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溪月心中雖有懼意,但此刻她孤身在這海域異境步步如履薄冰,處處暗藏玄機,行差踏錯一步便會萬劫不復(fù),除了自己拼命又能軟弱給誰看?她小心翼翼地探查四周,悄悄撥開濃密搖曳的海草,發(fā)現(xiàn)幾塊礁石相依的地方有一處半圓形的洞穴,礁石外被各種珊瑚覆蓋,像是大自然的臻品,璀璨奪目。洞穴上方七扭八歪的寫著難以辨識的符文,該不會是什么海怪的府邸吧?管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緊。冷溪月一邊猜想著,一邊順著水流緩緩劃進洞穴。上帝呀,此穴內(nèi)可謂福地洞天,四壁湛藍色的玄光熒繞,海水依著巖壁薄紗而下,離地三尺如雨簾懸掛,流水環(huán)擁巖下的凹槽有序排出,整個洞內(nèi)異常干凈,數(shù)道曲徑通幽低壑,時有奇花異草爭芳。這迷宮般的布局讓她暫時得以喘息,回家之念,故土之思,成為她逃出生天的唯一動力。而那東方玉衡與千云渡,又豈會輕易放過她?冷溪月緊咬銀牙,屏住呼吸,聆聽周圍的動靜,東方玉衡和千云渡搜尋的步伐從洞外匆匆而過。她拍拍心口暗自慶幸有驚無險,暫且小憩片刻吧。冷溪月緊閉雙眼,身體靠著一塊巖石滑坐在地,心跳得如鼓槌猛擊。而這短暫的安寧在她睜眼的瞬間被攪得天翻地覆,心一下堵到嗓子眼快窒息了。“啊……”隨著異口同聲的驚恐尖叫,眼前這個四米高,五米寬的十腳怪物瞪著眼睛陪著冷溪月一起吼完,然后憤憤的責(zé)問道:“這是我家,你在這里鬼吼鬼叫什么?”冷溪月嚇得心臟都不好了,帶著哭腔怨懟道:“你是蜘蛛還是螃蟹啊?吃的什么飼料長這么大個兒啊,五官這么嚇人我能不鬼叫嗎?”這怪物橫著身子移動了一圈,活動了一下那雙外突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冷溪月說:“我是蟹祖,在這生活了70萬年了。話說你是個什么東西?”“我不是個東西,我是……。”冷溪月急忙辯解道,細思之下怎么感覺這話有點不對味兒,暫時不能說我是人類,應(yīng)該說個比較強大點的主兒,否則豈不任這些家伙搓扁揉圓了。
“我是海神,對,是海神。”冷溪月裝腔作勢的清清嗓子正聲道。“海神?海神長你這樣?我怎么沒見過你啊,還沒我高呢。”蟹祖顯然不信,居高臨下的反駁道。
“嘁,小老兒孤陋寡聞。海神的形象可大可小,分為東南西北四方海神,還有國民海神媽祖,西方海神波塞冬,你又能見過幾個?”冷溪月不甘示弱的狡辯。
“就算我沒見過,那你變得比我大一些,證明給我看看。”蟹祖依舊不依不饒的直擊破綻。“你……”冷溪月一時語塞,扶著額頭腦袋都快裂了。果然說一個謊要用無數(shù)個謊來圓,真他喵的累。她一臉尬笑的說:“蟹祖啊,海神巡游是要微服私訪噠,變大了都被大伙看見了,還訪什么啊?”蟹祖兩只靈活的眼睛左右擺動一下,似乎覺得冷溪月的話也在理。“還有你剛才說的飼料是什么東西?好吃嗎?”這糟老頭前額的兩簇白須隨著表情上下抖動,龐大的身軀在洞穴中顯得擁擠,卻又靈活自如。它童心未泯的問東問西,并未顯露出敵意,冷溪月緊貼著冰冷的石壁,心中既驚又怕,卻佯裝鎮(zhèn)定。心想:故且逗逗這呆萌的老頑童也不是什么壞事,至少暫時有個避難所。
