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陳楊是典型的兩頭婚，
婚后很幸運擁有了兩個可愛的孩子，大的跟他姓陳，小的和我姓許。
我一直以為除了姓氏不一樣，公婆對兩個孩子都是一樣的。
沒想到國慶出游第一天，我們在高速追尾。
公婆和老公都圍著兒子檢查，全然不顧還在車里卡著的女兒。
婆婆為了孫子，耽誤了女兒的最佳治療時間，女兒不治身亡。
我為女兒舉辦葬禮的時候，丈夫和公婆忙著帶兒子，直到葬禮結束后才來到現場。
婆婆甚至大鬧女兒的葬禮，直到我對著丈夫說了一句話，
丈夫默默帶著公婆回去，
隔天，公婆含恨而終。
1
“媽媽，我想吃這個，快給我打開。”
兒子陳遠宏拿著一袋薯片塞到我手里，滿眼的不耐煩。
看我一會都沒動靜，動作幅度更大，扯開安全帶，使勁晃動我。
“你聽見了沒有，快點打開啊。”
眼前熟悉的一切讓我腦袋發蒙，我這是又回到了車禍這一天。
來不及了，我迅速系好兒子的安全帶。
一聲巨響，身體在巨大的沖擊力下猛地向前沖去，又被安全帶狠狠拽回。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汽油味和金屬的摩擦聲，現場一片混亂。
我努力回神，額頭浸出冷汗，望了一眼兒子的腿，沒有任何變形，安心了。
“快下車！”我拉動著卡在座位下的腳，大聲喊。
公婆和陳楊聽到反應過來，掙扎著下車，幾人用力拉開車門把兒子拖了出去。
本以為這一世兒子沒什么問題，他們會立刻救女兒，沒想到這輩子三人遠遠離開車輛，圍在被嚇暈的兒子身邊，一點沒有過來的動靜。
我焦急地沖他們大喊：“還有小晚，快救救她！”
可惜我的叫喊聲淹沒在女兒的哭鬧聲里。
眼看還是靠不住他們。
我只能加快速度，俯下身子把鞋脫下，卡到的拉出來，光腳下車。
我試圖自己拉開女兒這邊的車門，無論用多大得力都紋絲不動，只能跑過去拉住陳楊。
“老公，女兒還在車上，車門卡住了，我拉不動。”
陳楊聽到，反應過來，想要放下抱著的兒子，公婆卻攔住了他。
“宏宏都暈過去了，他的情況更緊急，小晚那里等下救援人員就來了，我們還是抓緊把宏宏送到醫院去。孰輕孰重你分不清？這是我們老陳家的根啊。”
公婆的話讓陳楊猶豫：“老婆，要不我先把宏宏送上救護車，馬上就過來。”
前世兒子沒系安全帶只是小腿斷了，明顯能看到傷處，陳楊沒有猶豫去救了女兒。
這次兒子昏迷不醒他們不確定，所以女兒就不要了嗎？
眼見陳楊不動，第二波沖撞馬上要來。
生死關頭，我不想浪費時間，只能甩開他們向其他車的人求救。
我跪在地上，想每一輛路過的車祈求救救我的小晚。
終于有人停下了。
就在我帶著好心的司機過去的時候，
砰！砰！砰！
連環追尾來了。
我難以置信，僵在原地，上輩子陳楊把小晚救出來后小晚才遇上第二波，這次竟然晚了。
心底充滿了愧疚，是我的錯嗎？
“美女，你的車是哪輛？是那輛不？”
司機沒等我回答，拉住我跑到車旁。
我們的車已經完全變形，他不敢隨意拉扯，到處問有沒有懂的人。
幸好急診醫生過來了，他經驗豐富，指揮著好心人幫我把女兒從車里拖了出來。
被帶到安全區域的瞬間，車輛發生爆炸，被火海吞噬。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看到小晚嘴里咳出血，害怕極了。
涕泗滿面地朝著醫生下跪：
“醫生，求你救救我女兒，她不該受傷的，求你救救她！”
