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
“娘娘,這丸藥當真有此奇效?”頌芝心有擔憂,也不怪她擔憂,來路不明的藥入了喉,可就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年世蘭遲疑了一瞬。
“奴才倒是覺得應當無事,江太醫雖辨不出此藥有何奇特,卻也說是無毒。”周寧海道,“何況淑嬪既敢明目張膽獻藥,必然是有幾分把握,如若不然便是蓄意謀害娘娘,她就不怕皇上治罪佟佳一族。”
年世蘭到底抵不住誘惑,就著茶吞服下去。
只肖一夜,便可見分曉了。
丸藥入喉,幽香更甚。
一呼一吸之間似乎都縈繞著沁人的藥香,聞之欲醉。
年世蘭很快闔眼安睡,頌芝卻不敢分神,生怕娘娘夜里不適。
雪壓枝頭,偶有撲簌落地的聲音。更深露重,她到底忍不住打了個盹,醒后甩了甩迷蒙的頭,手悄悄撩開簾帳瞧了一眼,卻差點叫她驚呼出聲。
她自小幾乎就未離開過娘娘。
娘娘的姿容眉眼,皮骨的每一處,都無需她細細描摹,便熟爛于心。
這分明是……還在王府時的娘娘。
艷色不減,卻褪了些筆筆中鋒的凌厲之感,肌膚賽雪,骨肉豐盈,美得驚心動魄。
頌芝呼吸一窒,心思雀躍起來。娘娘最是在意容顏了,若是一覺醒來看了,必定高興。她歡歡喜喜地躺下,徹底放了心。
年世蘭只覺睡得安穩。
天光疏疏泄露進來,并不刺眼,聞聽窗外細碎之聲,她意識漸明,睜開了眼。
“頌芝。”下意識喚了一聲。
“娘娘大喜。”頌芝忙勾起簾帳,探身笑道。
年世蘭眼瞳微顫,想起昨夜的藥,如夢初醒,忙起身去看。
纖長的十指輕撫臉頰,鏡中人烏眉雪膚,極妍之態,恰如枝頭盈盈盛放的瑰色,夭桃秾李,明艷而生動,魄人的艷絕。
分明是她,卻又勝于她。
沒有了一絲一毫深宮寂寥留下的疲乏痕跡。
饒是有所準備,她也有些不可置信。
“這……頌芝,本宮真的年輕了五歲不止。”
“快,給本宮梳洗。不,給本宮傳令,任何人都不得暴露有關此藥的事。”年世蘭捏著妝臺上一枚珠釵,眼里有濃重的冷厲,“只有本宮,才能是紫禁城里永不開敗的人。”
淑嬪啊淑嬪……你可真是讓本宮驚喜。
若能常服此藥,世上焉能有搶走皇上的人。
這樣的東西堪稱神跡,她卻亦能尋到,那——生子秘藥呢?
手不由深深收緊,比起這等回復青春的藥,她只求個子嗣,似乎并不是如何難事。
向來凌厲的眼中掩著難言的痛苦與希冀,良久,她才微微闔目。
若能有個孩子,她必定不會再讓他受到一絲傷害。
【年世蘭好感+40】
【目前好感值:0】
杭嫦被系統的提示音震醒。
果然不出所料,漲了一大波。
魚兒上鉤了。
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杭嫦被人伺候著起身梳洗。
雪停了,得去向皇后請安。
景仁宮前,恰巧與華妃的儀仗遇上。
頌芝撩開轎簾輕聲說了什么。
“停——”周寧海手一抬,高亢喊出一聲。
“嬪妾見過華妃娘娘。”
年世蘭被人攙扶下轎,見了她唇畔微勾,眉目罕見溫和:“起來吧。”
兩人一前一后入殿,見了華妃人,在場已落座的嬪妃視線幾乎都在其身上停留,暗暗驚嘆。
真真是殊色難比。
年世蘭從容自得享著旁人艷羨的目光,姿態閑適地落座后她才懶懶叫起:“都起來吧。”
齊妃忍不住再看兩眼,心里不是滋味,明明這歲月催人老,可華妃怎得愈發美艷了。她瞥了瞥上頭空置的鳳椅,到底還是按耐不住問了一句,“華妃妹妹,近來可是得了什么敷臉的好物?”
