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展南羽帶踏雪來到寵爾,剛抱著踏雪在候診廳坐下,就看到在藥房取了藥的方平從面前走過。
兩人對視,方平沖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展南羽回以得體的微笑,平靜的表象下是彼此都了然的劍拔弩張。
診室那邊響起開門聲,一個耳熟的聲音傳來:“那我們就先走啦,謝謝顧醫生。”
展南羽望過去,在接診區出入口看到了他剛提拔的科榮技術部網絡二組組長關月白。關月白身邊跟著那位他曾經在榕枝疊翠看到過的大美人,美人手中牽著一條胖乎乎的奶白色法斗犬。
關月白當然也看到了自家老板,熱情地迎上來,“展總,居然在這兒見到您了!您也養狗啊?這小狗看著可真精神!”
“是啊,好巧。”
小腿上傳來一股壓力,展南羽低頭看到不同于自家體型細長的踏雪,一只外貌表情俱都格外憨厚的法斗犬抬起短粗的小前爪,趴到他膝蓋上,水汪汪的大眼睛露著點渴望的下眼白,頗為呆萌地看著踏雪,大概是想要跟它玩。
“臭臭,不可以。”星依收緊牽引繩將臭臭拉回來,向展南羽道歉:“抱歉,它總是太過熱情。”
照以前有狗這么撲過來,展南羽可能會嫌惡地一腳踹開,現在養了踏雪,雖然生活中多了些小麻煩,但不得不承認,有狗的感覺真的挺不錯的,況且托踏雪的福,他才能一步步接近顧弋。
“沒事。這狗長得挺討喜,叫……臭臭?”
自從撿到臭臭,關月白對朱玉和星依的所有邀請一概接受,今天幫忙帶星依熟悉容城的街道,明天晚上過去蹭飯,再不然就是“咱們一起遛狗消食吧”……總之雙方都找各種由頭,沒有一天不碰面。兩人郎有情妾有意,進展神速。
關月白開心地介紹自家小可愛:“嗯,臭臭,小母狗,剛滿一歲,平時沒別的愛好,就好個吃,所以長得胖了點。您家這個呢?”
“踏雪,兩個月了。”
關月白照顧臭臭照顧得盡職盡責,儼然半個養狗高手,問:“這么小,來做驅蟲疫苗嗎?”
方平跟導診臺小孟說了句什么,應該是過來通知叫號,展南羽沖著關月白點頭:“是的。既然都養了狗,咱們以后可以多交流。”
關月白識趣道:“就略懂皮毛而已,展總您先忙,那我們就先走了?”
“好,回見。”
“展總再見。”
寒暄完,展南羽抱著踏雪走進二號接診室。
“好久不見啊!”展南羽一進門就將踏雪放到接診臺丟給方平不管,自己坐在客用椅上,眉眼含笑地著看顧弋。
顧弋:“你好展……”
展南羽挑眉。
顧弋好容易壓住“先生”二字,改口:“……哥。”
展南羽特滿意地聽到旁邊給踏雪做檢查的方平深呼吸了下。
顧弋問:“踏雪最近一切正常吧?”
“嗯,就是皮得很,前天又啃爛了一圈樹皮。”
“除了啃樹皮,有沒有其他行為?比如舔墻,吃土、紙,甚至自己的排泄物之類的?”
“偶爾會撕一地的紙,倒是沒吃,怎么了?”
“沒什么,三月齡到十月齡是狗的生長高峰期,會有一些微量元素跟不上造成的異食癖,屆時要補鈣和微量元素。踏雪還不用著急,打完第二針疫苗在說吧。展哥對疫苗有了解嗎?”
展南羽特喜歡看顧弋穿著白大褂戴著細邊眼鏡一本正經科普的模樣,眼神單純地搖頭,“不了解。都有什么樣兒的?給哥介紹介紹。”
顧弋拿出一張疫苗宣傳圖放桌子上,白皙修長的手指點到圖譜上。
展南羽裝作很認真聽的樣子,身體向前欺近,幾乎跟顧弋頭碰頭,耳邊是顧弋溫潤的聲音:“疫苗主要區別在于防病聯數多少,選哪一種都可以。防病疫苗需要打三針,每針間隔兩到三星期,狂犬疫苗等到踏雪滿三月齡時打上一針就可以……”
展南羽似乎對顧弋身上的味道上癮了,越靠越近,視線也從顧弋的手挪向顧弋開開合合的唇。
顧弋就價格品牌防病力度以及疫苗注射過程認真解說半天,認為自己講得很透徹了,才坐直身體問展南羽:“選哪個?”