“呃,這個飼料嘛……”冷溪月話未說完,就聽見一小蟹卒慌張來報:“蟹祖爺爺,不好了,烏賊來了。”蟹祖收起一臉的天真無邪,雙目如炬,表情嚴肅,伸出蟹鉗一根禪杖應(yīng)召飛來,禪杖在府地用力一杵,一道幽藍的結(jié)界從洞口順勢而下。蟹祖怒喝一聲:“蟹兵蟹將何在?速速布陣,隨我迎戰(zhàn)烏賊!”“喲嗬,有兩下子啊。”冷溪月驚嘆道,蟹祖的這番操作真讓她有點懷疑剛剛是不是被一只蟹給耍了。成千上萬只小蟹仔密密麻麻依附于巖壁之上,準備隨時出戰(zhàn)。成年的蟹兵蟹將隨蟹祖沖出結(jié)界與烏賊交戰(zhàn)。起初烏賊驍勇善戰(zhàn),一口一只螃蟹吃得不亦樂乎,眼看成群的蟹子蟹孫葬入賊口,蟹祖震怒揮舞禪杖向天敵噴出三昧真火,烏賊猝不及防的噴出黑墨防守,并打算趁機逃走。烏賊的墨汁在海水中暈染,蟹群們亂了陣腳,找不到方向,與來往的魚蝦們相互亂撞。冷溪月看準時機抓住一根海草迅速打個環(huán)結(jié),許是仙丹的緣故她竟在海底快步如飛,將環(huán)結(jié)穩(wěn)穩(wěn)扣在烏賊的腦袋上,并迅速拉緊另一端在附近的巖石上繞了幾圈打個結(jié)。烏賊突感脖頸被扼,驚慌失措的拼命掙扎,機槍掃射般的“突、突、突……”狂噴墨汁。冷溪月邪魅一笑:先讓子彈飛會兒吧,好多天沒吃飯了,稍后拿你打打牙祭。螃蟹們一看烏賊被擒,興奮的歡呼起來:“我們贏了,我們終于贏了。”也是,估計你們從來就沒贏過。冷溪月輕笑一聲,急步上前扶起陣亂中被絆倒的蟹祖,“是她打敗了烏賊,是她救了我的蟹子蟹孫,難道她真的是海神?”就在蟹祖半信半疑之際,冷溪月疾速抓起蟹祖的禪杖沖烏賊的頭骨后方刺去,烏賊的外皮瞬間由黑變得雪白透亮,她迅速扒去烏賊的外皮,撿起海里的魚骨化石快速的將其內(nèi)臟清理干凈。“哇,好殘忍啊。”“哇,好血腥,好暴力哦。”蟹群發(fā)出一陣惶恐的驚叫。“真是一群傻蟹,它吃你們的時候怎么不殘忍呢?”冷溪月心中憤憤不平的怒懟道。蟹祖默默撿起禪杖,不可思議的盯著冷溪月在忙碌的洗著一塊平滑的巖石,忌憚的怯問道:“您……這是要做什么?”冷溪月手下一頓,做什么?我若告訴他要燒火做飯,他會借火給我嗎?稍思片刻,冷溪月一臉悲痛的對蟹祖說:“蟹祖啊,此賊屢侵蟹類同胞,食我蟹兵蟹將萬千,殘害蟹子蟹孫數(shù)不勝數(shù),此仇雖報,此恨難消。若不用三昧真火燒它,很難殺一敬百,以儆效尤啊。”此話瞬間點燃了蟹蟹們的仇恨之火,大家怒火難息,紛紛附和道:“蟹祖,燒它,燒它。”“對,燒它,狠狠的燒。”蟹祖看眾怒難平,順勢引出三昧真火直攻向石板上的烏賊肉,瞬間這鮮嫩的烏賊肉就“嗞嗞”作響,兩端微微卷起。眼看火勢漸小,還差點火候啊,那我就給你再添把火。“蟹祖威武!蟹祖威武!”在冷溪月的帶動下螃蟹們跟著一起崇拜起它們偉大的蟹祖,蟹祖在這一陣彩虹屁的渲染下早就飄了,又一次加大了火力。冷溪月心下哀呼:悲哉,為吃一頓熱飯這輩子的馬屁都算拍完了,我容易嗎?走神間發(fā)現(xiàn)烏賊肉已略顯微黃,她一把摁住蟹祖準備發(fā)功的鉗子道:“蟹祖辛苦了,今天已經(jīng)您已大力動用法力,需要修養(yǎng)生息了。”蟹祖意猶未盡地說:“我的恨還沒消完呢。”冷溪月一臉職業(yè)笑急忙哄著蟹祖道:“明天燒,咱們明天再抓一只燒哈。”心里卻暗罵道:你個老六,再燒下去就糊了,我還怎么吃啊。待蟹祖情緒穩(wěn)定后,冷溪月拿起一塊烏賊肉,卷上一些干凈的海草說:“蟹祖,此賊竟敢傷我蟹類同胞,待我寢其皮食其肉,為爾等報仇雪恨。”蟹祖驚得目瞪口呆:“這也能吃?”“如何吃不得?您不妨嘗嘗。”蟹祖小心的接過來烏賊肉輕咬一口:“嗯,肉質(zhì)鮮嫩,味道不錯。”“若是再加上蒜蓉、生抽、料酒、鹽、糖、胡椒粉那簡直是人間美味啊。”冷溪月接過話茬得意的回味道。
