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二樓是客房,樓道的墻壁上掛著幾盞油燈,燈光昏暗而搖曳。客房的門是由桃木制成,上面鑲嵌著銅質的把手。房間內布置簡單,一張雕花的木床,床上鋪著厚厚的棉被。床邊有一個小小的梳妝臺,上面擺放著一面銅鏡和一些簡單的梳妝用品。整個客棧雖然裝飾并不奢華,但卻充滿了煙火氣息,讓人感受到一種別樣的溫暖和安心。
進了客房,郎中抱著慕一坐下后,順子迅速端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說道:“客官,您先喝口茶暖暖身子,酒菜稍后就來?!?/p>
“對了,準備些嬰兒的吃食。”
順子看了看郎中懷中抱著的嬰兒,點頭道:“好的,客官稍等?!?/p>
不多時,順子就把酒菜送到房間,一壺熱酒,一葷一素,外加一碗熱粥。
郎中給慕一喂食后,他愜意的小酌起來。
住了一宿,第二日用過了早飯,向順子打聽了一下城里有沒有去往京城方向的馬車。詢問得知,此地離京城遙遠,并有專門前往京城的馬車。郎中一拍腦袋,他倒是疏忽了。這里離京城少說也得有大半個月的路程,哪有馬夫專程往來這條路線,想起自己前來之時也是輾轉換乘了好多趟馬車才跑到這里來,當時去往寒川山脈還是步行前往的。
走出了那惡劣的寒川山脈,沒有了危險,郎中倒也放松不少,回京城也不急于一時。而且回京路途遙遠,不是一兩天就能趕到,急也是急不來的。如果騎馬路程倒是會節省很多時間,不過購置馬匹對郎中來說稍稍有些昂貴,反正也不急,況且現在還攜帶著嬰兒,騎馬也不是很方便。
回京之路要經過大大小小十來個城市,最近的也是遼東城,托順子幫忙聯系一個前去遼東城的馬夫,等到了遼東城再換乘馬車。
順子還算熱心,幫忙找了一個敦厚的車夫,談好去往遼東城的價錢,馬夫駕著馬車跟隨郎中一起來到客棧外,隨后就在客棧外等候。郎中退了客房,打賞了順子一些銀錢,順子拿到賞錢更是熱情,幫郎中把行李提上馬車,轉身要來攙扶郎中。郎中莞爾一笑,拒絕了順子的好意。畢竟他還不老,不是行動不便,沒必要那么矯情。
郎中把行李放好,抱著慕一也上了馬車,與順子道了別,馬車朝著遼東城的方向駛去。
路途遙遠,接連已經換乘了好幾輛馬車,走走停停,一路朝著京城行去。也讓慕一對這個未知的世界有了些許的認識。
現在所處的世界似乎跟原本的世界有很大差異。像是古代某個王朝,更準確地形容,更像是神話傳說與未知古國的結合一般。
有一次他們在山間行走時,因路程難走,雇不到馬車,找到一輛拉貨的驢車,慕一偶然間看到天際一個仙風道骨的人踩著一個葫蘆快速從他上方掠過,眨眼睛就消失不見,或許是因為那人離地太遠而且速度太快,郎中和車夫并沒看到,慕一也是因為躺在襁褓里,剛好仰視天空才恰好被他看見。聯想到那豬頭怪,慕一猜測這可能不是機緣巧合下見到,或許現在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修仙世界吧。畢竟事情哪能這么湊巧,難得的兩次異象都能被他遇到?
