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慌亂地從公司逃出來,往家的方向跑。陽光照在身上,卻讓我感到寒意。
“對面那位小姐,你等一下!”“喂!讓你停一下聽見沒有!”“那位鬼小姐!你等等!
”我停下腳步,尋著聲音望去,馬路對面站著兩位奇特的男子。穿灰長袍那位笑容和善,
另一位黑長袍的臉色陰沉。這個點路上沒有什么人,他們看著的方向,是在看我?
看得讓人毛骨悚然,從頭到腳一陣寒意。不好的預感,我拔腿就跑。“喂!
”兩人從馬路對面閃現到面前,看上去就不好惹的黑長袍吼道:“你跑什么!跟我們走一趟!
”又撞鬼了。我皺著眉頭,抿著嘴,他好帥,還要抓走我。但再帥的帥哥也留不住我!跑!!
!……黑長袍臉色鐵青,抬腿就要追。灰長袍攔住了他:“別追了,她魂體不完整,
我跟上去看看,你先去拘魂吧,態度好點,不然被他們投訴又要扣獎金了。
”黑長袍臭著臉看了一眼灰長袍,“哦”了一聲。憑借對這一片的熟悉,
我七拐八拐跑回了小區。在踏進單元樓的時候,我遠遠看見一個白身影不緊不慢地走過來。
天殺的!!!我提起一口氣跑上了三樓!抖著手將鑰匙插進鎖孔,一旋,一拔,一拉,一關。
腿軟的我順著門滑下。在關門前,我看見那男人從樓梯間上來,臉上還帶著一抹溫和的笑容。
9“篤篤篤。”“有人在家嗎?你的外賣到了哦。”門外傳來的聲音溫柔至極,
我背后冷汗卻直冒。趙宇歪著腦袋,睡眼惺忪從臥室飄出來:“你回來了,我今天睡很久嗎?
你外賣到了,買了什么啊?”我不敢作聲,他沒在意,還問我:“你坐地上干什么?地上涼,
快起來吧。”他拉著我起身,好奇地看了一眼貓眼。門外男人笑瞇瞇地打了個招呼。“臥槽,
見鬼了!”趙宇大驚失色,手突然一松,腿軟的我又跌坐在地。我:?他不信邪又看了一眼。
“完了,完了,他怎么來了。”我清醒過來,緩緩開口:“趙宇,你說,我還活著嗎?
”聽到我的問話,趙宇好像更慌張了,眼中滿是猶豫,
訥訥半天都是:“你……你……你……他……他……”門外那位似乎耐心耗盡了,
直接閃現進家道:“外賣需要本人簽收哈。”男人發現了趙宇,戲謔道:“呀!
家里居然還有一只,你魂體受損更厲害啊,兄弟。”壓迫感襲來,趙宇僵在原地。
男人轉過身,在我們家隨意走動,四處觀察,不屑道:“又是人類的把戲。
”我從地上爬起來,擋在趙宇身前。趙宇雙手緊握在胸口,在我背后嚶嚶了兩聲。
我強裝鎮定,找回自己的聲音,沖著男人喊道:“你是誰?你到底要干嘛!”男人回身,
嘴角上揚,剛準備開口。趙宇已經貼近我的耳邊,嘴型夸張,悄聲道:“你看不出來嗎,
他是黑無常——他要來勾魂——”我側目看著趙宇,壓低聲音:“勾誰,你嗎?
”趙宇搖搖頭,戳了戳我的肩膀:“他跟著你回來的,可能是要勾你。
”我失聲尖叫:“勾我干嘛!不是,我死了是嗎!”趙宇眨巴眨巴眼睛,沒有說話。
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原來不是趙宇來到了我維度,而是我去到了趙宇的維度。
我視線轉向面前掛著半永久笑容的男人。注意到我的視線,男人微微頷首:“鄙人姓范,
您喊黑無常、八爺、鬼差也行。”我哽咽道:“帥哥好,您來是要帶走誰,
還是準備兩個都帶走?”10范無咎眉頭一挑,噙笑搖頭:“兩個我都帶不走,
你們魂體不完整。”聽完我心中一喜,不過片刻,升起的悵然感又將我覆沒。左右都是死,
不能還陽,還有什么意義。趙宇在背后鼓起勇氣問道:“我們……我們為什么會不完整?
