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城。很少見到,場面這么冷清的遺體告別儀式。
可以容納20人的“天康廳”里,簡單的鮮花簇擁起一張黑白照,照片里是個男人,
五十多歲,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斯斯文文地笑著,音容猶在。除此之外,沒有挽聯,
沒有花圈,沒有樂隊。而親屬,只有一人。站在遺像前的是個女人,
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著一身黑色V領襯衫長裙,踩著一雙黑色高跟鞋,微卷的秀發盤起,
髻邊別了一枚白色絹花。她凝望著遺像,眼眸中含著的情緒不悲不喜,冷漠到近乎殘酷。
她冷漠而安靜地站著,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沒人想知道。
直到身后的腳步聲漸近,她終于轉過身,看向門外。走來的,也是個女人。
也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有些纖瘦的身子撐不起那一身黑色的棉質連衣裙,
裙擺與黑色帆布鞋上,零零星星沾著些許泥漬。垂順的黑發披散到胸前,梳理得干凈清爽。
還有些稚嫩的面容白皙干凈,算不上驚艷,但也清秀,尤其是她的眼眉,
透著與眾不同的韻味,仿佛是畫師用筆細細描繪過一般,右眼眼角天生了一顆淚痣。
她濃密的睫毛微顫,擋住眼底的悲傷和凝重。“你是清如吧?剛下過雨,
路是不是不好走?”站在遺像前的女人先開口了,聲音清脆有力。
這是許清如第一次見到許若凡。她記得,有一次她纏著父親,
想聽關于那位“許若凡”的事情,父親告訴她,“若凡和她媽媽一樣,很漂亮,她也很聰明,
從小學到大學,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那時,
她心底便對這位“許若凡”產生了羨慕和欽佩的感情,總想著,或許有一天,
能夠“親眼目睹”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境下相見。
她比許清如想象中的更漂亮,淡淡的妝容并沒有掩蓋她的天生麗質,
反而襯出她吹彈可破的肌膚與盈盈如水的雙目,還有筆挺俏麗的鼻子,紅潤好看的唇。
許清如看著她,想到了一句話。有美一人,在水一方。“嗯,我是許清如。
請問你是……”許清如頓了頓,咽下“姐姐”兩個字,繼續問她:“請問你是許若凡嗎?
”“我們都姓許,我是你姐姐。”許若凡臉上浮現一抹淺笑,那種情緒,
許清如看不出是客套,無奈,還是,根本毫無情緒。只是,
“姐姐”兩個字始終叫不出口。好在,許若凡并沒有糾結這一話題,她轉過身,
再一次望向父親的遺照。“來給爸爸告個別吧。”許清如沉著腳步上前,
悲傷的目光凝結在父親的遺照上,而后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下。這一切來得太快了,
上一次見到父親,是在視頻電話里。父親與她并不算親近,每隔幾個月才會有一次聯系,
通常情況下,都是父親聯系她。那是三月底,邁阿密的天氣逐漸轉暖,她還記得,
父親無意中告訴她,昆城的天氣也熱起來了,櫻花都開了。后來,
她在父親生日那天打電話給他,他沒有接,只是過后,給她回一條短訊,
說他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再后來,她突然收到一個陌生電話,告訴她,父親過世了,
如果可以,希望她回國參加喪禮。給她打電話的,是許若凡。
更新時間:2024-06-01 11:5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