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媽媽怒目圓睜道：“少在大夫人跟前裝神弄鬼，我聽的真真的，分明是在編排大夫人，還敢賴?！?/p>

柳媽媽哪里是好欺負的，反駁道：“何曾賴過什么，大伙都在這兒，我們何曾有議論?！?/p>

眾人也紛紛狡辯起來，“花媽媽聽差了，我們不曾說那些個，我們就是干著急，想著出出主意。”

“就是、就是，我們哪敢?。　?/p>

柳媽媽又道：“我們雖是大奶奶手下辦事辦老了的，但到底不過是聽差辦事，您有氣犯不著拿我們當靶子使?！?/p>

氣的花媽媽話都說不出來，指著柳媽媽等人恨不能撲上去咬上一口。

胡氏更是咬牙道：“反了天了，都給我拖出去，每人打三十板子就老實了。”

說完這話，見沒人應承胡氏掃視了一圈，都耷拉著眼皮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不合作模樣。

胡氏心下明了，這些人的籍契都在姜盈手上，又在她手底下這些年，自然是更向著姜盈。

想必她們如此，也有姜盈的授意。

較真起來連外頭的小廝都不一定能聽她的，鬧大了落得個沒臉，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暫且放她一馬，等把她們的主子姜盈收拾住了再算賬也不遲。

正要叫她們下去，派出去給老太太請大夫的小廝回說，胡神醫只認大奶奶，沒大奶奶的貼子，誰請了都是不能來的。

又是姜盈，被姜盈擺弄了幾天的胡氏徹底繃不住了，氣急敗壞道：“請不來胡神醫，就請別的大夫，滿京城就胡神醫一個大夫了不成？”

小廝一臉為難道：“大夫人有所不知，胡醫神是老太太看慣了的，只怕別的大夫不中用，請了惹老太太生氣。”

“不過是咳疾，哪個大夫不行？你有本事去太傅府里將人請過來嗎？”

“小的哪有那本事”小廝道：“大夫人別生氣，小的這就去請。”

老太太的事解決了，送禮的事還是沒頭緒，卻又迫在眉睫，實在沒別的法子，只好叫外書房的先生寫了封信，讓小廝送去禮部交周從儒定奪。

本以為妥了，誰知回來的小廝說討了周從儒好大一通罵。

“老爺說，家里的事也好巴巴的送了信過來，再有下次打斷你的狗腿?！?/p>

方才已是過分，如今在里頭的便不敢再出聲，外頭院子里的竟又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

“大奶奶當家時，何曾有過這樣的事?！?/p>

“就是，大奶奶說過，男人們都是在外頭為官做宰做大事的，哪里管家里這等小事。

這么巴巴的送到跟前，不是討罵嗎？

可憐他跑了這半天，連個辛苦費都沒見，反倒白白挨了一頓罵，往后誰還敢替她辦差?！?/p>

……

這回胡氏倒是聽不真切，卻也嘰嘰喳喳擾的胡氏心力交瘁，頭痛著手支著額愁眉不展。

花媽媽見如此，倒倏的想起一個法子來，湊到胡氏跟前道：“大奶奶那邊交過不少賬冊，不如就按賬冊上頭的送，總不會出錯。”

一語驚醒夢中人，叫人搬了賬冊來正要翻，又有小丫頭來說大夫來了，請她陪著去老太太院看診。

胡氏只好交代媽媽好生查看，將差不多的找出來做個挑選。

自那日停了燕窩，老太太便一日重似一日，又趕上時氣不好，咳疾越發的重了，竟咳的日不思飲夜不安寢，又添了咳血之癥。

大夫見老太太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立刻切了切脈。

“老太太的咳疾乃陳年舊疾，想必是這些年保養的極好，否則哪里能到如今。

只是……”大夫頓了頓道：“既有保養之法， 為何突然斷了，如此不病才怪?！?/p>

先前老太太的飲食藥湯都是姜盈打理，如今姜盈丟下不管，胡氏拆東墻補西墻才勉強維持住，哪里有閑錢叫老太太再吃上燕窩人參蟲草等物。

當著外人的面，胡氏哪里說得出口，只道：“大夫有所不知，先前所用的藥乃出自一位神醫。

只是這神醫這些日子回家探親不在京中，一時竟斷了藥。

依大夫之見，我婆母可有大礙？

要吃些什么藥，大夫盡管開來，再貴的藥我們也舍得?！?/p>

大夫捋著胡須道：“藥貴在對癥，不在身價幾何?！?/p>

方才胡氏不過壯著膽子說的，實則心虛的手心都冒汗，聽大夫這么說，想必不會用太貴的藥，總算放心不少，誰知大夫話音一轉，道：

“老太太是舊疾身體底子又太薄，太溫和的藥用了沒甚效果，猛藥用起來反倒更壞身子。”

胡氏忙道：“這可如何是好？”

“倒也好解決”大夫道：“只需每日一兩燕窩用吊子熬成粥，吃了既滋陰潤燥又溫補。

雖不能治愈，卻能維持。

若要好，恕老夫醫術不精，只怕夫人還得麻煩先前的神醫?！?/p>

說完一味藥都沒開，收了診金便走了。

劉媽媽邊給老太太捶背順氣邊不滿道：“哪里來的庸醫，連個藥方都不開，不大棍子打出去就不錯了，還好意思要診金。”

胡氏怕擔不是挨老太太罵，連忙將胡神醫只認姜盈貼子的事說了，還添油加醋道：“老太太真真白痛了縉哥兒媳婦一場，她這心也太狠了，丟開手不管家鬧的我焦頭爛額不得喘息就罷了。

居然拿著老太太的身體做要挾，您的一應餐食湯藥不管就算了，如今連大夫都不給瞧，這不是成心要老太太您的命嗎？”

老太太又是病又是氣的，竟咳上來一帕子鮮血，嚇的劉媽媽一把年紀竟也哭了起來。

“大夫人，大奶奶的過錯先擱下不談，只說老太太如今這個樣子該如何是好，大夫既說了吃燕窩有用。

大夫人何不讓人買幾兩來，我們好燉著叫老太太吃了。

如此拖著，只怕會有性命之憂。”

胡氏也急的了不得，“我何嘗不知，可家里的錢都是縉哥兒媳婦把著，上哪找銀子買那些個。”

老太太咳嗽完便開始罵人，“放你娘的屁，別打量著我病糊涂了不知道，典當回來的銀子，你扣了那些下來，如今又推說沒銀子。

難怪你躥騰著我收了縉哥兒媳婦的管家權，原是為了鼓自己的口袋?！?/p>

更新時間：2025-01-07 09:3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