“現在處于異世界、或者修仙世界似乎更加說得通!”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讓慕一不得不有這樣的認知。
…
車輪在顛簸的小路上嘎吱嘎吱地緩慢行駛著,在小道上留下淺淺的輪跡。馬車行駛到山林荒郊,因路途遙遠,天色已暗,馬夫奮力趕著馬車,卻仍無法在入夜前趕到城里的客棧投宿,郎中轉出馬車看了看天色,對馬夫說道:“老哥,今夜時日已晚,看來附近是沒什么村落了”
馬夫常年在外行走,對此地有個大概的了解,知道此地荒無人煙,無人在此居住,而離此地最近的景安縣還需要大半日的路程,今晚想打尖借宿是不可能的,他們只能在這荒涼的山野中露宿了。馬夫應承郎中道:“是啊,此地少有人煙,找不到借宿之處,客官你們今晚只能在馬車里歇息一晚了。”至于他自己,則在馬車旁邊生上火堆,鋪些干草當床歇息便是,常年趕馬車讓他早早適應了這種生活,也沒有什么講究。
郎中看了看四周,雖說在這荒野露營是出門在外的大忌,但是現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今夜也只能在這歇息了。好在和馬夫已經相處了一日,了解馬夫的為人,這倒不擔心馬夫有壞心思。就是不知道這山野之中是否有毒蟲猛獸。
想來生上火堆應該能安全不少。
選了一個背風的地方,馬夫把馬車安頓好后,對郎中說道:“客官,我去給馬弄些草料,再尋些柴火回來”
郎中點了點頭,馬夫從坐的位置拿了一把鐮刀朝黑夜中走去。郎中從馬車上把慕一抱了下來透透氣。
由于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那狹小且封閉的馬車之中度過,路途不僅異常顛簸,讓人坐得腰酸背痛,而且成天面對著單調無趣的馬車車棚,簡直令人心生煩悶。“總算是能夠出來透透氣啦!”慕一心頭暗自歡喜地思忖著。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枯黃的野草,由于正值寒冷的冬季,聽不到一絲蟲鳴之聲,也見不到鳥兒歡快的身影,整個世界顯得格外寂靜,甚至透著一股死寂之氣。置身于這片荒無人煙的山嶺之間,不禁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從不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低沉而怪異的野獸叫喚聲,劃破了這死一般的沉寂。慕一不由得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但卻無法分辨出究竟是何種野獸發出的聲音。他心中默默祈禱著,希望千萬不要是那些兇猛殘暴的虎狼之輩。
馬夫忙碌地來回奔走了一陣子后,抱著一大捆新鮮的草料回來了。他小心翼翼地將草料放置到馬匹跟前,那匹馬兒便迫不及待地低下頭,自顧自地咀嚼起來。緊接著,馬夫又轉身朝著附近走去,開始彎腰拾起一些干燥的柴火。沒過多久,只見馬夫熟練地點燃了一堆篝火,熊熊燃燒的火焰瞬間照亮了周圍黑漆漆的夜色,總算給這漫長而寒冷的夜晚帶來了些許溫暖與光明。
與此同時,他們還把隨身攜帶的干糧拿出來,放在火堆旁邊慢慢地烘烤著,以便讓這些食物變得好入口些。郎中懷抱著慕一,與馬夫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
景安縣是一個不大的小城,屬于寧州管轄,景安縣位于交通咽喉,此地來往過客繁多,很是熱鬧。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城內略顯壓抑。因最近丟失孩童之事頻頻發生。城中老百姓人人自危,擔心自家小孩會被壞人擄走。
往日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只不過無能的官府無甚動作,很多案件被官府壓著封鎖了消息,除了丟失孩童的家人,大部分老百姓對此事不甚了了。然而這一次官府大刀闊斧著手此事,另有隱情。
據坊間傳聞,此次拐騙團伙竟然好巧不巧把縣衙榮縣令的小公子擄了去。這下是捋了虎須,榮縣令大發雷霆,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把爪牙伸到官府中。榮縣令立即下令,安排衙役封鎖全城,四處搜索罪犯。
然而拐騙團伙耳目眾多,在發現情況不妙之時,這伙略賣人收拾了金銀細軟丟棄了窩點,逃出城去。
當官府追查到罪犯的老窩之前,哪還有歹徒的蹤影。一眾衙役看到現場的情況,一片狼藉,處處是血,有些沒見過大場面的衙役忍不住惡心嘔吐。在幾間破爛的屋子里,衙役找到了幾十個大缸,大缸內塞了孩童,不過此刻這些孩童,要么斷手斷腳,要么舌頭耳朵被割,有的孩童身子上傷口還未完全結痂,鮮血順著傷口往外流淌,空氣里充斥著血腥混合藥材糞便的難聞氣味。
還有幾個小孩,饑瘦如柴,手腳畸形崎嶇,如狗般蜷縮在骯臟的角落,呆呆地望著沖進來的衙役?!斑@幾人已是癡呆?!毖靡鄄挥傻冒祰@一聲,轉過頭去,不忍看眼前的場景。
慘狀不止于此,他們還在這里發現了一件離奇的事,其中一間破屋子里,一個木頭箱子上,一個癡呆流著口水的人頭擺在木箱之上,頭下只有光禿禿的身子,不見了雙手,最詭異的是下半身連接著一條蛇身。眾衙役觸目驚心,驚嚇不已。眾衙役縱然久經犯罪現場,也是被眼前所見給駭得不輕,一個個臉色蒼白。
看到這幾間破屋的殘相,如此多遇害的孩童。看來是罪犯聽到官府搜捕的消息,已經來不及轉移,才留下這些可憐的孩童,匆匆逃命而去。
衙役萬都頭受不了屋內的場景,心情沉重地出了屋子,抬頭望著天空。一個七尺男子,此時眼光濕潤,望著天空是怕自己忍不住眼淚掉下來。
看到此情此景,沒有人能不悲憤。要怎樣沒人性的人才做得出這種事?這些原本如花四季的年齡的孩子,本該在父母呵護下幸福地成長,吃著冰糖葫蘆,拿著書本在私塾聽老師教授四書五經,學習禮義廉恥,長大后報效國家。
然而現在他們只能躺在這些社會的陰暗角落里,茍延殘喘。
“來人啊”萬都頭叫來一個衙役。
更新時間:2025-01-04 09:3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