梅香飄忽遠去,展南羽有些遺憾,坐回正常姿勢,“你建議一個吧,哥聽你的。”
“那就八聯吧,天冷胃腸道病例特別多,八聯是唯一能預防冠狀病毒的疫苗。”
顧弋抬頭看方平,方平默契回答:“體況正常。”
顧弋點頭,開了疫苗單給方平。
展南羽拿著收費單去繳費,顧弋走到接診臺邊上,防止踏雪一時頑皮跳下去摔著。
踏雪要往顧弋身上撲,被顧弋摁住肩胛。他掰開踏雪的嘴巴,看里面門牙齊整,后槽牙剛冒尖兒,摸著踏雪的下巴笑:“長牙很癢對吧,所以亂咬東西。”
方平跟展南羽一前一后進來,方平手中的腰盤里放著一支2.5毫升的針管,里面有一小截粉色液體。
顧弋抱起踏雪,一手托著它的身體,一手摟住他的脖子,調整出一個方便方平注射的姿勢。
方平晃晃手里的伊麗莎白圈,“不戴上?”
剛開始當醫助時,他沒掌握好保定方法,一個沒抱住,讓那狗回頭在顧弋大魚際上咬出兩個深深的血洞,方平自責心疼不已,打那以后每次和顧弋合作打針時就格外謹慎。
顧弋除了外科技術嫻熟,對狗的脾氣也摸得比方平透徹,摸摸踏雪的腦袋,“不用,它很乖。”
“可是……”
方平有些猶豫,顧弋笑道:“沒事,就算它吃痛,我也一定抱得緊緊的,不讓它咬到你。”
方平小聲嘟囔:“我是怕他咬我么?”
兩人無意間透露出的默契親近幾乎要讓展南羽牙關咬碎,也不擔心踏雪疼不疼、會不會翻臉咬人了,只滿肚子翻酸醋。
方平提起踏雪后頸上的皮,消毒,注射……踏雪沉迷于顧弋的懷抱,還沒反應過來,它狗生中的第一針疫苗就打完了。
等顧弋把它放到接診臺上,它那繞地球一整圈的反射弧才終于接上中樞,困惑地扭脖子往后看,又蹲下用后爪撓。
方平摸著它的腦袋哄,它便立時忘了脖子上那微不足道的脹痛感,開心地吐出舌頭。方平笑了笑,將腰盤放回藥房。
顧弋拿出一個六十四開的小冊子,一一寫上踏雪的基本信息,在疫苗注射欄貼上疫苗標簽,寫上下次注射疫苗的日期,拿給展南羽看。
“這是踏雪的疫苗本,下次疫苗就按我寫的這個時間過來。在注射室等待觀察半個小時,沒有任何過敏情況,就可以帶踏雪回家了。”
展南羽接過,“疫苗本?”
“容城犬只管理條例中規定三環內的小中型犬和部分大型犬必須辦理犬證,疫苗本是辦理犬證的重要憑證,按規定,每只狗打疫苗我們都要給一個疫苗本。”
展南羽聽著這個新鮮,“相當于這是踏雪的戶口本,可以用它來辦身份證?”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是踏雪成年后屬于大型犬,又不在那幾個特定許可飼養的大型犬品種里面,辦不了。容城規定三環內遛狗必須佩戴牽引繩,攜帶犬證,否則出事寵主全責,巡查隊有權撲捕。展哥以后想要遛踏雪,得小心些。”
“嗯,哥知道了。”
顧弋交待完所有注意事項,沒再搭話,只等展南羽自動離開,沒想到展南羽一動不動,還叫了他一聲,“顧弋。”
“嗯?”
“你的衣服秀姨洗干凈了,我出來的太匆忙忘了拿。你幾點下班,晚上我給你送過去。”
這幾天比較忙,顧弋都快要忘了這回事:“不用麻煩了,我叫跑腿去取就行。”
“叫什么跑腿,我閑著也是閑著,就給你送過去唄。”展南羽笑著逗他:“還是你怕我認了你家的門?”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總是很容易就被展南羽逗得窘迫,妥協道:“那我把我家地址發你微信吧。只是周末我們下班晚,到家大概得七點半了。”
“沒關系,晚上等我哈。”
顧弋怎么聽怎么覺得展南羽這措辭有點奇怪。
方平回來,展南羽看看手表,“那我就先帶踏雪走了。”
“好,慢走。”
展南羽抱著踏雪,嘴角噙著抹笑,走出寵爾。
更新時間:2025-01-08 08:3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