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湯三沸三止。養母微微低著頭,保養得當的臉上映著窗外的光影。「沒想到,
那兩個小子還能放你去聯姻。」我冷眼看著她。我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顧家的親生女兒,
只是這個失去孩子的媽媽慰藉自己的工具。要不是那年出了那件事,
我還只是養父母手中一個小貓小狗一樣的玩物。但22年的情誼,
我不敢細想她在這件事情中做了多少手腳。「別怨我,這些本該就是笑笑的。」「況且,
裴家那小子,也算是個良人。」「你們明天去萬盛酒樓見面吃個飯吧,如果真成了,
咱家也不會虧待你的。」萬盛酒樓是裴家的家產。走進包間的時候,裴行一已經到了。
來之前,我查了很多資料。他是老來子,今年27歲,按照輩分我要叫他一聲叔叔。
這位裴叔叔天資聰穎,年紀輕輕就創立了自己的公司,
傳說裴老太爺還有意愿讓他有接手裴家這個商業帝國。可惜慧極必傷,
三年前他去國外談生意。車子與一群飆車的機車黨發生碰撞,從此下身癱瘓,無法行動。
我拿著厚厚的一沓資料,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陽光在窗邊灑下。首先映入眼簾的,
是男人骨節分明,瘦弱白皙的手。聽見聲音,那只手動了一下。隨后,男人緩緩轉過身,
露出了坐在輪椅上的全貌。他下半身蓋著一條薄毯,上半身卻挺拔的像一顆青松,
薄唇桃花眼,漂亮的臉被壓在一副黑框眼鏡之下。「顧小姐,坐。」我坐在他對面,
把手上的資料推過去,開門見山。「裴先生,有興趣做投資嗎?」
裴行一遞菜單的手頓了一下。*這頓飯的進展很快。我和裴行一確定了關系,
成為了正式的男女朋友。我帶著新的項目進入了裴行一最先創辦的公司,成了他的合伙人。
期間還吃了一頓飯。我忐忑的來,高興的去。也算體驗了一把求職的心情。臨走的時候,
已經到了傍晚。天邊云霞橫生,將裴行一的臉映照的柔和溫暖。我看他狀態不錯,
還想拉著他講一下項目的后期發展階段。裴行一摘下眼鏡,無奈的笑笑:「顧瑛,
我該回家吃藥了。」「啊……」我有些遺憾,差點忘了這回事。下一秒,
裴行一的臉湊了過來:「但是婚期的事情,我和阿瑛倒是可以考慮再商量一下。」
看著他那張俊美的臉,我有一瞬間的恍惚。很久之前,俞長風也拉著我的手,
問我什么時候打算結婚。和齊昭情意正濃的時候,
他也摩挲著我送他的戒指問我是不是定情信物。如今物是人非。一切好像都不一樣了。
我收攏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婚期,不好太近,也不好太遠。定在五天……七天后怎么樣,
我養母的生日宴就快到了。」「那就七天之后。」*裴行一送我回了家。進門的時候,
顧笑歡快的笑聲還沒散去。「我就知道爹地媽咪最好啦!到時候我和媽咪就是場上的焦點!」
我打開鞋柜,正打算換雙拖鞋。只見拖鞋柜中空空蕩蕩,
只剩幾雙給客人的拖鞋歪歪扭扭的被塞在一起。我干脆不換,扭身進了客廳。看見我,
房中五人說話的聲音瞬間停息,轉而變成了尷尬的沉默。
養母笑呵呵的招了招手:「小瑛回來了,我們正在討論七天后我的生日宴,
到時候在宴會上公開你妹妹的身份,你有什么想法嗎?」
我輕笑一聲:「你們不是都商量好了嗎?」「對了,我可要提醒你們。
顧氏名下那個孤兒院的公益項目能拿到手,多虧了母親您幾年前在生日宴上一哭留名,
您當時說日后再也不大操大辦,現在項目還在觀察期。」豪門為了生意說些場面話,
大家都可以理解。因此往年養母的生日,都是親近的朋友往來。我看見她的臉色微變,
在我上樓梯的時候叫住了我:「小瑛,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現在怎么這么邋遢,
進家門連鞋子都不換了。」好笑。知道我說的是事實,沒有辦法反駁我。
所以從別的細枝末節上敲打一番。我把高跟鞋脫下來,提起來又猛地放手。
