識卻異常清醒。周圍的聲音像隔著一層水,我努力分辨著,
捕捉到幾個關鍵詞。「家屬」、「聯系不上」、「風險很大」。我心里一陣苦笑。
病人家屬聯系上了嗎?」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問道。「沒有,電話打不通,聯系不上。」
另一個聲音帶著無奈的嘆息。心中涌起一股苦澀的滋味。沈星枝連我電話都懶得接了吧。
突然,一陣急促的鈴聲劃破了手術室的寧靜。「是病人家屬!」一個小護士驚喜地叫道,
連忙接通了電話。我用盡全身力氣,想聽清楚電話那頭的聲音。「開心不開心,嗯?」
「開心……」沈星枝的聲音,我再熟悉不過。電話那頭,她正沉浸在歡愉之中。而我,
卻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生死未卜。「顧應辰能讓你這么快樂嗎?快說。」「不能,
只能你給我……」手術室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對話震驚了。
小護士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掛斷了電話,臉上滿是尷尬和難以置信。
我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剝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的乞丐,尊嚴被踐踏,靈魂被撕裂。
我眼角的淚無聲地滑落。我自嘲地笑了笑,或許,死在手術臺上也是一種解脫。至少,
不用再承受這種錐心刺骨的痛苦。「先手術搶救吧,找不到家屬后面再說。」
一個清脆而穩重的女音打破了沉默。「可是他這個情況,很容易死在手術臺上,
我們會有責任的。」女醫生語氣堅定,「我來負責,」「總不能讓人一直等死。」
我努力睜開眼睛,想看看是誰在幫我說話。她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
只露出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她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聲說:「我在保你,就當為了我,
你努力活下去吧。」她的聲音溫柔而有力,像一股暖流涌入我的心中。我升起了對生的渴望。
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竟然愿意為了我承擔風險。而我的妻子,卻……6.手術很漫長,
我感覺自己像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病房里,身上插滿了管子。
那個女醫生坐在床邊,看到我醒來,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你醒了。」「謝謝你。」
我虛弱地說。「不用謝,這是我的職責。」她頓了頓,又說,「你手機有幾個未接電話,
可能是你妻子的。」我拿過手機摁亮,沈星枝的名字赫然在目。
三個未接來電和一條短信:「手術還順利嗎?我明天去看你。」再看到她的信息,
我內心已經沒有什么波瀾了。就像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半點漣漪。曾經那些扎心的疼痛,
如今也變得麻木。所有的感情,早在那個冰冷的手術臺上兩清了。
我回復了一條簡短的信息:「不用了,離婚協議你早點簽字吧。」「對了,
我的律師會聯系你。」她的回復帶著一絲驚訝,或許還夾雜著些許不甘和憤怒,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嗎?」我看著這條信息,沒有回復。算了,多說無益,
就這樣結束吧。當我傷好差不多我打算出院。那個救我的女醫生,她叫蘇沐。
多次勸我積極配合治療,說我的癌癥還有治愈的希望。我看著她真誠地說,「蘇醫生,
謝謝你救了我。」「但是我知道我不會好了,我真的很想去外面看看,」
我大學起就很喜歡旅行。可惜每次攢下的錢都用來給沈星枝買禮物。
去過最遠的也只是這城市的附近。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惋惜。但最終沒有再勸,
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病房。走出病房的大門,深吸一口氣,
感覺自己像一只重獲自由的鳥兒。出發那天,我穿著簡單的沖鋒衣,背著旅行包。
站在機場的候機大廳里,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中充滿了期待和興奮。「顧應辰?」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轉過身,看到蘇沐站在我身后,手里拿著一個保溫杯。
「蘇醫生,你怎么在這里?」我有些驚訝。「我來送你。」她笑著說,
「這是我親手熬的雞湯,路上喝。」我接過保溫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謝謝你,蘇醫生。
」「到了西藏,記得給我寄一張明信片。」「好。」我點點頭。
7.沈星枝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習慣性地喊了一聲:「老公,給我泡紅糖姜茶,我經痛。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她難受地躺在沙發上,才發現屋子里空無一人。
茶幾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陌生的氣息。「顧應辰這氣性也忒大了,
居然還不肯回家。」她委屈地捂著肚子,心里一陣酸楚。以往這個時候,
我早就煮好紅糖姜水,殷勤地給她暖腳了。后知后覺地,
她發現這幾天我連一個電話都沒打過。上次她主動打電話,
我也只是冷冰冰地問她離婚協議簽字沒有。她現在拉不下臉求和,只能自己艱難地挪回房間,
想換件睡衣。打開衣柜,卻發現我的衣物都不見了。她回頭,整個臥室也沒有了我的痕跡。
我經常養在窗臺的多肉不見了,床頭柜上也沒有了他們的合照。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她慌張地到處翻找:「不會的,不會的,顧應辰那么愛我,他只是賭氣罷了。」然而,
她什么都沒找到,連我的證件都不見了。她癱坐在床邊,出神地想哭。
她一直以為顧應辰離不開自己。但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其實她也離不開顧應辰的。突然,
她看到床底露出一角白色的紙張。她伸手拿出來,是一個檢驗單。上面寫著「鼻腔癌晚期」,
患者姓名:顧應辰。沈星枝的腦子嗡的一聲,仿佛要炸裂開來。她顫抖著手,
一遍遍地確認著上面的信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瘋狂地撥打我的電話。卻發現無人接聽。她頹然地跌坐在地上,手中的化驗單被揉成一團,
像她此刻混亂不堪的內心。她想起我最后幾次見我時。我確實臉色蒼白,眼窩深陷。
時不時還會流鼻血,量大得嚇人,像開了水龍頭一樣。我說是上火,她當時雖然不信,
但并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來,我當時的狀態分明就已經很嚴重了。還有那天,
林旭打了我之后,她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我做了手術。她當時是有過一絲擔憂,
想去醫院看看的。卻被林旭攔住了,林旭輕描淡寫地說:「就幾拳而已,他就是裝可憐,
博同情,你要是去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壓抑住了去看我的沖動,
轉頭就和林旭去了酒店,翻云覆雨,顛鸞倒鳳。現在,她后悔了。她應該去的,
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啊。或許,我就是因為她的冷漠和無情,徹底心灰意冷,
才堅決要離婚的吧。她到現在都沒覺得自己的出軌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大事。在她看來,
更新時間:2025-01-08 13:26: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