“人間?你去過人間?”蟹祖略帶懷疑的反問。“哦,人間有海神廟,每年的海神廟會我當然要去享受人間煙火了。”這牛吹的我自己都差點信了,冷溪月內(nèi)心激動的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寫的贊。蟹祖一臉羨慕的表情,感嘆神仙就是不一樣。
“海神大人,您剛才說的蒜蓉是什么?”蟹祖的好學(xué)癥又犯了。冷溪月雙目環(huán)顧一周,戲謔道:“蒜蓉是人間一種常見的佐料,比如說將一只帝王蟹清洗干凈,然后大卸八塊,加入蒜蓉、姜末、生抽、料酒、鹽、糖、胡椒粉腌制少頃,開水上屜蒸上一刻。深吸一口氣,啊,鮮香四溢。”“天啊,這哪是海神,簡直是深海屠夫啊。”周邊的螃蟹們驚呼一聲瞬間銷聲匿跡,小蟹仔們早嚇的腿都軟了,扶著巖壁溜出洞外,還有一些嚇暈的蟹仔們被好兄弟拖著逃出了洞穴。
“海神大人,您是在說笑吧?”蟹祖一臉尬笑的問著。“本神像是在開玩笑嗎?”冷溪月一本正經(jīng)的忽悠道,而這一嚇唬也把自己給成功的送走了。蟹祖心中一凜,此時蟹族的軍師湊過來對蟹祖低聲耳語道:“蟹祖,請神容易送神難。她能吃了烏賊定也能吃了我們,不如想辦法送她走吧。”蟹祖精明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略顯為難的說:“她于我們有救命之恩,你說能送她去哪兒啊?”“不如送她去龍淵殿吧,那是北冥宸的地盤,是吃龍肉還是被龍吃就看她的造化了。”軍師再獻“良策”道。二蟹一陣嘀咕后,蟹祖戲精上身,開始哭窮了:“海神大人,您看今日我蟹族損傷慘重,平日也就吃一些海草海蟲,難有美味佳肴孝敬您,不如我送您去個酒水豐盈之地可好?”冷溪月心中暗想:這蟹居并非久留之地,如今亦自身難保,若被東方玉衡等人在此抓到我,它們將面臨滅頂之災(zāi)。她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哦?那敢情好,我倒要看看你這酒水豐盈之地是何等妙境。”蟹祖見狀,心中暗自松了口氣,誠心道:“大人與我等共同御敵,護我子孫性命,為聊表謝意,老朽愿親自送大人前往。”“可是我如此興師動眾的由你一路馱過去,豈不眾所周知海神在此巡游?我便不能微服私訪了。”冷溪月故意推辭道,心中暗自腹誹:我傻啊,這么大張旗鼓的出去吸引東方玉衡他們來抓我嗎?蟹祖靈機一動,用烏賊蠶食剩下的蟹殼說:“大人稍作委屈一下,躲進這蟹殼中,若被問起就說是我蟹孫。”我去你個老六,這個時候還想占我便宜,幸虧你不是烏龜,不然豈不成龜孫子了?冷溪月暗自咒罵著,言語犀利的喝斥道:“放肆,本神受命巡游,到蟹祖這竟低了輩份,這是在羞辱本神,還是在辱沒天帝的旨意?”蟹祖嚇得膝蓋一軟,跪地拱手道:“小神不敢,大人覺得該如何稱呼呢?”冷溪月心里忖道:如今有求于它,也不能硬碰硬。她上前扶起蟹祖安撫道:“我知蟹祖無心之言,若被問起可不答,非答不可便說我是祖宗。”“不行,我不同意。你是祖宗,那我是什么呀?”蟹祖激動跳起來,說什么都不同意。冷溪月扶著下巴略帶威脅地說:“你是大祖宗,我是小祖宗,這樣可以了吧?不然,我就多住一段時間,蒜蓉蒸螃蟹要不你也嘗嘗?”軍師立馬湊上來跟蟹祖說:“我們不妨先答應(yīng)她,送走再說。”蟹祖簡直欲哭無淚,屈膝趴在地上:“你可真是我祖宗,上來吧。”冷溪月心下一樂,頂著蟹殼迅速爬到蟹祖背上,蟹祖起身邁開近4米高的大長腿向它所謂的酒水豐盈之地走去。
更新時間:2025-01-08 08:2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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