鞋子‘咚咚’兩聲落在地上。轉身那一刻,顧笑隱忍的哭聲傳來:「爸媽,
我只是想光明正大的成為你們的女兒,姐姐連這點心愿都不愿意滿足我嗎?」「夠了!」
養父猛呵一聲,「你現在就只會用威脅來跟你媽你妹妹說話嗎!」顧笑被嚇了一跳,
哭的更加難過。場面一片混亂,養父養母忙著去哄委屈的顧笑。俞長風半跪在她面前,
拙劣地做著鬼臉。齊昭失望地看向我,最終將那枚戒指遠遠扔了過來。「雪中紅梅」
在雪白的地毯上滾了兩圈,最終停在了高跟鞋旁邊。看著那顆閃閃發亮的寶石。我心下酸澀,
眨了眨眼,卻連一滴淚都落不下來。*我搬出了顧家。本意是想清凈幾天。
好好準備我的新項目,等任職的時候大展拳腳。沒想到,沒過兩天,俞長風還是找上了門。
新房子小,他一個一米九的大男人進來,擠擠挨挨的。
俞長風皺著眉頭環視一圈:「你嘴硬離開顧家,就是為了過這種日子?」「有事說事。」
俞長風冷哼一聲:「關心你,你還不樂意。」「笑笑說了,雖然你以前干過一些錯事。
但總歸和伯父伯母生活了那么長時間,破例讓你去參加生日宴會。」
我面無表情:「說完了嗎?」俞長風站在原地,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愣了一下。什么時候,他們也生疏至此。但好在,
比他晚出門照顧顧笑的齊昭很快趕了過來。我惦念著等下出去和裴行一吃飯,
有些不耐煩:「你們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生日宴會我會去的。」齊昭剛趕過來,
連水都沒喝一口。聞言將一個小盒子扔在了茶幾上。「我知道當眾把「雪中紅梅」扔出去,
下了你的面子。這枚「藍雀」賠給你,別鬧脾氣了。」我沒接。
那個藍絲絨的盒子靜靜待在小茶幾的中央,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齊昭又道:「笑笑在孤兒院吃了那么多苦,一朝回來,我們自然是要盡可能補償她,
這本身沒有錯。」「我知道,你從小是天之驕女,受不了一時間被冷落,
所以才想了這么多法子針對他。」「你收下禮物,生日宴會上,別給笑笑難堪。」
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捂著眼睛不看事實,從沒想著查明真相。
單方面地認為我一門心思想要爭寵,害人。相處二十年,原來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形象。
我把盒子推了回去:「我從來沒有為難過顧笑,生日宴會上更不會。東西你收回去,
我不想收。」「你……」齊昭一口氣憋在喉間。就在這時,俞長風的手機響了起來。
「長風哥哥,齊昭哥哥你們在哪里,我好難受……」二人匆忙起身:「笑笑生病了,
我們先回去,你別鬧了,聽話。」說完,他們又風風火火的離開。
*養母的生日宴到底沒有大操大辦。只在萬盛酒樓訂了一個大包廂,邀請了熟悉的親戚朋友,
還有關系密切的合作伙伴。裴行一今晚有個重要的會議,不能陪我到場。剛進到包廂,
我看到的就是俞長風和齊昭一左一右陪在顧笑身邊安慰她的樣子。
顧笑滿臉倔強:「我知道我從小沒有受到什么好的教育,登不上大雅之堂,但是沒關系,
笑笑會努力學習的。」倒是旁邊的養父養母一臉緊張,不知道在東張西望些什么。
直到開宴二人才偃旗息鼓。觥籌交錯之間,他們開始問起我的近況。「小瑛,
你和未婚夫相處的怎么樣啊?」此話一出,飯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俞長風和齊昭二人。
顧笑嘴巴一撇,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在我的歡迎宴……和媽媽的生日宴上,
更新時間:2025-01-08 18:18: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