我還一直被困在這。”范無咎輕踢了一腳墻角的花盆:“因為這花盆,有人養了只花妖在這。
”我疑惑道:“花妖?”花盆不大,里面的花已經枯萎,只剩下干巴巴的枝干。
花盆表面有一些奇怪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許是時間久了,符文有些磨損,
但仍能看出其詭異之處。范無咎解釋道:“這類精怪是吸收日月精華孕育而成,
有人在它成妖前控制了這株花,如果一直用特殊方法喂養,花妖能為這人消除災厄,
但現在這花妖吸食了你們的陽壽還有怨念,已然變成了邪物,邪物反噬,那人必會厄運連連。
”我心中暗爽:“看來趙宇他們家是被反噬到才越來越倒霉,真活該!
”趙宇若有所思上前:“家里的這些東西都是蘇瑤布置的,只不過很多東西,
在我死后被她扔掉了,這花盆幸免下來,但很多租客住進來后總會覺得這花盆陰森,
經常要求扔掉。”確實,這破花盆我好幾次都想扔了,總感覺它透著一股寒意。“起初,
蘇瑤根本不理會租客的要求,后來她自己管房子,投訴多了,她也想扔了這花盆,
但找了一師傅來看,師傅看了后,說要處理掉得花不少錢,蘇瑤一聽就不干。
”范無咎拿出手機掃描了趙宇,邊翻看檔案邊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再大的福氣,
十二年內必會耗盡,像你這種被人毒死的,如果怨念稍重,他們兩三年耗盡也是有可能的。
”我疑惑地望向趙宇:“你和我說他家多久才衰敗?”“好像八年吧。”“你才加速了四年?
!你平日都不恨嗎!”趙宇不敢直視我。我恨鐵不成鋼,先前和他聊了那么多,
還以為他已經醒悟了。我拍了他一下腦袋:“她用毒殺人就是犯罪!
從現在開始給我用力恨著,能讓她難受多一秒是一秒!”趙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慢吞吞應聲:“我知道了。”看著他慢吞吞的樣子,我氣不打一處來,
上手捏了捏他的臉:“能不能有點男子氣概?”趙宇攥著拳頭,蹙著眉,瞪著眼睛,
緊抿著嘴。他這是在生氣嗎?怎么看起來像撒嬌。罷了,面前還站著外人,
我默默幫趙宇轉了個身藏在身后。11在我教訓趙宇的時候,范無咎也沒閑著,
他在一旁用手機識別了我。范無咎翻閱記錄,手突然一頓,表情一滯,
眼睛一瞇湊近手機上下掃視。“對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我看向范無咎,
臉上寫滿了好奇,而他看看手機看看我,臉上明晃晃寫著無語兩字。“你自己不知道嗎?
那你猜一猜。”“生病死的?”他搖搖頭。我沉思會:“意外事故死的?”他還是搖搖頭。
“是什么你說啊!”他看著手機,一字一句道:“林悅溪,
喝醉酒后失足掉進小區花園的池塘淹死。”“哈?”我欲言又止,“掉進池塘……不是,
池塘周圍都有欄桿啊,我不可能死得這么離譜。”趙宇回身抱我:“悅溪,是真的,
那天你喝多了,回家路過池塘的時候,你非要去看池塘里的魚,醉醺醺地趴在欄桿上,
結果沒站穩掉下去了。”掉下去后,趙宇在旁邊只能干著急。畢竟作為鬼,他碰不到我,
只能看著我慢慢沒了氣息,靈魂飄出來。怕我冷,他還費勁地把我拖上岸。
12我沉默了許久,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我這輩子怎么就這么倒霉呢,
讓我看看我自己吧。”范無咎的手輕輕一揮,周圍環境發生了變化。外面的天空變得陰沉,
池塘邊一片混亂。我的尸體躺在池塘邊,渾身濕透,頭發凌亂地貼在臉上。
范無咎緩緩道:“你是個執念很深的女孩,你的潛意識里不愿承認自己死去的事實,
所以死后潛意識幫你屏蔽了真相,執念也讓你不斷重復生前活動。”我蹲下觸碰我自己,
不料手穿了進去。這輩子我注定還不能繼續在救助站幫忙了。
我悲傷地開口:“我的陽壽也被這花妖吸食了是嗎?”范無咎架子又端起來。“是的,
花妖吸食您30%的陽壽,吸食趙先生70%,您執念深,所以您平日受限少,
活動范圍比趙先生大。由于你們魂體不完整,不方便我帶走你們,
所以我這邊的系統屏蔽掉了你們的上門服務。”“那我們怎么找回那部分丟失的呢?