“女士，請保持冷靜，我們會盡全力救她的。”安撫完我，醫生立刻又喊“擔架，快拿擔架。”
很快有人拿來了擔架，把小晚放上去，我們抬著擔架想上救護車，卻發現車已經開走了。
我無力的望著遠去的救護車，上天不想我救下小晚嗎，那有為什么讓我回來。
我的重生有什么意義？
眾人七嘴八舌地詢問拿擔架的人。
“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你沒說清楚？”
“我拿的時候明明都說了，這還有個小女孩要等著送，他們怎么就開走了。”
“是不是裝滿了，快打電話，讓他們重新派一輛。”
“不可能，我剛看見走的時候就一個小男孩，三個大人在車上陪著。”
我忍著心中的痛，絕望地流著眼淚。
原來還是他們，他們真是狠心，這樣不管不顧的攔住小寶的生路，難道孩子不是他們陳家的血脈嗎？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急診醫生的臉色隨著他們的話，越來越沉。
他把小寶靠在我身上，拿出手機立刻給司機打電話。
接通的瞬間，就聽見他怒聲質問：
“你們怎么搞的，還有病人沒上車就走了！不知道這邊還有個重傷的小女孩嗎？趕緊回來！”
“是病人家屬會看病還是我會，那小男孩就是嚇暈的，這個路況再派輛車知道要多久嗎？到時候傷者變成死者誰負責！”
2
五分鐘后，救護車回來。
陳楊看著我滿臉尷尬，只有公婆守著大寶，一臉不快地開口。
“你憑什么讓車回來，要是宏宏有什么情況我看你怎么和我們交代。不就是讓小晚在車里多呆了會，至于嗎？”
我不想和她爭辯，看著半睜著眼睛虛弱想開口的女兒，示意她安靜休息。
婆婆更加生氣：“我在和你說話呢，許晴，我是你婆婆，懂不懂尊重。”
前世他們打斷女兒腿的畫面出現在我的腦海里，這是提前露餡了。
在這之前，婆婆一直都是輕聲細語，通情達理，從未見過此時的刻薄樣。
“奶奶，你不要——”
咳！血從女兒口中噴涌而出，醫生趕緊搶救。
公婆和陳楊見到女兒流不盡的血，目瞪口呆。
訕訕道：“我不知道小晚有這么嚴重，那會不是還好好的在車里哭。”
血終于止住，醫生臉色鐵青，嚴肅地對著陳楊三人說：“請家屬不要隨意誤導救護人員，差點就讓你們耽誤了孩子的傷情，救護車是救急的。”
陳楊看自己爸媽被訓，打岔道：“醫生，要不你再看看我兒子，他到現在都沒醒，是不是比我女兒更嚴重？”
醫生拒絕：“他哪有什么問題，就是睡著了，鼾聲都出來了。”
確實，醫生的話停下，救護車里安靜下來，只聽見兒子有規律的輕鼾聲。
到達醫院，我跟著女兒去去手術室，公婆不相信急診醫生硬要給兒子做全身檢查，他們年紀大跑不動，把陳楊叫去開各種檢查單了。
手術室外，我的思緒回到了上一世。
前世兩個孩子一起被送到醫院后，女兒只有輕微擦傷，兒子卻因流血清創太晚影響恢復。
對上女兒和我愧疚的表情，婆婆還安慰我大家平安就好，她退休了有很多時間陪兒子做康復。
結果出院后他們催我去上班，趁我上班，把女兒捆起來，揚言要讓許家的孩子也體會下殘廢的感覺。
“都怪你，要不是去救你耽誤了時間，你哥的腿也不會這樣。”
“你知道一個人不能正常走路別人會怎么看嗎？”
“沒關系，馬上你就會知道了。”
“不準告訴你媽媽，否則我把你媽媽的腿也打斷，聽見沒有！”
女兒才三歲，面對突然行兇的爺爺奶奶，該有多害怕啊。
如果不是我出門發現手機忘了，返回拿聽到了真相，否則他們就要把事情安到女兒自己貪玩摔倒上。