年世蘭不緊不慢笑了一聲:“齊妃姐姐說笑了,其實只要人年輕,敷臉還需尋得什么好物么?”
“你……”齊妃被她噎得臉色青白,又不敢說什么,只好別過臉自顧自氣惱去了。
系統的道具都有特殊作用,即使一夜容光煥發,也不會使人生疑。何況年世蘭那張臉,本就無可挑剔,再美也只是錦上添花,差異并不會太大。
很快,甄嬛與沈眉莊也結伴而來。
她們在宮里人緣尚可,與敬嬪、欣常在、淳常在和安答應都有往來。
杭嫦則因著皇上表妹這層關系,與誰都能說上兩句,誰也不敢明著對她如何。不過她平日只多同夏常在在一塊,富察貴人與她同為望族出身,有意結交,言語也素來親近。近來她又和安答應走得密切,倒是延禧宮的常客。
華妃我行我素,目中無人,除了不好妄動的杭嫦,這宮里只要是得過寵的,她都一視同仁的譏諷針對,沈甄二人為此還受了不少氣,尤其是甄嬛,不過也只能忍耐。麗嬪和曹貴人為其爪牙,卻是一個囂張,一個安靜。
皇后慈藹,但素日也只有齊妃去得勤。
從選秀至今幾月來,雖不算六宮和睦,卻也沒有什么大的風波。
有了杭嫦的插入,沈眉莊既沒有學習協理六宮的資格,論寵愛也不拔尖,華妃自然沒有費盡心思對付她的道理。千鯉池落水的事并沒有發生。
而甄嬛雖得寵,卻也是比不得劇中那般了。唾手可得的人,自然會失了幾分意思,沒了原劇胤禛惦記了半年的心癢難耐,與杏花微雨的悸動情分,到底少了些趣味。這樣也好,不曾有過破格晉封,賜浴溫泉,椒房之寵,年世蘭一時才沒將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且眼下正是西北戰事之際,胤禛最寵,最放在“心上”的只會是華妃,無可撼動,是以有些陰謀詭計還未真正催生。
華妃雖狠辣,但也不是瘋子。還不至于誰一侍寢她都得必殺不可,或許她內心深處的確這樣想過,但她也不可能付諸行動。
只有當她察覺危險,察覺到胤禛的心在動搖,在偏斜,她才會真正的妒火難抑,瘋狂露出獠牙。
就像劇中她所說的那樣———
“這后宮只有伺候皇上的女人,不允許有分得皇上寵愛的女人。”
多數時候,威脅不到她的嬪妃,她只當是低賤的螻蟻,可以任自己耍弄,而不是一心想要除之而后快。
未燃香的殿內燒著地龍,宮人奉茶布上點心,皇后這次倒比往常來得晚了些。
“都起來吧,讓各位妹妹久等了。”宜修儀態端方入殿,坐于鳳椅之上,溫和笑道。
昨夜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皇上卻歇在了景仁宮,便見她今日容光格外精神了些。
“皇后娘娘難得侍奉皇上一次,自有許多體己話要說,臣妾們自然體諒了。”年世蘭率先起身落座,長眉微挑,掩了唇笑道。
宜修面色不變,總是用最輕的言語誅人之心:“后宮子嗣不豐,皇上總是憂思難眠,本宮也同為傷神。如今各位妹妹都已侍寢,也得抓點緊,早日為皇上綿延子嗣才是。你們都還年輕,身體康健,不止皇上關心,太后與本宮亦對你們寄于厚望。”
年世蘭擰著手中的帕子,高昂的氣勢瞬間湮滅,目有黯然,又下意識看向下首的杭嫦。
杭嫦正思索呢。
開個早會也不消停。
后宮的人際關系堪憂啊,純恨嬪妃太多了,攻略環境略差,也是時候優化一下了。
舔上了她,就得罪了她,如何保持平衡,這是一道富有哲理的命題。
魚和熊掌怎么就不可兼得呢。
后宮大和諧才是她如魚得水的基礎啊。
唉,有什么好爭的啊。
都來爭她吧。
更新時間:2025-01-07 09:2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