”范無咎瞥了一眼花盆:“毀了它。”“就這么簡單?”“就這么簡單。
”我苦笑道:“帥哥,您看起來神通廣大,能不能幫我們毀了。
”范無咎彬彬有禮地致歉:“這不在我的工作范圍內,您這屬于特殊情況,
我現在只能幫你登記上報,后續人間辦事處會有人以合法合規的方式上門幫你們解決。
”“大概需要多久。”范無咎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噠噠”輕跳,
隨意答道:“現在人間辦事處的人手不足,他們接單,快的話四五天,
慢的話幾十年也是有可能的。”這什么效率?!“帥哥,能不能快點解決呀,幫幫忙嘛,
帥哥大人。”范無咎手指一頓:“我會幫你們備注加急。”備注加急有用嗎?我撓撓頭,
按下疑惑,那邊范無咎已經忙完看向我,神色平靜。“您還有什么問題嗎?”“沒有。
”“好的,您沒有問題那我這邊的服務就結束了,如果您對我的服務滿意,
麻煩這里給我點個好評,后續去到地府還請您在那位面前多美言小的幾句,祝您一路順風!
”范無咎將手機遞到我面前。眼下雖然無奈,但打工人不為難打工人,
我還是給他點了個好評。13范無咎走了,房子里剩下我們兩人坐在椅子上盯著面前的花盆。
池塘邊的尸體已經開始發出異味,再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被人發現吧。
我閉上眼努力控制著我的意識,抹掉它的存在。再睜眼,眼淚從我臉旁滑落,
房子又是干干凈凈。趙宇還在別扭式生怨,我抹了一把臉,心頭涌起一股無名火。
這花妖應該也能吸食我的怨念吧。我深呼吸一口氣,醞釀了會。作為救助站義工,
怨念可是可以裝滿整個池塘。救助站的工作真的好累,每天要照顧那么多動物!
資金永遠不夠,還要到處去拉捐贈!有些小動物因為受傷太重救不活,心里真的好難受!
那些拋棄小動物的人真的太可惡了!這么一想,好像做鬼輕松多了,有一瞬間讓人想放棄。
不行!不可以!要有怨念!我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旁邊的趙宇被我嚇了一跳。
我死得也是很慘!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在了小區里。丈夫不愛還出軌。
救助站還有一群小動物等著我回去,可我回不去了。那些小動物又要少一個人照顧了。
老天爺為什么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嗚嗚嗚嗚嗚嗚!我忍不住放聲大哭,悲傷得流出了血淚。
趙宇目瞪口呆地看著我。趙宇:發生了什么!她怎么突然在我旁邊又掐又哭的!
我做錯了什么嗎?!14這兩天我又哭又鬧,趙宇都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篤篤篤。
”“悅溪姐,你在家嗎!”是小萱的聲音,我怔愣地看向大門。“小萱,你確定沒走錯嗎?
好臭啊,這樓道。”是張姐。
“悅溪姐登記表上的確實是這里……”我拉開了那扇不存在的門,門口站著幾位同事。
小琪一臉憂心道:“我們打給救助站,那邊說悅溪最近沒有過去。”李哥掩住鼻子:“好臭,
里面是什么東西壞掉了嗎?”張姐臉色微變,
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會吧……”上前用盡全身力氣拍打大門,大聲吼道:“林悅溪,
你在家嗎!”“你們找小林嗎?”對門的王大爺開門問道。李哥輕聲道:“是啊,大爺,
我們是悅溪的同事,你最近有見到她嗎?”“這幾天我沒見過她呀。”王大爺思索會搖搖頭,
又喃喃自語,“小林可是個好姑娘啊,平日老幫我提東西了。”我撓撓頭。
對面王大爺兒女都在外地工作,他一個人住。我平時會幫他買菜,陪他聊天,
他也會給我分享他年輕時的故事。15張姐接過紙條,當機立斷打了過去。“喂?
請問你是陽光小區C座302的房東嗎?”電話那頭聽起來環境嘈雜:“我是啊!怎么了,
碰!那房現在有人租了哈,你要是想租得加價。”張姐像個下屬:“哦,我知道,
是我同事租的,是這樣的姐,她失蹤好多天了,我現在想請你過來開個門看看。
”對面不以為然:“她失蹤關我什么事啊?我跟你說我很忙的啊!三條!”張姐遲疑了會,
斟酌道:“姐,房子里傳出來臭味,我們懷疑發生不好的事情,你還是來看看吧,
更新時間:2025-01-08 18:17: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