當時，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打開門，看到的是拿著木棍的公婆，和奄奄一息的女兒。
我流著眼淚質問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沒想到給女兒解綁時被公公推倒，撞在了客廳的茶幾角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早該知道，平時雖然公婆也會給女兒買玩具，但更多的時候買的全是男孩子喜歡的，女兒問就說店里沒有女孩玩的，下次再給她買。
她信了，我也信了。
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同樣的孩子，就因為姓氏不同得到的是完全不一樣的待遇。
3
手術結束，護士遺憾地告訴我女兒沒有救過來，如果能再早五分鐘情況就不一樣了。
五分鐘，只要五分鐘。
我雙手緊握，十指用力，為什么還是這樣子，是因為我打亂了原本的軌跡才讓本該斷腿的女兒提前死去嗎？
我真該死，眼淚不自覺從眼眶滑落，狠狠甩了自己兩個巴掌后，我掏出手機剛準備給陳楊打電話。
婆婆的電話卻先一步打了進來。
我按下接聽，還沒開口，她就劈頭蓋臉地罵道：
“你怎么還沒過來，你這個當媽的怎么回事，一直等著手術有什么用，醫生做好了自然會告訴你。宏宏醒過來一直在哭，醫生說他驚嚇過度，需要休息，我就說車上的那個人醫術不精，竟然說我孫子是睡著了！”
“快點來哄下你兒子！”
我捏緊手機，壓抑住哭聲道：“陳楊也是這個意思嗎？”
手機對面傳來聲音：“老婆，要不你先過來一趟，把宏宏哄好，我們再一起來手術室等。”
不想聽他再說，我直接掛斷電話。
恨意將理智淹沒，我狠狠掐住手指，告訴自己那也是我的孩子。
冷靜下來，我通知爸媽過來，一起辦理女兒的后事。
陳家的孫子歸他們管，我們許家的孫女自己管。
我收好女兒的死亡證明，沒有第一時間離開。
而是在去做了流產手術。
爸媽不放心我的狀態，全程沉默地陪在我身邊。
他們越是不講話，我越是難受。
替自己不值。
三胎是意外懷上的，查出來的時候陳楊非常開心，公婆也喊著陳家又有后人出來了，多子多福。
我想著已經有一個女兒姓許，這一個就隨他們姓陳。
現在我什么都不想了。
我生活了五年的婆家，我自以為幸福的婚后五年，完全是一場騙局。
我在想當初他們答應兩頭婚的目的是不是為了不出彩禮，讓我免費給陳家生后代。
如果二胎不是女兒，會不會當時就反悔，堅持跟著他們姓陳。
我的腦袋太亂了。
爸媽看著我預約手術，看著我手術完成。
沒有一句質疑，他們心中的痛不比我少，卻還得顧忌我的心情。
“小晚的葬禮安排在三天后，要不要讓陳楊他們過來。”
我虛弱地點點頭。
女兒最喜歡熱鬧了，我不想她孤單地離開。
該有的儀式，一個也不能少。
三天里，陳楊和公婆一個消息都沒有，更沒有問候女兒的情況，就像失蹤了一樣。
葬禮前一夜，我鼓起勇氣給陳楊打電話，也要讓女兒最后見一下爸爸。
“陳楊，明天上午十點來見下小晚吧。她——”
沒等我說完，那邊隱約傳來公婆的聲音，她都不來看宏宏，你也不要去看小晚，冷她幾天這不是自己就打電話來了。
原來他們是這么想的。
“不用了，你不用來了。”
小晚不需要這樣的爸爸和爺爺奶奶。
更新時間：2025-01-08 18:1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