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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掉肖年電話后,曹飛立刻就要沖出辦公室。周天宇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剛剛有警員發現張暉上午出現在一家電影院中,目前在集中警力徹查所有電影院,預計很快就能徹查完畢。
是調查自己女兒的綁架還是指揮疑犯的抓捕?周天宇和小張屏住呼吸等待著曹飛做決定。
曹飛左腳已跨出辦公室的門外,右腿卻怎么也不聽使喚,既不能跟著出去尋找自己的女兒,也不能拉回已經邁出的左腿安心辦案。兩種不同的責任都力如千鈞,曹飛感到自己快要被撕裂。之前從沒有任何時刻,像此刻一樣希望自己不是警察。
“小張,你去我家給我妻子做一個筆錄。”十幾秒的時間好像過了幾個世紀,周天宇和小張感覺這個決定讓曹飛瞬間蒼老了。
曹飛看到小張出去后,坐回到椅子上,疲態盡顯,“小周,之前我們一直認為嫌疑人在案件的間隔會在隱秘的地方躲起來。現在看來,兇手是躲在公開場所。從這個角度,我認為三個嫌疑人可能不會一直躲在電影院。”
“增派人力,搜索能夠做短暫停留的娛樂場所,如游戲廳,網吧等。哪怕把山門市翻個底朝天,也要把這三個人給我找出來,有什么情況立刻向我匯報。”
“是,曹隊!”周天宇看著曹飛,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提起嗓門應答,希望自己的決心能夠有點作用。
曹飛看著周天宇也走出辦公室,感覺世界一下寂靜了很多。他不能走,這個時候如果他親自去處理曹宜涵的事情,一定會深陷其中,失去對全局的把控,兇手讓他顧此失彼的目的就達到了。目前還有一整天時間,囡囡暫時還是安全的,優先抓捕疑犯的方向并沒有錯。只是肖年能理解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曹飛面前鋪著山門市地圖,在電話里指導著抓捕工作。煙灰缸里的煙頭不斷疊加著,窗外最后一縷夕陽的光芒也消失了。六點半左右,周天宇打電話來說,下午兩點左右賀洋出現在了七星路的桑拿房中,但是在四點半左右已經離開了。
雖然還沒有找到三個嫌疑人,但是已經慢慢接近了。七點左右,曹飛接到肖年的電話。
“曹隊長,口供我已經錄好了。”話語的冷漠讓曹飛心疼。
“肖肖,你聽我解釋,現在正在……”
“不用解釋了,你有你的道理。趕緊找到囡囡。”
“我……”
曹飛聽到肖年掛斷了電話,感到心臟一陣刺痛。雖然肖年一直是個堅強的女人,但是女兒就是她的弱點,現在有人這么深地刺痛了她,自己應該陪在她身邊。可是身上的職責不允許他這么做。這個案子不僅有他的女兒,還有已經死去的兩個同事,以及危在旦夕的另一個同事。
等一下,曹飛突然想到肖年的第一通電話。兇手明確說有三起殺人案,現在第二大隊的人都已經被保護起來,兇手的自信從何而來?難道他沒有考慮到我們的對策?
曹飛揉了揉太陽穴,不,不會的。從先前看,兇手的計劃如此周密,一定是做了充分的準備。如果勢在必得,是不是說明下一個目標不是第二大隊的人?沒錯,趙毅現在也不是第二大隊的人。
曹飛快步走到第二大隊的辦公室,找到李先治,“小李,之前和趙毅或者韓景共事過,但是現在已經從第二支隊調出的警員有嗎?”
李先治回想了一下,“有,有個叫孫維的小伙子,去年七月份剛剛加入警隊,半年前調到檔案館工作了。申請調走前他有跟過韓景幾周時間,據我所知他們關系不太好,所以我們沒有和小張提到他。”
曹飛聽完立刻出門前往檔案館,示意李先治跟上,“申請調走的原因是?”
“說是身體原因。”
兩人來到檔案館,劉主任說孫維六點就已經下班了。李先治撥打孫維的手機,發現無人接聽。
“孫維有定時發送短信報備嗎?”曹飛詢問劉主任。
“有啊,現在七點二十二,兩分鐘前我還收到他的短信。”
應該是兇手用孫維的手機發送的報備短信,孫維怕是現在已經兇多吉少了。曹飛打聽了下孫維的下班路線,讓周天宇帶著一隊人沿線追過去,自己回到了辦公室,小張已經在等著他了。
“曹隊,聽說你已經知道兇手的下一個目標了?”
曹飛揮了揮右手,“還是晚了一步。說說綁架案的情況吧。”
“是,曹隊。”小張打開筆記本,“曹宜涵的放學時間是下午五點,平時五點十五分左右到家。今天五點半時她仍未回家,老師告知曹宜涵五點已經離開學校。”
“尋找中,在路邊的一個垃圾桶邊發現了曹宜涵的書包,里面有張打印的紙條,上面寫著:‘兇手僅一人,限曹飛明日十八點前在山門衛視公布今日三案兇手,對其他二人解除監禁。否則曹宜涵死。若尋,曹宜涵死。’”
“之后我詢問了沿途的店面和她的同學,因為她一向是獨自回家,所以沒有人對她的消失有印象。”
曹飛眉頭一聳,“字條的原話就是這樣的嗎?”
“一字不差。書包和紙條我都送到指紋鑒定科了,但是沒有任何發現。”
曹飛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心里盤算著:山門市可能的藏身之所太多,如果直接尋找曹宜涵難度太大,而且很難不被兇手發現。
“曹隊,兇手給的期限也太急了點。一天時間怎么能破三起案子?”
“你覺得為什么他要提這種要求?”
“打亂我們的偵查部署,讓我們倉促破案,使自己有機會能夠被釋放?”
“你低估這個綁匪了。”曹飛不住地搖頭,“從目前來看,你覺得兇手處心積慮,就為了我們倉促破案,碰巧會釋放他?如果他不在這么醒目的地方作案,我們找到他都困難,又何需釋放他呢?”
“這……”小張一下被曹飛問住了。
“如果是兇手綁架了我的女兒,那么如果我沒有釋放他,我的女兒如何被發現?”
“您的意思是,我們必須判斷出誰是兇手,然后釋放他?”
“這應該就是他的意圖吧。”曹飛站起身,走到窗臺邊,“‘解除監禁’意味著不能對他取保候審和監事住處,如果他覺得安全了,才會去放了我女兒。以兇手到目前為止展示的謀劃和知識,我們估計很難繼續跟蹤他。如果對他來說這是一場復仇游戲,那應該沒有比這么贏更痛快的了。”
“如果三個人都是兇手怎么辦?難道都要釋放嗎?”小張對兇手的囂張已經出奇憤怒了。
“只是推測吧,如果兇手真的認真和我們玩這個游戲,那么我們可以認為他在字條上說的話是真的。也許兇手真的只有一個人。”曹飛再次點燃一支煙,“這些等到逮捕他們三個再說吧。你回去休息一下,兇手應該馬上就要現身了。”
曹飛看著窗外被黑暗籠罩的世界,突然好想拋開這一切,回到肖年的身邊陪著她。這些年,作為一個刑警的家人,她是否一直都活在恐懼之中呢?曹飛才發現虧欠了肖年這么多。是不是該接受她的建議,更換一份能夠陪伴囡囡,也能夠陪伴她的工作?
七點三十五分,曹飛接到周天宇的電話,第三起案件如約來了。
更新時間:2024-11-02 12:56: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