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世族大家的小姐,嫌她倆今日赴宴穿帶的衣服首飾都是尋常市賣貨,罵她倆粗陋上不得臺面,入席時將她二人擺弄到下人桌。
這也就算了,席面上的下人穿戴的都遠比她倆個講究,有些衣服首飾的出處周薇周蓉兩個連聽都沒聽過。
整場宴席下來,獨她倆成了人人取笑的玩意兒。
最最最可惡的是,散了她們才知道這些人笑話的原是她倆。
“左右也是沒臉再見人了,倒不如死了干凈。”
周薇說著便要撞柱子,幸虧胡氏眼疾手快攔住了,抱在懷里邊安撫道:“都怪你大嫂子,往日你們出門都是她預備的,如今為了娶平妻的事鬧得你們出去叫人笑話。
母親一定收拾她替你出氣。”
周蓉也一頭撞進胡氏懷里,“大伯母,你可得替我們做主,不然我們就不活在這世上了。”
胡氏哄了好一陣才將兩個丫頭安撫住,這才求助周從儒道:
“老爺,你也聽到了,旁的不說,只這兩個丫頭眼見著就到了說親的年紀。
如今鬧了這么一出,知道的是縉哥媳婦故意使的壞,不知道的只會說我們周家不會教養女兒。
將來這親事可怎么是好?”
周從儒氣的狠狠瞪了胡氏一眼,“這點子事都處理不好,還有臉在我跟前哭,沒用的東西。”
說著便命人去傳姜盈過來,連日來朝中之事繁多,因與曲家結了親家,下朝后應酬又越發多起來。
周從儒無暇顧及家中瑣事,且他以為姜盈不過是鬧脾氣說幾句氣話,想明白討夫家喜歡才是生存之道后,便會服軟。
竟沒想到她能使出這些手段,短短幾日就鬧的一家老小不得安寧。
晾著不行,那便來軟的哄著她。
周從儒深知姜盈似她爹爹那般有情有義,看在當初娶了她給了她容身之所的份上,好言勸上幾句,她也得服軟認錯。
下人領命去姜盈院子里傳話時,寶珠正繪聲繪色的說著周薇周蓉在宴會上的表現,說到高興處,笑的腰都直不起來。
“你都不知道,這兩位小姐,在宴會上跟個二傻子似的,旁人笑她們也笑。
旁人說哪家的首飾最好,哪家的衣料最時興好看,哪個裁縫手藝不錯但脾氣秉性不怎么樣……
她倆個大眼瞪小眼,竟一句話也接不上。
可旁人說市賣貨怎么粗陋怎么上不得臺面,她倆倒是滔滔不絕跟著說了好些,還拉扯出不少小客家的女孩兒。
散席了,才有人告訴,被當笑話娶笑的原就是她倆。
還告訴她們身上的衣服首飾都是過時的市賣貨,且大冬天的身上還是桃花杏花的,毫無風雅可談。”
當人富貴到一家程度就會講究些附庸風雅的東西,稍有錢的人家喜歡穿金帶銀,富貴人家金銀不過是點綴,更講究工藝、出處以及稀缺性和獨特性。
而且衣服首飾既要分時節席面主題,還要符合身份,不能太寒酸,也不能太華貴越過比你身份高的。
綜上不過是冰山一角,其中風云際會明爭暗斗紛繁復雜的一點也不比官場差。
周家這些人平日里都是甩手掌柜,凡事都由姜盈代勞,實在代勞不了的也有姜盈在一旁提點。
如今猛的扎進這里頭,被人笑話都算是輕的。
寶珠笑完又替姜盈感到氣憤,“大夫人也太可笑了,明明是自己不懂,又圖便宜買了市賣次貨,卻將責任全推到姑娘你身上,說都是姑娘你鬧的。
自己小氣停了老太太的燕窩和滋補湯藥,如今病重了,又推到姑娘你身上。
說你把家里的錢都搜刮起來把持住一分不往外拿。
她平日里裝的有多孝順就有多孝順,還常指揮姑娘你做這做那體現孝心,如今到她了,她竟連一日一兩的燕窩都舍不得供應,竟然還有臉說姑娘你。”
燕窩這東西即便是在物產豐富的現代,天天吃也不是普通人家能負擔起的,何況是古代。
古代沒有現在的人工養殖技術,靠人工在峭壁或島嶼洞穴里采取,產量極低不說,還非常危險。
最重要的是古代沒有現在的科技與狠活,沒有大量的造假技術,所以只要是燕窩,哪怕是摻了雜質,也是金貴東西。
每日一兩的銀錢對一個四品小官家庭來說,是不可能供起的,何況還有另外的滋補湯藥,也不能怪胡氏小氣。
只可惜老太太年紀大身體底又差,停了這些只怕支撐不了多少時日。
姜盈問,“沒去請胡神醫嗎?”
“請了的”寶珠道:“說到這個我更氣了,胡神醫可真是老糊涂了,不愿意來就說不愿意來,誰還能把他怎么樣。
非說只認姑娘的貼子,沒姑娘的貼子任誰請都沒用。
你說他這不是給姑娘找事嗎?”
姜盈笑笑,“他一點兒也不糊涂,也不是為我找事,是氣不過替我抱不平。
只是糊涂的是周家人,只會覺得是我攔在里頭,不讓胡神醫來的。”
這一提點倒叫寶珠反應過來,“我說和離的事姑娘怎么一點也不著急,原是早有對策了。
大老爺和大爺都是孝子,不松口和離,就叫老太太沒燕窩湯藥沒胡神醫瞧病,看他們能撐幾時。”
“我沒這么卑劣,拿人命做威脅,要是有人找你要貼子,你別扣著不給。
至于診金什么的,一分沒有,叫他們自己想辦法。”
“這又是為什么?”寶珠不解道。
“給貼子請人,不過舉手之勞,出銀子就不一樣了”姜盈將寫好的信件封好,“哪一兩銀子不是我辛苦掙來的,沒理由便宜他們,何況他們只會背地里罵我冤大頭,我又何必犯賤貼上去。”
“啊!”寶珠頗為失望的叫起來,“可咱們不拿人命威脅,和離的事要怎么辦?”
“周家人若能想明白,痛快與我和離那便萬事大吉”姜盈語氣堅定道:
“若還挾制我不同意和離,那便公事公辦直接告到京兆府衙門。
叫京兆府尹將事非黑白斷個清楚明白,我與他堂堂正正的和離。”
雖覺得這法子不容易,但聽著卻甚是讓人熱血沸騰,寶珠迫不及待道:“既如此,姑娘還跟他們耗什么?去京兆府衙門敲登聞鼓便是。”
姜盈道:“即便如此,也得先給周家最后一次機會和一些時間,讓我做到仁至義盡。
而且,他們享受了你姑娘我這幾年的奉養,也該嘗嘗這其中的各種艱辛,否則還以為我這幾年做的毫不費力,誰做都會跟我一般好。”
并不為賭氣,姜盈只想讓他們知道知道,周家之所以能過上如今的生活,全都是拜她所賜。
要讓他們認清楚想明白,不是她離不得周家,而是周家離不得她。
省得他們占了這么多年的便宜,還理直氣壯的覺得是自己應得的。
更要讓世人知道,周家都是如何對待她的。
更新時間:2025-01-07 09:39:16